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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第三十四章

        那天晚上的事情,  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有反应过来。

        霍安前脚刚到酒店,就接到了陆辰打来的电话,  急急忙忙赶到医院,  陆焰的手术还没结束。

        三个多小时,  人才出来。

        还没搞清楚陆焰到底是怎么受的伤,接着便收到了陆耀霆被警察带走的消息。

        陆焰的母亲,  连夜坐飞机,凌晨到的医院,一到医院,便同陆荣之和现任陆夫人,  大闹了一场。

        兄弟相残。

        一个进了重症监护室,一个进了局子。

        陆荣之第二次手术刚出来没多久,再一次被推进了icu。

        当天晚上的陆家简直是鸡飞狗跳,没有人去注意姜寒。

        等到陆焰醒过来,疯了一样要找人,  众人这才发现姜寒早已经不在医院。

        霍安和陆辰,  轮番打电话,  都是关机。

        微信发出去几十条,也如同石沉大海,  没有回复。

        第二天早上,  陆辰又拿着陆焰的房卡,  去了酒店。

        打开房间门,  里面没人。

        姜寒所有的行李,都已经不在。

        桌上只留下了一个信封。

        里面是一叠钱,陆辰数过了,一共九万四千五百,  当天陆辰便将信封拿到医院,交给了陆焰,告诉了他,“嫂子已经走了。”

        陆焰躺在那儿,突然安静了下来,一双黑眸也是从那一刻起,变得暗淡无神,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过了几个小时,才叫了徐魏,替他换了一张电话卡。

        六天了。

        除了三餐,换药打针的时间门,一直不停地再拨打。

        霍安想告诉他的是,姜寒很明显是再躲他。

        人已经走了,彻彻底底地走了。

        没人能找得到她,尤其是他,陆焰。

        就算他换了号码去打,也不会有结果。

        “明天我先回鹏城,荣欣这回是没得救了,外面已经乱成了一团,pt也没好到哪儿去”耽搁了七天,老板的命保住了,接着便是保公司。

        霍安定的是下午三点的机票,还有一个半小时,该走了。

        起身后,霍安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陆焰整个人窝在了病床上,几天的医院生活,脸上已经长出了短浅的胡渣,头发也长了一截,凌乱地盖子眼皮上。

        头顶上的日光灯一照,病态又颓废。

        霍安一时愣住,算是明白了,这辈子,他都不会去同女人谈什么感情,简直就是折寿。

        谁碰谁死。

        霍安也不再指望,这时候他还能给他出谋划策,丢了一句,“你好好休养。”走出病房,赶去了机场。

        —

        冰城的一场雨,断断续续地下了半个月。

        酷暑褪去了不少,担心地下室空气不好,陆辰将车子开到了医院的一楼门前。

        陆母陪着陆焰下来。

        陆焰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黑色t恤,宽松的休闲裤,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人憔悴了一圈,明显单薄了不少,站在那,都有些摇晃。

        陆母看不得,一看心头就犯抽。

        五岁,她撞破了陆荣之出轨了他的白月光后,便带着陆焰离开了陆家,即便没有陆荣之,她也没让他比其他的陆家子女,少受半点教育。

        自己一个人千辛万苦地将他拉扯到,将其培养成才,成为了万人瞩目的佼佼者,自己舍不得亏待他半分,却被陆荣之和小三偷生出来的野种,给刺了刀子。

        接到电话时,陆母一口气险些没有缓过来。

        pt,当年是她一手创办起来的夫妻共同财产,他陆荣之也好意思吊着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给,他哪里来的脸。

        现在,她对陆家的人已经是恨之入骨。

        誓要死磕到底。

        “只要我周棠还有一口气在,他陆耀廷就别想轻易出来,余美枝敢妄视法律,动用关系提前将他弄出来,老娘可巴不得,正好豁出去这条命,和他陆家来个同归于尽。”

        可能是很久没见太阳,陆焰被太光线刺得眯起了眼,盯着陆辰慢慢靠过来的车,神态憔悴倦怠,一副心不在焉。

        陆母怕刺激到他,没再提。

        陆辰将车停好,下来替他开了车门,陆焰和陆母都坐去了后排。

        一上车,陆辰便道,“我妈一早就在叨叨了,老母鸡都煲好了,就等着哥回去,咱们这回先养他个十天半月,将精神气儿都补回来”

        陆辰的爸排行老三,当年能遇上陆三夫人,还是陆焰的母亲周棠搭的桥,两人是多年的闺蜜,即便周棠和陆荣之离婚了,两家的关系一直都很亲。

        周棠附和,“行,让你妈多买点老母鸡。”

        “周姨放心,鸡不够,我来凑”

        周棠被逗笑,下意识地朝旁边看去,陆焰偏头对着窗外,没什么反应,一直沉默,快到下一个路口了,才转过头,从后视镜看了一眼陆辰,“先回酒店。”

        住院了半个月,酒店的房间门一直没退。

        陆辰:“”

        陆辰知道他在想什么,自从嫂子突然消失,就没见他打起过精神,这事儿周棠估计还不知道,一直以为是因为陆家的原因。

        陆辰没等周棠提出意见,先出声道,“也行,饭点还早,那周姨,咱们先去兜一圈,刚好把哥的东西拿走。”

        —

        到了酒店,陆辰找了个理由,将周棠留在了大堂,自己跟着陆焰上了楼。

        到了电梯外,陆辰没进去,在外面等着。

        陆焰走到了门口,从兜里掏出了房卡。

        刷卡开门。

        门锁被拧开的瞬间门,一股空荡的安静扑面而来,房间门内有些闷,也没有开灯。

        陆焰抬手,熟练地将卡插进了电源。

        陆焰特意交代过,房间门里的东西,酒店没人动过,只每天过来打扫卫生,尤其是那束占了半个客厅的玫瑰花,陆焰不让人拿走,酒店的人只好先用花料养着。

        即便如此,也已经凋谢了一大半。

        闷沉的空气里,残余了一股花香。

        自从送完玫瑰,这还是陆焰第一次看到花束,摆在了电视前的茶几上,挡住了半个沙发,颜色已经成了深红。

        客厅的窗帘没关,还是拉开的状态,那晚,她应该就是站在窗前,看完了烟花。

        在门口站了半晌,陆焰的脚步才动了动,鞋柜前已经没有了拖鞋,陆焰弯身打开鞋柜,从里面找出了新的拖鞋,撕开了包装袋,换上。

        拖鞋踩在地毯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房间门很安静。

        餐桌上的两个茶杯已经被服务员清洗干净,盖好了盖子,摆放在了托盘内。

        陆焰看了一会儿,拿起了其中一个杯子,走去了厨房,水壶里干干净净,陆焰提起来,接了大半壶水,放在了座子上。

        安静的房间门内,终于有了声音。

        沸腾的水蒸气,扑在脸上,又热又黏糊,等声音彻底地消失了下来,陆焰才提起了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一杯水。

        出来后,将水杯放在了餐桌上,陆焰再走到旁边的冰箱前,顿了几秒,伸手拉开了冰箱门。

        里面的一个隔断内,放着牛奶、酸奶,和几瓶橙汁。

        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动过。

        也不知道是冰箱里的冷气太冷,还是刚才的水蒸气太热,陆焰的额头上,慢慢地渗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

        脸上的颜色,越来越苍白,陆焰关上了冰箱门,转过身背靠在上面,呆了一会儿,才端起了桌上的茶杯,缓缓地走去了主卧。

        陆焰还是第一次看到主卧,门开着,里面的窗帘开了一半,屋内阳光充足,光线折射在房间门内,意料中的空旷。

        床上的被褥盖上了横条,桌上除了电话和台灯,干干净净。

        房间门内已经没有了一丝痕迹。

        最后,陆焰才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旁边隔断的小茶几上,放了一个塑料袋,是上回他买回来的薯片,和几包零食

        伤口的疼痛加剧,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明显,陆焰身体往后靠去,虚弱地靠在了沙发上。

        陆辰在外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未见人出来,有些担心,寻了过去,门没关,陆辰敲了两下,见里面没应,心头一跳,直接推门而入。

        刚走到餐厅前,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陆焰。

        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电视遥控器,电视没有开声音,屏幕被玫瑰花束挡住了一大半,陆辰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

        正要叫他,目光一抬,看到他的神色后,陆辰突然哑了。

        从他记事起,陆焰就是引人瞩目,高傲矜贵的人,无论是脑子,还是那张脸,都有资格让他骄傲。

        二十多年,他从来没见过这一幕。

        他形容不出来,陆焰此时的神色是什么,有痛有悔但更多的是挫败。

        生平第一次这么颓废,彷佛被人搓掉了他的傲骨,踢掉了他身上所有的光芒,再也看不到之前的自信。

        陆辰眼圈有些发红,哑声叫了他一声,“哥”

        慢慢找吧,总能找到嫂子。

        —

        从陆焰出院后,陆辰一直都在帮着他找人,找了一个月,两人不止一次去过姜寒的小区。

        打听到姜寒不在,陆辰也曾想过办法,让人去姜寒的父母那打听消息。

        一直都没结果。

        直到一个月后的某一天,陆焰半夜才从外回来,陆辰多半也知道他上了哪儿,正想问他情况,便听陆焰突然对他道,“不用找了。”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陆辰看到他抽起了烟。

        而姜寒这个人,就如同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半点消息。

        不只是陆焰,姜寒同所有人的联系,在那一天晚上后,都彻底地断了。

        肖妍也没有再联系上她。

        甚至连姜寒的哥姜墨,到pt替她办理完离职手续,肖妍都是后来才知道,等人走出了大楼,肖妍才急急忙忙地追上去。

        追了几个路口,硬是将姜墨的车子逼停,可任由肖妍怎么问,姜墨都没有告诉她,姜寒为什么要辞职,她现在在哪儿。

        肖妍始终都想不通,姜寒为什么要辞职,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一直到半年后,一次部门聚会上,廖润告诉了她一件事。

        “当初肖姐缺失的那五百万副资材,并不是汤主管在供应商那儿找到了,也不是供应商发漏了单,这本来就是汤主管对肖姐设计好的一个局,是姜姐,用她自己的前程,同主管做了交易,才换了肖姐的平安。”

        肖妍没听懂。

        “汤主管贪污了五百多万,找不到口子填,又遇采购部三年大查账,第一个目标原本是肖姐,部门的核算一直在我这儿,核算前一周,我便发现了端倪,知道肖姐可能会陷入麻烦,但我同汤主管的关系,肖姐应该知道,要不是汤主管,以我的学历和能力,进不了pt,所以,我没有去告诉你,只侧面去提醒了一下姜姐。”

        “我也没有想到,姜姐会以这样的方式,去保你。”廖润藏了半年多的心事,终于说了出来,除了懊悔之外,也有了几分解脱。

        看着对面肖妍慢慢崩溃的神色,廖润惭愧地道了歉,“肖姐,对不起,当时我没能站出来。”

        廖润知道的也就这么多,至于姜寒当时和汤浅具体谈了什么,才让汤浅愿意答应放过肖妍,又是怎么将五百万的漏洞转到了姜寒的价格上,他都不清楚

        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姜寒,换做是肖妍,五百多万的缺失,根本就无从证明她的清白。

        供应商也不可能,在无条件的情况下,担着要被pt换掉的风险,傻到去承认自己的失误。

        一定是姜寒给的条件,让汤浅动了心。

        其实廖润,隐约也看出来了,比起肖妍的副资材,姜寒那边的价格,更好让汤浅销账。

        但细想,实在是太复杂,他也不确定。

        好在最后姜寒找到了那封发给汤浅的原始报价邮件,替自己洗清了污名。

        汤浅被调查出来后,当天就走了司法流程。

        事后,所有人都以为是汤浅贪污被调查,却不知道姜寒也曾经被公司调查过。

        那天晚上,肖妍当着部门的人,哭着从包厢里跑了出去,打了一个晚上的电话,边打边骂,“姜寒你是个傻子吗。”

        骂完了又哭着问,“姜寒,你到底在哪儿”

        电话依旧没打通。

        几个月后,成了空号。

        肖妍没再打了。

        在廖润告诉她那些事后的第二天,肖妍就提交了辞呈,急辞,没有等到一个月,连最后一个月的工资都没要,只花了三天,便离开了pt。

        —

        肖妍离开pt后,开了一家酒吧,很少再见到之前的人,一年后,在一次鹏城本地的商务宴会上,意外地碰到了一次陆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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