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颗糖


她化了个精致的淡妆,浅红色的口红,粉色的唇彩,显得嘴唇肉嘟嘟的性感,BB打底,T字区打了高光粉,沿着双眼皮勾了一条微翘的墨黑色眼线,她睫毛够长,没有涂睫毛膏,头发挽到后面,梳了个丸子头。

        到育林来她只带了一条粉白裙子,一双高跟鞋,今天都换上了,站在镜子前面的时候,她还不住的对自己暗示,一点儿也不像约会,化妆是对同伴的尊重,她这个年纪的女生,本来就应该带着淡妆出门。

        罗昀穿了个普通的T恤,没什么牌子,但是他身材够好,人长得也高,穿起来也不显得廉价,虽然和她的精致打扮不那么相配。

        罗昀见她的一瞬间,眼睛就微微眯了起来,喉结轻轻蠕动,唇角微不可见的一翘,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崔袅满意,有种眼神,其实是心照不宣的。

        她目光流转,盯着罗昀的脸看,那张脸的确特别吸引她,清秀白皙,是她最喜欢的类型,但罗昀却又不单单如此,他更复杂,也更值得深入了解。

        游走在钢丝上的感觉,让人心悸又激动。

        她可不能早早掉下去。

        到了大马路上拦顺风车的时候,罗昀突然淡淡道:“我们今天要爬山。”

        什么?

        高跟鞋,及膝裙,爬山,妈蛋啊!

        “你怎么不早说!”崔袅怒目而视,觉得早起一个小时化妆选衣服的自己简直是个智障。

        现在回去换运动服,来回两千米,不回去换,那就是折磨自己的节奏。

        罗昀瞄她一眼,轻道:“这身挺好,不用换。”

        果然对于直男来说,视觉冲击能消灭理性判断,但遭罪的是她啊!

        崔袅瞬间希望,真的只是单纯的钓鱼了,这样她就可以一直坐在河边,一动不动,貌美如画。

        没一会儿,有小面包车摆手招呼他们,牌照灰突突的,车轱辘上都是泥点,镇上没有出租车,小客车也没有固定的站点,都是路上招手就停,而他们搭的顺风车就更不正规了,一口价,价钱一点儿都不比城市里便宜。

        “两个人四十。”司机手指发黑,叼了根劣质烟,连空调都不舍的开,车窗都开着,四面通风。

        “多少公里啊?”崔袅问罗昀,没有打表的车她都持着怀疑的态度,况且按人数收钱的都不正规。

        “四公里吧。”罗昀给崔袅打开门。

        “四公里四十块钱!”崔袅吃惊,穷乡僻壤的小地方,竟然这么黑,四公里骑共享单车都没一会儿,汽车就是一脚油门的路程。

        “都是这个价,起步一个人二十,走不走?”司机也不着急,手指敲着窗户,看崔袅。

        “不走!”崔袅要下车,偏不要司机如意。

        罗昀一把把她的手给按住了,冲司机道:“走。”

        掌心温热干燥,却一点也不粗糙,不像经常干活的样子,抓的崔袅心焦气躁。

        果然就一脚油门,崔袅连屁股都没坐热呢,罗昀就付好钱开门下车了。

        “奸商!钻管理不正规的空子,漫天要价,怎么不坐公交车?”崔袅拍了拍裙子,面包车一踩油门,扬起一阵沙土,险些刮她一脸,气得要死。

        “公交车一个小时都没一辆。”罗昀手插着兜,带着崔袅往山上走。

        崔袅在后面跟着,仍然替罗昀心疼那四十块钱,本来她都准备付款的,没想到罗昀直接递过去了,她又担心抢着付款伤了罗昀的自尊心,她可真是善解人意。

        “公交车怎么这么少?”她皱眉,这要是想去镇里,还得次次被黑车坑。

        “不拉满人不走,赚的少不划算。”罗昀给她解释。

        “真是大开眼界。”崔袅冷笑。

        罗昀挑了挑眉,突然放缓了步伐,颇有些玩味的看着崔袅气愤的脸,道:“跟你讲个事儿,让你同情心泛滥一下。”

        她是那么容易同情心泛滥的人?

        “洗耳恭听。”高跟鞋真是女性的金丝牢笼,崔袅一边艰难的上台阶,一边竖起耳朵,看罗昀能讲出什么。

        “我们这儿有个上海人,也是支教来的,和你差不多吧,但是当时条件比现在差远了,他同情心泛滥,感情充沛,一时冲动热血就留了下来,想为乡村教育奉献一生。”罗昀站在上面拉着崔袅,双手相握的时候,深深吸了一口气。

        “真伟大。”这种新闻不止一次听说了,但是有的人能被媒体宣传出来,有的人却会默默无闻一辈子,所作所为连一缕痕迹都留不下。

        “他就在这儿结婚了,支教工资低的勉强盖个房子,前年吧,他女儿得了病,要去上海治病,他在上海的亲戚都死的差不多了,要不就是多年没有联系,虽然过得特别好,但是也不肯帮他。”

        太阳慢慢爬到了头顶,带着温度的光针灼烧着皮肤,很快就染上一身黏腻的汗,尤其是某个地方,崔袅都能感觉到汗珠顺着沟壑往下流。

        她开始气喘吁吁,罗昀的手也变得湿津津的。

        她总觉得罗昀不是一时兴起给她灌心灵鸡汤小故事,不然这么燥热的天气,怎么想都是鬼故事更合适。

        “上海医院报不了,他又没钱,时不时跑医院又不能带班当班主任,学校就委婉把他开了。”

        一回头,弯弯绕绕的已经走了挺长的路,山底下车轱辘碾压地面的声音都听不真切了。

        “然后呢?”

        罗昀揶揄道:“我要是在搭车之前给你讲,你是不是能给他一百?”

        卧槽!

        果然不是单纯的心灵鸡汤,这是加了番茄汁的怪味鸡汤,偏偏直击她的软肋。

        “我是那么圣母的人?”崔袅嘴硬,不得不说,罗昀还真能看透她。

        “所以你别留下来。”

        罗昀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借着太阳的光,她能看到罗昀的汗水顺着白皙的脖颈流入纯白的衬衫,不由自主的,想到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同样的烈日炎炎,同样的汗流浃背,罚站的罗大爷眼睛一挑,阴阳怪气的切了一声。

        崔袅一时语塞。

        “我会去找你。”罗昀uglyxxnzl顿了顿,转过身来,“你看,到了。”

        山泉清冽,巨大的瀑布拍打在水里,把水面砸成一片白花花的碎沫,浓郁的泥土气息混杂着山风,被水光击碎。

        她心里濒临坍塌的保护层,土崩瓦解。

        作者有话要说:13.当时的心理活动是?

        罗昀:圣光闪耀。

        崔袅:从钢丝上掉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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