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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48章


马蹄踏过雪面,飞扬的雪尘一下子让苏栀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但过膝的深雪也大大拖慢了马匹跑动的速度。

        苏栀还没来得及弯腰把小演员抱起来,手腕上就传来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她被人攥着手腕拎到了后面。

        江渡迅速抱起小演员,嗓音短促:“走。”

        他们往后退了几步,失控了的马匹在他们身后不到一米的距离跑过,飞溅起来的雪尘一下子压了苏栀满背。

        在旁边被陡生的变故惊呆了的工作人员们这才如梦初醒,拉马的拉马,接演员的接演员。

        “江老师苏老师,你们没事吧,没受伤吧?”

        “这马也不知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群演有人受伤吗?受伤的过来处理伤口!”

        苏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旁边雪少的地方,她感觉浑身上下从骨头到皮肉,都被冰雪沁得冰凉,没有哪一块是属于自己的了。

        只有心脏因为飙升的肾上腺素跳得飞快,“咚咚”声一下下撞击着耳膜。

        “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栀扭过头,看见江渡轻轻把饰演亲兵的小演员放到了椅子上,已经有工作人员蹲下身,关切地询问小演员的身体状况,也给他披了毯子倒了热茶。

        “……我没受伤,就是刚刚被吓了一跳。”

        苏栀冲江渡一笑,抬起手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

        “主要是有点冷……你呢,没事吧?”

        她的目光下移,落在了江渡指尖凝成的一滴刺目的血珠上。

        “你的手——”

        江渡垂眸,把手掩进了袖口:“没有受伤,只是刚刚把人抱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蹭到了地上的假血浆而已。”

        男人戴着的发套后面用皮筋束好了,倒是并没有乱,但是额前鬓角微有些汗渍,衣袍下摆也是湿透的。

        苏栀又好气又好笑:“没有受伤你藏什么手?”

        她顿了一下,放软了语气。

        “我的腿又酸又冷,你就别让我走过来看你的手了,自己过来,我给你涂点酒精消个毒,好不好?”

        江渡眼睫轻颤了一下,几刻后果然乖乖地走到了她身边,伸出手——

        玉白的手背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蹭掉了一大块皮,血珠子一颗颗往外渗,又顺着手的指节缓缓流下,凝在了指尖处。

        苏栀抿了抿唇,感觉心口有些闷。

        “这还叫没有受伤?”她给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要来了碘酒和棉签,嘟囔道,“你这个大骗子。”

        坏猫猫。

        苏栀一手拖起江渡的手,一手拿棉签沾了碘酒,先把伤口上的血珠擦拭干净了。

        换新棉签往伤口上抹碘酒的时候,江渡像是怕疼似的,稍稍往后抽了抽手,被苏栀一把捉住了。

        “不许动!现在知道怕疼了,刚刚撒谎不是挺熟练的吗?”

        语气凶巴巴的,她的动作却小心翼翼地怕弄疼他,仔细地给伤口消好毒,苏栀低头,轻轻往江渡的手背上吹了几下。

        “好了,伤口别沾水……发炎了就难办了。”

        她转身拧碘酒的瓶盖,忽地注意到江渡那只手还搭在她的掌心上没有离开。

        对方的掌心是温热的,暖着她冰凉的手。

        “这边的场地都乱了,重新收拾好还要一段时间,去休息间换身衣服吧,当心着凉。”

        苏栀迟疑一下,对上江渡温沉的眸子,刚想说“换衣服太麻烦了,我在这里等着就好”,张口就打了个喷嚏。

        苏栀:“……”

        幸好她是背着身的。

        “好吧,我去休息间换身衣服。”

        她跟陈导说了一声,就往休息间的方向走去。

        路过栓马的栅栏边时,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一截缰绳,断口很整齐,不像是被马挣断的,倒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直接割断或者剪断的。

        苏栀心口一震,留了个心眼,装作低头玩手机的样子,悄悄给那截缰绳拍了张照。

        休息间打着暖空调,湿漉漉的衣服换下,苏栀坐在沙发上一边按摩着自己的小腿,一边给江渡发微信。

        【海底的栀子花:马匹为什么突然失控挣开缰绳,有查到原因吗?】

        【中二小渡:还在安顿群演,一会儿我问问陈导。】

        【中二小渡:驯马师说这匹马平时很乖,几年了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苏栀把自己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海底的栀子花:你看这个,这是我刚刚拍到的栓马的栅栏旁边的缰绳。你注意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去把那截缰绳捡走或者藏起来。】

        【中二小渡:好。】

        苏栀放下手机,起身倒了杯茶,休息间的门一下子被人推开了。

        韩蓉风风火火地闯进来,那架势像是她被下了病危通知书一般。

        “苏栀,你没事吧?!我刚来就听说你刚刚拍戏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有马匹失控了差点撞到你,有没有哪里受伤啊,啊?”

        “我好着呢!要是真的受伤了江渡他们早就把我送去医院了,哪里会让我坐在这里喝茶。”

        苏栀起身挽住韩蓉的手臂,把对方按在沙发上。

        “再说了,你不也说了,那马是‘差点撞到我’,差点不就是没撞到嘛!”

        韩蓉扒拉着她,把她来来回回看了一圈,见她胳膊是胳膊腿是腿的,长舒了一口气。

        抬手抹汗:“你吓死我了,我刚走到拍摄场地,那里兵荒马乱的,两个群演说什么马失控了在场地里乱闯,还是在你拍戏的时候!”

        “都过去了,喝水喝水……还好,没什么人受伤。”

        就是江渡的手蹭掉了一大块皮,这里天寒地冻的,不好好保暖可能要长冻疮。

        “蓉姐,你有没有给我带手套啊?”

        韩蓉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家艺人的话题怎么突然就从马跳到了手套上。

        “带了啊,当然给你带了,露手指的和不露手指的都给你各带了两双,你以前就很怕冷的。北方的冬天气温又那么低——你现在要吗,我包里就有。”

        “要,要的!”

        苏栀看着韩蓉从包里翻了一会儿,翻出来一双粉红色的毛绒手套。

        “喏,好看吧?我在拼夕夕上买的,两副才8.8,可划算了。”

        这不是八不八块八的问题。

        苏栀静默一瞬,委婉道。

        “有别的颜色吗?”

        “粉色不好看吗?还有大红色的,不过放在酒店里。”

        “……好看。”苏栀接过手套,“就这副吧。”

        半小时后,陈导通知她场景已经重新布置好了,需要过去重新拍一条。

        苏栀换回那件湿答答的戏服,一路抖去了拍摄场地。

        到的时候陈导还在给群演讲戏,她一溜小跑到江渡身边,把兜里的粉色毛绒手套塞给了他。

        “你的手……戴个手套吧,不然容易留疤,还容易生冻疮。”

        江渡挑了挑眉。

        苏栀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现在只有这副粉色的手套,所以……你先用着,不喜欢这个颜色的话今天收工了再换。”

        江渡接过手套,自然地套好。

        一袭墨袍的矜贵青年手上戴着一副粉色手套,怎么看怎么违和,还有一丝好笑。

        苏栀没忍住,杏眼溢出了笑,玩笑道:“粉色挺适合你的。”

        “我也觉得,而且手套特别暖和。”江渡勾唇,“陈导那边好像安排好了,快去拍戏吧。”

        这一次拍得很顺利,只是后面的哭戏苏栀破了音,台词不大清晰,所以又补拍了一条。

        “好,cut!这条可以了——姜茶呢?快点端给小栀,大家都喝一杯。晚上我请大家吃雪地火锅!”

        苏栀刚从雪堆里爬起来,还在手忙脚乱地擦拭眼泪,身上已经被裹了一条厚厚的毯子。

        她侧脸,看到江渡一步跨到她面前,带着手套的手笨拙地帮她把毯子在她下颌处打了个结。

        “下午的戏结束了,快去换衣服。”

        苏栀心心念念姜茶,但是脸被寒风和冰雪刮得僵硬,有些不想开口说话。

        江渡见她没动,很快温声续下去。

        “姜茶我给你端到休息间——两杯?”

        苏栀欢欢喜喜地跑去了休息间。

        休息间里,韩蓉已经把她的衣服准备好了,一边拿毛巾给她擦头发,一边念叨。

        “我说呢你怎么突然问我要手套,原来是送江影帝的,8.8,不,4.4一副的手套你也好意思送。”

        苏栀麻利地换好衣服:“他又不介意这个,手套嘛,保暖就行了。”

        “啧……晚上你还有戏吗?”

        “有啊,我和江渡的戏。不过这次是在雪地帐篷外坐着烤火,不用再在雪堆里打滚了。”

        韩蓉点头:“那我送你回酒店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我要回来吃雪地火锅。”

        “……吃吃吃,胖不死你!”

        刘招财在剧组里转了一圈,终于在化妆间的角落捕捉到了一抹刺眼的粉红色。

        他家艺人正用一双戴着粉红毛绒手套的手,灵活地在手机上打字。

        刘招财:“?”

        这是什么新的时尚?

        还是江渡在手套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你手怎么了,这样打字不累吗?”

        江渡扭头淡淡瞥了他一眼,凤眸微挑:“苏栀送的。”

        边说着,边扬起手360.展示了这副手套。

        “那你是怎么的,打算把这副手套焊在自己的手上,不摘下来了?”

        “不拍戏的时候是不打算摘,真的很暖和。”

        刘招财觉得自己不能跟一个满脑子“苏栀送我礼物”的傻子一般计较。

        “行吧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你要的监控我调到了。栓马的栅栏旁边,今天只有那个小演员去过。”

        “不过因为栅栏的位置太偏了,所以拍不到小演员做了什么……不过八成是小孩子调皮,想偷偷骑马,所以拿什么东西割断了缰绳,也说的过去。”

        “好在那匹马没有伤到人……我已经把监控给陈导看了,陈导的意思是找到那个小演员问问,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就教育教育算了。”

        江渡点头:“暂时先这样吧——让你给狗仔爆的料呢?”

        刘招财敛了笑,走过去把化妆间的门锁上了,压低嗓音。

        “你是说楚千雪和李导的?”

        “嗯。”

        “要不咱留一线吧,这要是狗仔拍到什么曝光出去的话——”

        江渡只淡淡地盯着他,没有说话。

        刘招财沉默了几刻,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今天就去联系狗仔,保证这一周内处理好这个事情。”

        “嗯。”

        “那你晚上拍完戏,还和苏栀一起回酒店?”

        “合作的演员,顺路一起回酒店,有问题?”

        刘招财嗤笑:“醉翁之意不在酒……也就是小栀刚进圈子不久,才没发现你这个人瞧着是个正人君子,其实切开来心都是黑的。”

        “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没了,你跟小栀在微信上慢慢聊,我先走了。”

        苏栀点开了江渡发过来的几分钟的录音。

        是有关栓马缰绳断裂的监控视频的事情。

        【中二小渡:我让刘招财调了监控,目前来看除了驯马师,只有那个小演员靠近过栓马的栅栏。】

        【中二小渡:一会儿我和陈导过去问问小演员,如果是他做的,就请家长过来好好教教熊孩子。】

        【海底的栀子花:那驯马师呢?】

        【中二小渡:驯马师和陈导合作过很多部戏了,他应该没有理由去做纵马伤人的事情。】

        驯马的师傅年过半百,平常总是笑眯眯的,很和蔼,之前还教剧组的演员们骑马,的确不像是会做出故意割断缰绳这种事情的人。

        【海底的栀子花:嗯!你的手呢,怎么样了?我要不在回剧组的路上重新给你买一副手套?】

        【中二小渡:不用,我觉得这一副就很好。】

        【海底的栀子花:我也觉得这款手套质量不错。】

        她把自己刚从衣柜里翻出来的同款大红色手套戴好,拍了张照发过去。

        【海底的栀子花:蓉姐在拼夕夕8.8买的两副。】

        【中二小渡:很划算。】

        【海底的栀子花:我也觉着,就是颜色再素雅点就好了,我更喜欢白色或者灰色的手套。】

        【中二小渡:快过年了,喜庆点也不错。】

        苏栀被说服了。

        【海底的栀子花:那我准备出门回剧组了,先不跟你聊了。】

        【中二小渡:猫猫点头.jpg】

        苏栀抵达剧组的时候,陈导和几个工作人员正围在小演员周围,表情严肃,大概是在问马匹失控的事情。

        小演员今年才十四岁,长得虎头虎脑的,平时剧组的人都喜欢叫他的小名“小宇”。

        “小宇,你先别紧张。我们叫你来就是想问问你,今天下午你去栓马的栅栏旁边是去做什么?”

        小宇低着头,嗫嚅着:“我就是想去摸摸马……我没做什么。”

        “真的没有做什么吗?也没有去动马的缰绳?”

        小宇的神情明显愣了一下。

        “你要说实话啊小宇,你也知道今天下午差点就出意外了,幸好大家都没有受伤。如果你动了缰绳,诚实地告诉我们,剧组不会追究的。”

        “我……我……”小宇有些慌乱起来,面色苍白,急切地摇头,“我没有,我真的没动!”

        似乎是发现周围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斥着不信任,他又补充了一句。

        “我就是想去摸摸马,我没把缰绳弄断——”

        陈导面色有些难看:“你……”

        “我们并没有跟你说缰绳是被割断的,如果你没有做,怎么会知道缰绳是被人弄断的,而不是马自己挣断的?”

        小宇仰起头,视线撞上一旁的江渡面无表情的脸,肩膀轻轻颤了一下。

        “我——”

        “你先别急着回答我。”

        江渡走到他身边,半蹲下身子,神情虽寡淡,但并不严厉。

        “如果剧组想要追究的话,事情刚发生就会打电话报警了。因为没有人受伤,所以这个事情我们只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你不用担心自己说了实话,剧组会追究你的责任。”

        “但是如果你不承认的话,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我们只能报警让警方来调查这件事情了。”

        “不——别,别报警!”

        小宇眼眶微红,语气迟疑着:“如果,如果我跟你说实话了,真的不会……”

        “我向你保证。”

        江渡问工作人员要来了两张纸巾,递过去:“自己擦擦脸,男孩子不要随便掉眼泪。”

        “嗯……”

        小宇调整了一下情绪。

        “那个栓马的缰绳,是我弄断的。下午吃过饭以后……我看到驯马的师傅不在,我就想过去骑马玩儿,但是那个缰绳栓得太紧了,我解不开。”

        “我就拿了一把水果刀,想把缰绳给割断……但是才割断一半驯马的师傅就回来了,我就把刀收起来跑了。”

        “我以为那个缰绳那么结实,马也很乖,只割断半截不会出什么意外的……我真的不是故意想要放马伤人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下午你也在拍那场戏,我们相信你不是故意的,你别紧张……那那把水果刀呢,你从哪里拿来的?”

        “今天吃饭的时候,有个姐姐坐在我旁边,她看我一直往栓马的地方看,就问我是不是想骑马,我说是的。”

        “她说小孩子骑马太危险了,驯马的师傅不在容易出意外。然后给我削了一个苹果,她走的时候把水果刀落在那儿了。”

        江渡眯了眯凤眸:“那个姐姐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吗?”

        “不是吧,应该是群演,因为我以前没见过她。”

        “如果给你看那个姐姐的照片,你能认出来吗?”

        “能的。”

        “那这件事我们跟你的父母联系一下,你还是可以留在剧组拍戏,但是下次不可以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能不跟我爸妈说吗?他们知道了一定会揍我的!”

        “不行,你还没有成年,在剧组的事情必须联系你的监护人。”

        小宇眼眶更红了:“那……那,我不会被剧组开除的对吗?”

        “不会。”

        “……我知道了,对不起江渡哥哥。”

        几个工作人员松了口气,把小宇领着去给他父母打电话了。

        苏栀站在不远处看完了全程,等工作人员走远了才上前笑道。

        “看不出来啊江渡,你吓唬小孩儿还挺有一套的。”

        江渡搬来两把凳子:“原本我还想吓唬得更狠一点的,不过我听陈导说,小宇他父母管他很严,从三岁的时候就让他学演戏,跑各个剧组当小演员。”

        “虽然现在他是个小童星了,但……从这么小开始就像个成年人一样奔波在各个剧组,几乎没有娱乐活动,在学校也没有什么玩得好的同龄人。”

        “偶尔贪玩一下,毕竟没有坏心,我想就这样吧。”

        苏栀拧着眉心:“他父母就舍得让孩子这么小就……”

        “小宇的父母都辞职给他当经纪人和助理,全家的收入就靠小宇……你觉得呢?”

        听起来又是一对把孩子当做摇钱树,但美其名曰“为了你好”的父母。

        “要不……我们晚上收工以后,带着小宇骑一次马吧!”

        她之前还一直觉得小宇只是性格内向,所以比同龄人沉稳,现在想想这哪里是内向,换谁年纪轻轻就成了社畜,都没法开朗起来啊!

        江渡的眉目染了一层温和的笑:“可以。”

        “你会骑马吗?我骑马还是来剧组以后新学的,只能坐在上面让马自己跑。”

        “会,你放心。”

        “那就这么说定啦!”

        吃晚饭的时候,小宇的爸妈赶来了剧组,还带了一堆的水果和牛奶,一一递给剧组的工作人员。

        给他们再三道歉以后,就扳下脸来把小宇揪到他们面前,厉声训斥起来。

        “这么好的片子,这么好的剧组,多少人想来拍戏啊,啊?爸爸妈妈平时怎么教你的,让你礼貌一点,懂事一点,不许贪玩,你今天是怎么回事?!”

        “要是伤到那位老师,把你卖了都赔不起!你还想不想拍戏了啊?要不是几位老师大度,没跟你计较,我非打死你不可!”

        小宇佝偻着肩站在旁边,低着头听训,眼眶已经积蓄了一层泪水,但是他不敢抬手去擦。

        苏栀手里的筷子拿起又放下,最后实在听不下去了,就轻声劝了一句。

        “叔叔阿姨,小宇他平时挺懂事的,今天的事情是个意外,他知道错了,你们就别怪他了。”

        “听到没有!苏老师差点被伤到还替你说话呢!还不过来谢谢苏老师?!”

        小宇挪着步子过来,声音很小:“……谢谢苏老师。”

        “小宇啊,你别怪爸爸妈妈对你严格,玉不雕不成器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对你严格要求都是为了你好,你小时候不是说很喜欢拍戏的吗?”

        “爸爸妈妈把自己的工作都辞了,专门照顾你,你得对得起爸爸妈妈的付出啊!”

        小宇的父母一直留到晚上的戏开拍才离开,被当着剧组所有人的面训斥的小宇木然地送走了父母,坐在角落里失神地望着某处。

        苏栀在上妆。

        身边的几个工作人员叹了口气。

        “唉,童星也不好当啊。”

        “可不是吗?我像小宇那么大的时候,哪知道什么拍戏啊,还在看动漫呢。”

        “也不知道他爸妈怎么想的……”

        “不过也正常,摇钱树嘛……听说他爸妈刚在B市买了一套房,还在还房贷呢,肯定要让小宇多接戏的。”

        “别人啃老,他们啃儿子……”

        “小声点小声点,别让小宇听到了,孩子已经够难受的了。”

        苏栀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她小时候其实没怎么受过苦,因为出生就是人鱼族的公主,从小也算是无忧无虑地长大,父母并不强求她做什么,反而很支持她唱歌。

        穿越以后,这具身体的原主是个孤儿,她倒是不需要赡养原主的父母。但她有时候夜深了也会想,她的父母怎么样了?

        会以为她是又贪玩了,出去游玩度假,所以久久没有回来,还是知道她已经没有办法回去了?

        “在想什么?”

        江渡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苏栀回过神。

        “在想……在想小宇的事。”

        江渡静静地看了她几刻:“我觉得你不是在想这个。”

        这人敏锐得有些不像话。

        苏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江渡很快顺着她的话续道。

        “我们去跟小宇说吧,收工以后带他骑马的事情。”

        苏栀跟着他走到小宇面前。

        小宇眼睛、鼻头都被餐巾纸擦得红红的,见他们过来赶紧起身。

        “是要开始拍戏了吗?”

        “还没有,摄影师还在调试设备。”

        江渡拍了拍他的肩。

        苏栀觉得江渡对小宇说话的时候,好像是在跟十年前的自己对话。

        “我和你苏姐姐晚上收工以后想骑马在剧组转一圈,你想不想一起?”

        小宇眸子一亮:“……可以吗?!”

        “当然可以。”

        “可是……可是我爸妈那边……”

        “我们帮你联系,就说晚上教你演戏。”

        “谢谢江渡哥哥!谢谢苏姐姐!”小宇脸上有了些笑影,“我会乖的,不会再给大家添乱。”

        “以后有什么想玩的,都可以找我,或者跟你苏姐姐说,如果能办到的,我们都尽量带你去,好不好?”

        “嗯!”

        “那现在去洗把脸,准备拍戏了。”

        “好,我马上就回来!”

        小宇脸上带笑跑向洗手间,身影消失在了长廊上。

        苏栀侧过脸,忽地注意到江渡的神色和平时有些不同,但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上来。

        “你小时候是不是也忙于学业,没什么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

        江渡挑眉,眼底的墨色像一汪溪流安静地在流淌。

        “你怎么知道的?”

        “……就是,看你跟小宇说话的样子,好像你在跟十四岁的你说话。”

        “我父母去世以后,我休学了半年,然后回到学校住校。”

        “我上的是一所私立中学,学校管得很严,初高中几乎都在刷题,做卷子……因为我爸妈一直希望我在大学可以学金融,继承家业,我不想叫他们失望。”

        “那你后来成功考上了名校的金融系,怎么又退学了?是因为某天突然想通了,知道叔叔阿姨比起看你勉强做自己不爱做的事情,更希望你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行业吗?”

        江渡唇角溢出一丝笑:“算是吧。”

        山间的空气裹挟着冰雪的凉意,把遥远的天幕染上了一层清透的墨蓝色。

        不远处的拍摄场地人来人往,热热闹闹。

        苏栀犹豫一下,牵住了江渡的衣袖,把他往人声喧嚷的地方领去。

        “走吧,我们该准备走戏了……不然收工晚了就来不及陪小宇骑马啦。”

        江渡顺从地跟着苏栀从暗处走向明亮的光下,走在他前面一步距离的少女杏眼弯起,光点揉碎在眼眸间,似乎一个随时随地都在发光发热,给予身边人温度。

        男人突兀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好。”

        晚上的戏顺利结束。

        深夜九点多,气温低得不像话。

        剧组的工作人员陆续收工离开了,剧组很快空旷下来。

        苏栀加了一件毛衣,裹上厚实的羽绒服,出门就遇到了一大一小两个比她裹得还严实的“球”。

        她不禁有些担忧:“我们穿这么多还能骑上马吗?”

        “你再加两件衣服都能骑上,我已经给驯马的师傅打过招呼了,那匹马今晚借给我们,走吧。”

        栓马的栅栏旁边就有一片空地,江渡探了一圈,雪不是很深。

        小宇异常兴奋,不停地抚摸马匹雪白的鬃毛。

        “苏姐姐,江渡哥哥以前是不是学过骑马啊?”

        “他拍过很多古装戏,应该学过吧。”

        “我也想学会骑马——江渡哥哥!”

        江渡走回来,拽住了缰绳:“知道怎么上马吗?”

        苏栀和小宇齐齐摇头。

        “你先示范一遍。”

        江渡收紧了缰绳,踩住马蹬后利落地翻身上了马。

        动作一气呵成,全然不见裹着厚实羽绒服的笨重。

        苏栀和小宇又齐齐“哇”.璍了一声。

        “我的眼睛看懂了,但是我的手脚表示还没有学会。”

        江渡下马:“那我手把手教,小宇先来?”

        小宇立即走到马匹旁:“嗯!”

        “你的手抓住这里,左手握缰绳。右手顺时针转动马蹬,让马蹬外侧对着自己。”

        小宇照做,几分钟后成功在江渡的搀扶下上了马。

        “江渡哥哥,我能骑马在这里逛一圈吗?”

        于是江渡拉着缰绳牵着马,苏栀走在他身边,缓缓绕着场地走。

        苏栀见小宇一直在笑,忍不住问:“骑在马背上是什么感觉?”

        “嗯……感觉……感觉我马上就可以长大了!”

        长大了,就可以自由了。

        小孩子的想法果然还是很纯粹。

        绕着场地走了几圈,时间已经不早了,再拖下去小宇的父母估计就该着急了。

        苏栀:“走吧,我们去停车场准备回酒店。小宇,如果你爸妈晚上问起来你要怎么说?”

        小宇狡黠一笑:“就说苏姐姐和江渡哥哥教我拍戏。”

        “嗯!”

        他们走到停车场,苏栀打开门让小宇坐了进去,自己刚侧身想要坐上车,手腕突然被江渡握住了。

        她诧异地回眸看他,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江渡:“先让助理送小宇回去,我们晚一些再走。”

        神神秘秘的,像是给她准备了一场豪华夜宵。

        苏栀起身,关上车门,冲着小宇摆摆手,直到车子驶出了停车场,她才好奇地问。

        “我们留下来做什么?”

        “说好的,晚上一起骑马,刚刚是陪小宇玩……你还没有玩过。”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江渡低笑着:“……那我是小孩子,苏姐姐再陪我骑马走几圈,好不好?”

        苏栀耳廓一热。

        男人的嗓音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磁哑,带着促狭玩笑的语气叫她“苏姐姐”的时候,简直不正经得很,但完全叫人讨厌不起来。

        就像偶尔使坏的猫猫,除了宠着,还能咋样?总不能丢出去祸害别人。

        苏栀抿了抿唇,错开视线,轻咳了一声:“那好吧……我是陪你玩哦。”

        五分钟后,苏栀兴奋地上了马,强烈要求。

        “江渡,能不能让马跑起来?”

        站在马旁替她牵着缰绳的人挑眉:“我记得刚刚有人说是陪我来玩的。”

        苏栀理不直气也壮:“……那你坐上来一起骑,反正你得让马跑起来。”

        “好。”

        江渡翻身上了马。

        苏栀只感觉背后一下子若有若无地贴上一片热度,随后是一股不知名的清冽冷香,随着江渡绕过她身体两侧握住缰绳的手清晰地散入了鼻间。

        她呼吸一滞,然后被自己陡然加速的心跳惊得脑海空白了一瞬。

        “苏栀,苏栀?”

        她回过神:“嗯?”

        “你脸色有点差,没有不舒服吧?”

        苏栀没敢说自己心跳加速、血压急升,摇摇头。

        “没有不舒服,可能就是夜风太凉了,冻的。”

        她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统统抛掉。

        “出发吧!”

        江渡双腿一夹马肚,白马就小步跑了起来。

        苏栀被夜风刮得忍不住眯起杏眼,脸有些冷,但是眼前的景象又很漂亮。

        朦胧的月光将马蹄溅起来的雪尘映照得如梦似幻。

        银装素裹的雪林,冰晶在幽幽地泛着银芒。

        马蹄声被雪地吸收了大半,近乎无声,她耳畔只有江渡沉缓的呼吸声和风声。

        脑海里电光石火般划过一个念头。

        “江渡。”

        “嗯?”

        “我突然觉得应该给陈导提议,加一段楚瑶和赵珏一起骑马的戏。”

        江渡沉默了一瞬,语气竟然有一丝委屈:“所以我们两个骑马,你想到的是楚瑶和赵珏?”

        “不是!”

        苏栀莫名觉得有些慌。

        “就是突然想到了……我就走神了那么一秒!再者说了,你跟赵珏也不是很像,我才不会搞错。”

        圈子里因为入戏太深,一直走不出角色,或者因为角色对对手演员产生一些误解的事情并不少见。

        但是她一向把江渡和赵珏区分得很明确。

        不然她也不会一回想起那次吻戏,就会下意识地想到自己那一瞬竟然出了戏。

        江渡静静看了她几刻,直到苏栀觉得自己的耳朵快要着起来了,才低笑一声开口。

        “嗯,那就明天提议一下。”

        “加一场戏也不错……我们拍摄进度太快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可能过年前就可以杀青了。”

        苏栀只听说过高兴提前杀青的,还没见过提起“杀青”,语气有些不舍的。

        不过……江渡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一丝怅然悄然萦绕上她心口。

        苏栀试图活跃气氛:“杀青了好啊,那过年就可以彻彻底底放一个假,好好在家休息一段时间。不然的话年后再回来拍,我怕是过年的时候还得每天复习台词。”

        江渡“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你过年有什么打算吗?旅游,宅家?”

        “应该会去旅游吧,不过没有想好去哪里旅游……万一公司有什么事的话,恐怕还得加班。”

        “我也想去旅游。这次来这边拍戏我终于看到真正的雪山是什么样子的了,过年我想去N省看草原。”

        白马跑了一圈,回到了起点。

        明早还要拍戏,他们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

        “走吧,助理应该已经返回来接我们了。”

        苏栀借着江渡的手跳下马,摸了摸白马的鬃毛:“嗯!”

        在车上,苏栀问了一下小宇回去以后的情况。

        助理:“小宇他爸妈本来又想骂孩子回得晚,后来听说是两位老师教他演戏,欢天喜地地把小宇接走了。”

        “然后刘经纪人问了一句两位老师什么时候回去,说有事情商量。”

        江渡温声解释:“可能是楚千雪和李导的事情……刘招财联系到的狗仔拍到了什么东西吧。”

        “这么快?”

        “陈导特意安排了,把楚千雪的戏份挪后,她这段时间都没有戏拍,大概就去忙《迟来心动》剧组的事情了。”

        苏栀点点头:“狗仔一般都会联系楚千雪的团队,然后让团队出钱把黑料买下来吧?”

        “一般是这样,不过同样是出钱,只要出的比那边多,自然就可以让狗仔把东西爆出来。”

        “而且刘招财联系的那位狗仔,以前和楚千雪有些过节……他应该很乐意收一笔钱,然后再把东西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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