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2章 天绝剑指
万毒宫大长老与水涅生的战场处。
当目睹了江治云落败后，他更清楚的认识到了当下的处境。
现在的他和应天鸿就是两只小虫，有天锁三才阵这个大大的蛛网将其束缚，他们不存在逃离的可能。
想要破阵更是不现实，就算他和应天鸿同时燃烧生命力也无法击溃三位顶尖大宗师的合力封锁。
目前来看，他们只能可怜巴巴的等待，等待那暗中的蜘蛛爬过来将其一口一口吃掉！
他不甘心是这样的结局！也绝不允许自己以如此狼狈的姿态落幕！
就算死，他宁愿死在与穆澈的州府军的战斗之中！
轰——！
这一刻其衣袍猛然炸裂，诡异的紫色毒雾向着四方蔓延，并一举将柳璃纱布置的术法之雾侵蚀殆尽！
而想要上前相助的碧倾云和张孤尘也同时停下了脚步！
两人运起罡气极力抵挡这冲击而来的毒雾，却发现凝练的罡气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破灭！
“千殒阴杀散！”
一道清晰的声音于众人的耳畔响起，是站在天锁三才阵外的石柳蝎，他继续向众人科普道。
“这是一门至邪的毒方，其主材料为九十九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的孩童的心头血，后续又用上了三十六种天阶毒物。
之后更需用自身气血来蕴养此毒，并无时无刻要受其毒内蕴藏的死怨之意侵扰。
而这效果自然是强悍至极，大宗师之下的沾者必死，就是到了我这个境界，稍有不慎都会被其毒杀！”
张孤尘和碧倾云同时皱起眉头，他们尝试再次突破毒雾，却发现刚刚凝练的罡气气罩支撑不到几个呼吸就已经破灭。
此刻他们认识到这种剧烈消耗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一场战斗。
下一秒碧倾云开始挥动长鞭，炽热真气灌注于长鞭之内，迸发的气劲隐隐化作一头朱雀虚影，随即向着前方的毒雾直冲而去！
凤舞鞭法！
轰——！
狂热的气劲如浊浪排空，可与毒雾接触的瞬间，又似泥牛入海。
虽然碧倾云发现扩散的毒雾停了下来，但想要进一步开拓出一条直达毒雾中心的道路，她恐怕需要用个百八十次的凤舞鞭法才行。
而以她的真气储备量，到时候不用被毒死，自己先是耗尽真气而亡。
“怎么办？”
此刻碧倾云的目光看向突然于原地盘膝而坐的张孤尘。
“交给我吧，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留下这句话后，张孤尘的头顶浮现一股螺旋气劲，随着气劲的扩散继而形成了一道越来越大的漩涡！
而又开始涌向四方的千殒阴杀散却化作一道道气流被漩涡吸入其中，然后从张孤尘的头顶渗入体内。
“你疯了！”
碧倾云一脸惊骇，她此刻刚刚凝练的罡气气罩再次破灭。
隐隐之中她有一种预感，若是让自己的皮肤接触到毒雾，恐怕一炷香的时间内，自己就会化成一滩黄水。
而张孤尘却自发将这无比危险的毒雾吸入体内，甚至周身连罡气护罩都没有凝练。
随即她见到张孤尘的脸上变作诡异的紫色，这紫色侵蚀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就让张孤尘成了一个紫人。
只是预想中化作黄水的现象却没有发生，甚至碧倾云还察觉到张孤尘的气息竟开始直线攀升！
砰——！
一个窍穴被瞬间冲破，大量的毒力化作充盈的真气将其灌满！
“真变态！”
当发现千殒阴杀散的扩散已经被张孤尘一人完全遏制，甚至在其不要命的狂吸之下，逐渐开始收缩。
碧倾云自发的站在其身旁为他护法，目光时而看向毒雾深处，那里有一团爆裂的气息犹如初生的朝阳一般，让四周的毒雾难以靠近半分！
就此确认了水涅生的安全无误后，她又开始嘀咕道：
“大变态加小变态......还有这至阳至刚的气息，感觉有点佛土的意思，但又有些不像。”
而身处毒雾中心，其上半身已经完全如同枯木的万毒宫大长老，正神色凝重的看向水涅生。
比起碧倾云，他距离水涅生的位置更近，自然对其修炼的功法有了更准确的猜测。
“你应该是鬼尊多年培养的心腹，只可惜你的主上并不值得你的效忠。”
水涅生挑了挑眉，同时向其投以好奇的目光。
万毒宫大长老见此继续说道。
“昔日江湖中有种传说，你若是想害一个人，才会传授他嫁衣神功的心法，让他受一辈子的苦。
这种功夫练成之后，真气就会变得如火焰般猛烈，自己非但不能运用，反而要日日夜夜受它的煎熬，那种痛苦实在非人所能忍受，所以只有将真气内力转注给他人。
但若要练成这嫁衣神功，至少也要二十年苦功，又有谁舍得将如此辛苦练成的功夫送给别人呢？
所以鬼尊能这么年轻便有如此实力，倒是不难猜测了，他恐怕培养了很多如同你这样的传功傀儡。
而你应该是仅存的一件还算完好的【嫁衣】。”
水涅生一副陷入沉思的表情，他也确实被万毒宫大长老的推论给惊着了，因为这个猜测在误打误撞之下，还真能解释秦凡的实力为何这么强。
虽然真相与这推论可说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
“你想挑拨离间？”
此刻他察觉到了毒雾之外的情况，以他通过嫁衣神功淬炼的精神力格外坚韧，再附着专克毒属性的嫁衣真气，就是千殒阴杀散也只能磨损其六成。
所以他知晓张孤尘正在借助千殒阴杀散修炼，而这于对方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缘。
这些天以来水涅生的恢复还是多亏了张孤尘的药浴。
有恩必还，这是水涅生的人生准则，那么趁这个机会他正好顺着对方的话拖上一拖，给张孤尘争取更多时间。
当听到水涅生接话后，万毒宫大长老的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他的目的是求生，既然攻破天锁三才阵不抱希望，那么想要争取生机只有利用阵内这些人了。
挑起矛盾，亦或制造破绽，都是通往生路的捷径，对此他不可能放弃。
“我只是为你感到不值，相信二十年的折磨，并不好受吧。”
“二十年......”水涅生冷笑一声，“是三十多年才对。”
“哦？这倒是......”万毒宫大长老分出一缕精神力，察觉到张孤尘的动作后，神色大变，他话都来不及说完，便直接一式重拳轰向水涅生。
而早有准备的水涅生剑指一引，一道强光闪过，犹如火山爆发般强劲，只见一道赤红剑柱瞬间从指尖迸发将大长老吞没！
“该死！”
一声怒吼后，可怖的气劲形成怒啸的龙卷，将水涅生的剑柱直接击散，万毒宫大长老从暴起的沙尘中走出，他的身上还隐有灼烧后的痕迹。
只是那本就如老树般干皱的皮肤，却好似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其气息也依旧强势无匹！
“看样是不能拖下去了。”
万毒宫大长老的目光瞄了一眼张孤尘的方向，对方吸纳千殒阴杀散的速度越来越快，其身上冲破的窍穴也是一个接一个。
不过张孤尘的状态并不好，他紧闭的眼角已经流出一抹淡紫色的血泪。
因为张孤尘很清楚现在没有时间让他慢慢吸收，若想把握住这次难得的机缘，必须要担上一定的代价。
所以他直接全力运使《万毒天经》，能吸多少算多少，大不了废上十天半个月，反正怎么样他都不亏。
“我可以投降吗？”
万毒宫大长老突然向水涅生问道。
水涅生点了点头：
“可以。”
“呵......”万毒宫大长老一声冷笑，目光看向一角处那一团一直未散的浓雾，随即又看向水涅生说道。
“你们应该也想要活捉老夫吧，就像刚才对付江治云一样。”
水涅生眉头微皱。
“你到底想说什么？不是投降吗？”
“我一直搞不明白鬼尊为何这么年轻却又这么强，而你们的举动又实在是给我一些不太好的联想。
到了这一步，我只想活着，如果无法活下去，我也不愿成为如你一般的嫁衣！”
万毒宫大长老深吸了口气，其干皱的皮肤上隐现一层冰霜，当其一掌拍出之际，阴冷的寒风一举击破了水涅生凝练的嫁衣罡气！
随即只见他长舒了口气，颇为洒脱道：“这一刻我无需报以不切实际的希望了。”
之前万毒宫大长老能够突破大宗师是修炼的《冰蚕神功》，只是这门功法的隐患不小，他才会另辟蹊径转修《枯木神功》。
而当其同时运转两门功法时，自身的气息攀升至巅峰，却注定了他的死亡。
与之交战的水涅生也发现了这一点，那么接下来就是一招决胜负的时刻！
只见其周身爆发出汹涌的炽热真气，而万毒宫大长老已将冰蚕神功催动到极限，阴冷的气息覆盖四方，隐隐形成至阴与至阳的强势对撞！
本来已经因张孤尘开辟出一条道路，准备上前相助的碧倾云连忙后退，她略做沉思后，选择站在张孤尘的身前，为其挡下两者交锋的余波！
而也是在这阴阳对碰下，除了水涅生和万毒宫大长老，其他人已经无法以精神力察觉到内里的战况。
“你在刻意隐藏什么？”
万毒宫大长老看着水涅生再次凝聚的剑指，感受到其中的剑意后，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悦。
他已经放下了生的希望，如今唯一的执念只有轰轰烈烈的死去，而对方却并没有给其一个武者应有的尊重。
此刻他双掌汇聚，通过青魔手加持下的冰蚕掌力更为强劲，见到对方并不回应，他决定用行动打破其虚假的伪装！
而将剑指悬于身前的水涅生也发现了这一点，随着一声叹息后，他的气息变了，外在的爆裂真气依旧强横，内里却有一股绝生之力开始疯狂飙升！
“就是这样！”
隐隐之间，万毒宫大长老感觉对方的剑意有些熟悉，不过这一刻一切都不重要了，此时他干皱的皮肤开始脱落，内里的血肉筋脉已被冰霜完全冻结！
如今的他看上去已经不像是一个人，而是一具埋葬在冰山之下百年之久的干尸！
“就用这一掌来宣告我的落幕，希望你记住我的名字，万毒宫·谷灿云。”
水涅生点了点头，而其口中低声念道：
“绝天一线！绝己一生！”
这一刻谷灿云眼中再无一丝遗憾，这独有的剑意让他终于猜到了对方的真实身份，同时他也明白接下来就是他最期望的结局。
而水涅生则是闭上了双眼，凛然的剑意开始发散，莫名的风暴笼罩在其周围，细细看来才发现，这风是剑意之风，而这风暴则是由万千剑意凝聚成的剑之龙卷！
水涅生披在两肩的长发随着剑意之风袭来，开始随风而动，随剑而舞！
剑意龙卷越来越小，最后将其紧紧包裹住！
当水涅生的双眼睁开时，其眸子深处闪烁一道青光，这道光，直接斩破了龙卷将其完全融解！
谷灿云脚下一踏，猛烈的掌劲已让他化作一头青白巨蟒，此刻他的眼中毫无一丝犹豫，也不存在对世间的眷恋。
一切的一切都灌入其双掌之内，而那青魔手也放射出耀眼青光，愤然轰向前方！
一直持剑指于身前的水涅生抬起头，与谷灿云目光相对的那刻，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那属于武者的决意！
下一瞬水涅生好像打破了某种界限，剑指轻轻划过，一道贯穿天穹的剑痕留于世间！
其外爆热的气浪和冰寒的气劲尽皆消散，众人也看到了那飞扬的尘雾中，仍旧站立着的一道身影。
是水涅生。
此刻他正大口吐着鲜血，目光却停留在不远处那道被其天绝剑指洞穿了眉心的尸体上。
随即一道破空声从其耳畔响起，是秦凡之前摆在身旁的第二具棺木。
“他的身份注定无法得到一场合格的葬礼，但他值得一次体面的下葬。”
水涅生听到秦凡的声音点了点头，看着对方那残破的尸体，神色有些沉重的叹了口气，随即将其放入棺木中。
当然他也没忘了将其手中的空间戒指和青魔手取了下来。
这一战尊重归尊重，战利品还是要收的。
而看着一手扶住棺木且半跪在地，同时不断喷出鲜血的水涅生，秦凡的眉头微皱，这一战的结果比他预想的还要惨烈。
因为一开始的千殒阴杀散加上后续两人的爆发，他就是想要插手都做不到，而这也最后满足了万毒宫大长老·谷灿云一战而死的决意。
不过当他看向还在运功吸收千殒阴杀散的张孤尘，皱起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虽然自己没吸成，但有人替他吸了也不算亏。
那么接下来，目标只剩最后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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