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泄


集团军方面既然拿出了处分结果,自然是有依据的。

        派出的与会人员表示:两名“从犯”,并没有直接参与客乡寨吃霸王餐和纵火事件。

        所承担的责任,只有未按照计划撤离。

        另外,“从犯”之一汪远飞,掩护战友撤离时负伤。现在还处于恢复阶段,很可能会留下功能障碍,甚至残疾。

        对于这样的同志,从重惩处,明显是不合适的。

        “从犯”之二刘毅,在被大量敌人围追堵截的情况下,带回了当前技术最为先进,而且还处于针对性测试阶段的,便携式多功能阵地雷达主板。

        这块芯片和存储器中的编码都保存完好的主板,对于填补我军技术领域的空白,和研究反制技术,具有重大意义。

        所以,刘毅是有重大立功表现的,不易惩处过重。

        集团军方面的解释有理有据,宋政委也无话可说,最终只能偃旗息鼓。

        宋若波听到开会过程,马上就明白了刘毅为什么出现在炊事班的后院。

        问题是,他想让那个该死的肄业生滚出特战大队。

        因为在这里,他实在没有多少可以施展的空间。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宋若波就是觉得自己和刘毅犯相。

        平时都不用有什么接触,只要一想到那个该死的家伙,就在离着自己不远的某个地方。

        他就如芒在背,浑身不自在。

        结果,费尽心机的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就只把人从精英队,搞到了炊事班。

        ————

        宋大少爷被巨大的愤怒所包围的时候,刘毅已经回到了炊事班。

        老方的指刀是一门杀人的技术,让刘毅砍柴火,是为了提高他的速度、爆发力,以及对匕首的掌控。

        刘毅的悟性出乎意料的高,虽然现在还没有做到收放自如,但通过上午的观察,老方决定再教一些基础技巧。

        不然就照着刘毅现在这么个练法,就算是铁人,也得把自己给练伤了。

        不过事与愿违,上级要提高残疾军人的各项补助待遇。在政策落实前,要先核对目标对象的各项信息。

        老方自然在这个“目标对象”的涵盖范围中。

        郑海接到上面的通知后,直接派了台车,送他去指定的体检中心待查。

        刘毅回来时,人已经走了。

        回到宿舍,拿着李金保给的小木人,打算边吐纳边熟悉上面的经络和穴位。

        但没过多久,刘毅发现自己根本没法静下心来。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一组的几个人,醉倒在床上酣睡的画面。

        虽然郑海说了,肯定会安排好他们,但无论怎样,穆山虎、尚斌和王源的职业军人生涯,就这么断送了。

        汪远飞也前途未卜,身上背着警告处分,以后调级提档,都肯定会受到影响。

        这一些,都是因为他刘毅。

        胸中烦闷的厉害,刘毅干脆回到后院,通过手中的军匕,来宣泄心头无处排解的愤怒。

        “帮……帮……帮……”

        很慢,但节奏均匀的劈砍声再次响起。

        军官灶没什么事儿的伙头兵们,很快被劈柴声吸引。不用招呼,就全都凑到窗口往后院看。

        他们这会儿已经知道了,后院的那个列兵是精英队的人。看着柴火在匕首的挥动下,一根根的被劈开。

        终于有个小子忍不住出声:“擦,感情老方是深藏不漏啊。”

        “废话,没真本事,精英队的人能巴巴过来拜师?”一上等兵鄙视道。

        “唉~”

        炊事班里今年新分来的新兵,关注点和大家不太一样。

        瞅着刘毅肩膀上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军衔,叹了一句:“真是同人不同命,看看人家,当兵不到一年呢,进精英队了。”

        “当兵不到一年?”上等兵嗤笑了一声,问新兵:“你瞅瞅他多大。”

        新兵没明白什么意思,端详了一下刘毅满是汗珠的侧脸。

        砸吧着嘴说:“差不多……有个二十三四岁吧。”

        “你多大?”上等兵又问。

        “我今年十八啊,马上十九了。”新兵还是没有抓住重点。

        “别逗他了。”旁边一直没开腔的一级士官,拍了上等兵一巴掌。

        然后小声提点新兵:“精英队的人,就不能看军衔,懂不?”

        新兵一听这话,想了想自己的年龄,又看了看刘毅肩膀上的军衔,隐约抓住了一些重点,却又什么都没想明白。

        炊事班班长本来乐呵呵的坐在一边儿,听着几个手下在那瞎嘀咕。

        无意间眼角一扫,发现司务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站在了几个小子身后。

        赶忙干咳了一声,沉着声音说:“都没活儿了是吧,一天天没个正形的。”

        班长不高兴了,几个小子哪还敢趴窗户闲扯,赶紧散开。

        结果一回头,正对上没什么表情的李金保。

        胆子大点儿,呲牙笑一下闪人。胆子小些的吓得跟什么似得,随手拿起抹布扫把,闷头没活找活儿干。

        李金保没什么表示,等几个伙头兵散开,随手从老方的烟盆里拿出根烟卷。

        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拿在手里慢慢碾着。

        刘毅劈砍的节奏,照上午时又慢了不少。每次挥刀过后,都会缓上两三分钟。

        他的胳膊连同右侧的腰背腹肌,都已经处于脱力状态。手也软的跟面条似得,每次破开一根柴棒,都要抖上半天。

        不过他始终没有停下,吐纳一阵,稍微恢复了些力气,便再次立起一根柴棒。

        唯有匕首下落,柴棒一分为二的瞬间,他胸中不断积压的郁气,才能释放出那么一丝。

        李金保不可能知道刘毅此时的苦闷和烦躁,在他的眼中,只有一个汗流浃背,目光坚毅的好兵。

        刘毅每完成一次劈砍动作,他心里的满意便有多了一分。原本板着的一张脸,不知不觉的就布满了笑意。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多年的老兄弟了,不用回头李金保就知道是谁。

        眼睛瞅着刘毅,嘴里很随意的问:“检查完了?”

        “嗯,查完了。”老方应了一声,把拎回来的羊肉放到了水池子里。

        拧开水龙头的时候,听到后院响起了劈砍声,便抻头顺着窗户看了一眼。

        他看过去的时候,刘毅扬起的右手正要下劈。

        老方扫了眼刘毅已经完全变型的动作,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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