状告
六公主下嫁孟国公府孟小公爷的日子已定,陆老夫人作为特品诰命夫人,须提前去宫中指点,这两日内,着实发生了不少事情。
陆家实乃武将世家,老爷子为大晋的开国将军,在战场上用兵如神所向披靡的事迹至今还被人口相传,哪家酒馆的说书人若是不讲上两回,是要被听客质疑口才的。
早先,前朝的权势名存实亡,九州被大大小小的诸侯割据,纷争不断,战事连绵,百姓哀声叹道苦不堪言。
太.祖皇帝于乱世中起家,以岭南为据点,一路北上。陆老将军率领的楚河、赤江两场长达七年之久的战役直接将大晋的板块疆域定了下来。
陆家功绩本该封王封侯,但建国初各方势力庞杂,周边小国蠢蠢欲动,再加上太.祖皇帝病逝后皇权更迭,太宗皇帝忌讳陆家功高震主,便把这事特意“耽搁”了下来。
是以,到陆旌这代,才正式封为瑾王。
当今圣上是他堂兄,太后是他姨母,身份本就极其矜贵,又手握兵权,最近还被提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最重要的是,尚未娶亲。
换哪家姑娘能不心动。
陆老夫人在宫里住着的两天,门口宾客络绎不绝,大多是来暗中打听陆旌婚事的,结果看到老夫人身边跟了个貌婉心娴的叶姑娘,一下子傻了眼。
陆老夫人来宫中小住两天,还专门带着这位叶姑娘,足矣看得出对她的重视。
但他们并未达到忧心忡忡的程度,叶姑娘小门小户,出身低微,最多封个侧妃,自是比不上京中各家精心培养的名门淑女。
于是在慈宁宫的小宴上,为讨好陆老夫人,有人带头将话题转到了叶雅容身上。
一时间殿内全是赞声。
老夫人微微笑着,拍了拍叶雅容的手背,为她一一介绍各府的夫人,小声道:“把人都认全,以后见面也好生打招呼,不可错了礼仪。”
叶雅容笑着答应,心思却是沉下去几分,陆老夫人的态度,并非非要把她留在王府,很有可能给她牵线别的家族。
满殿人各有各的心事,丝毫未注意到门口走来的仪仗。
一道尖锐的嗓音打破了这片和谐,“太后娘娘到——”
姜太后年前刚过了五十大寿,近日宫里又要下嫁公主,她面染红光,心情比平时舒爽许多,扫了眼殿内情形,快走两步,扶起陆老夫人,“夫人快快请起,莫要行礼。”
“多谢太后娘娘。”
“宫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姜太后笑问 “刚才都在谈什么?”
靖王妃:“在谈陆老夫人带来的这位叶姑娘呢,当真是色艺双绝,不仅面容出众,听老夫人说,琴艺也甚是高超。”
姜太后扫了眼清丽的女子,顺水推舟道:“哀家看诸位夫人好奇,叶姑娘不妨弹奏一曲,满足一下大家的兴致。”
一曲过后,叶雅容起身行礼,“臣女不才,消了太后娘娘和众夫人们的雅趣。”
“余音可绕梁三日,”姜太后侧目,看向身侧的侍女 “赏。”
赏赐的数目不小,众人各坏心思,心里想着万不可让这叶姑娘再在太后面前出彩了,于是聊起了近日京城里发生的大小事。
无论大事小事,都绕不得顾宜宁报官抓了自家姐妹的事情。
这事太过轰动,传到今天还未消停。
上首的姜太后端起茶杯,缓缓撇着茶沫,刚刚还一脸无虞的面容一点点沉下去,冷声评道:“顾丞相学识渊博,怎教养出来的女儿如此上不得台面。”
慈宁宫沉寂一片,大气不敢出,谁都知道顾家父女弃了摄政王同林家定亲,是当众打姜太后的脸。
那顾家五小姐今后恐怕再也得不到姜太后的好脸色。
最后还是陆老夫人说了些稀松平常的事,将话题掩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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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摇摇晃晃,陆老夫人平和地坐着,心中却五味杂陈,今日姜太后那般形容宜宁,小姑娘以后怕是少不得被别的世家女们暗中嘲讽。
叶雅容欲言又止,咬了咬唇,下定决心似的,道:“祖母,您可知这几日五小姐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老夫人绷直身体,惊道:“顾家人为难她了?那她现在到底在何处?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叶雅容看着自己被握红的手腕,眼神黯淡下来,复而伸手拍拍她的背,稍作安抚,“祖母莫要担忧,没遇到危险。”
“只是……”
老太太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只是什么?”
“五小姐在咱们府上住着,只是……住的地方是裕霄居。”她犹犹豫豫道:“这不合礼数,万一被外人知晓,又是一阵流言蜚语。”
陆老夫人沉默片刻,点头,“确实不合礼数,传出去后,于旌儿和宁儿都不是什么好事。宁儿这孩子,怎么净做些糊涂事,旌儿也是的,什么都由着她。”
“祖母放心,容儿已让曲姑姑把咱们府里的下人都封了口,保证不将事情传出去。”
“还好有你打点,”老夫人叹了口气,有些后怕,“万一让不怀好意的人散播出去,宁儿的名声,可就毁了。”
“等回王府后,祖母还是劝五小姐早些离开为好,封下人的口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说得对。”
-
裕霄居,小厮传来老夫人回府的消息。
顾宜宁起身,理了理衣袖,看向陆旌:“现在去吗?”
陆旌目光停在手中的书卷上:“再等等。”
她又乖乖坐下。
如此问了两三回,陆旌的回应都是再等等。
直到元秋院派人来催,且顾宜宁也没看出陆旌有什么事要忙,好奇问道:“殿下在等什么?”
陆旌视线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小厮:“东西还没买回来?”
小厮:“回殿下,宋氏金阁的新品太多,雇了几辆马车一起运送,恐怕还在路上。”
一提宋家金阁,顾宜宁就想到那些华贵的金钗银坠,她扯了扯自己的衣裙,是素净了些,下意识问:“殿下是在嫌弃我今日的衣装?”
陆旌面无表情道:“没有。”
以往去场庙会,都要盛装打扮艳压群芳的人,稍微素一点的衣物都会丢至一旁,也不知到底是谁嫌弃。
顾宜宁回想了一下小厮刚才说的话,是几辆马车而不是几个盒子,她不确定地问:“为何殿下今日突然这么大手笔?”
陆旌:“大手笔?”
他不知道自己以前送的东西在顾宜宁心中到底占有多少份量。
她或许从来没正眼看过几次。
自然不知道价值多少。
陆旌心中一堵,沉声道:“还不及你腰间芙蓉玉的十分之一,算不得大手笔。”
顾宜宁也明白,只是见惯了陆旌时不时送一份价值连城的物件,突然间要送几辆车的首饰,数量骇人,让她有些惊讶罢了。
其实她也想回以陆旌同样风光的礼物,只不过目前囊中羞涩,私房钱也没攒下多少,只能用几盆花花草草糊弄一下。
顾宜宁想着,等什么时候把她的钱财从二房手中要回来了,陆旌想要什么,她便给他买什么。
虽然他可能并不在意这些。
元秋院里,香味阵阵,曲姑姑一边搁置着碗筷,一边朝陆老夫人诉苦:“您不在的这两天,王府跟闹翻了天似的,完全不受控制。尤其是殿下的裕霄居,供了个小祖宗,一刻都没安生过……”
“五小姐在王府里威风凛凛,使唤完这个使唤那个,那阵仗摆的,倒有几分家中主母的气势,连殿下也奈何不得。”
顾宜宁刚上两层台阶,就听见曲姑姑不怀好意的状告,她眉梢微扬,提着裙角跨过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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