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善哉哀哉

　　谢卿崩逝了。

　　苏婉推开门走了出来，而后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宫人也都跪拜在地上。

　　丧钟敲响，傅静和拼了命的往里冲，可惜见到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往日母女相处的画面一一从她脑海飘过，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扑到谢卿身上，又骂又怨一般，“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为什么！”

　　侍书忙过去拉人，“公主，你冷静一点公主。”

　　几个人合力才把傅静和从谢卿身上拖下来，王太后看着一模样，只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傅静和的头发上，无声的安慰着。

　　傅明渊看着自己的发妻，又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欲昏厥的长女，终是落下了一滴泪——谢卿，你是真的狠！

　　对自己狠，对他狠，甚至对自己女儿也狠。

　　为了唤醒傅明渊内心最深的父爱，谢卿愣是不肯见傅静和，为自己女儿算来了最大的利益。

　　傅明渊不明白她吗？

　　他就是太懂她了，所以拿她没有办法。不然还能怎么样呢？谢卿当时就吊着一口气了，再逼她，把人逼死了怎么办？

　　很快就有女官前来为谢卿小敛，苏婉最后一眼看了下谢卿，无数惆怅化断肠，最后融为一句，“望吾希如卿愿，祝卿来世得以投身寻常人家，为自己活一回。”

　　史书记载，明德帝三年七月二十七日，太后王氏寿辰，陈郡谢氏、陇西李氏意图谋逆，被定国军捕获，次日大行皇后崩逝，七月二十九四，明德帝奉大行皇后的梓宫回京。

　　大行皇后崩逝，帝痛哀思，罢朝十日，武官五品、文官三品以上命妇着麻布衫裙至凤仪宫吊唁哭灵；在京文武百官穿素服，服丧服祭奠；全国军民男女穿素服三日；京都禁屠宰四十九日，外地三天；禁乐、祭祀百天；为官者禁婚嫁百天，庶民百姓一月。

　　灵前，宫妃皆落泪不止，她们大多都是跟谢卿相处了八九年的人，跟谢卿的关系自然说不上交好，但都打心里喜欢谢卿这个上司。

　　说真的，哪天傅明渊没了，估计她们都不会这么伤心。

　　待到谢卿出殡后，傅静和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再也没有出来，还是整整一天后，傅明渊请人叫苏婉过去。

　　不是因为别的，傅静和终究年纪大了，不能再小姑娘了，傅明渊并不适合强闯入室。

　　所以，苏婉比较斯文，在呼唤无果后并没有选择拆门，而是爬窗入内。

　　小姑娘紧闭双眼，双颊通红，苏婉忙伸手触摸了一下额头，触手极烫，也不知道这样烧了多久了。

　　房门被苏婉从里打开，“快，宣太医。”

　　而后苏婉赶忙人拿来了冰帕子给傅静和物理降温，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的，温度是退了又烧，烧了又退，折腾了整整两天才稳定下来。

　　期间，傅静和也不是一直昏迷，好几次醒来她都看到苏婉在旁边守着，或看书，或做着什么针线活。

　　每次这个时候，傅静和都会忍不住鼻子发酸，“宸娘娘……”

　　每次这个时候，苏婉都会放下手上的东西，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柔声问：“可想喝水或者吃点什么？”

　　如今傅静和在孝期内，不能食荤腥，好在本来热感都该饮食清淡，只是本来脸色就不好看，这几天天天喝青菜粥，苏婉感觉她的脸都有些菜色了。

　　真的是造孽。

　　苏婉默默叹气，预备叫卢妈妈弄碗水蒸蛋或许甜甜的双皮奶来，不然再这么喝下去，人都该没掉。

　　傅静和生病这期间，谢李谋逆案的判决也出来了。

　　两大世族人数众多，若是诛九族的话，不知道时间会多多少冤魂怨鬼。

　　如今傅静和又病卧在床，傅明渊念及她刚失亲母，权衡利弊之下，只斩杀了嫡系5岁以上的男子，废除女子诰命，家产没收充入国库，陈郡谢氏、陇西李氏的子弟三代内不允科考。

　　如此判决，谁人不说一句皇上皇后恩爱情深，可惜人世无常，有情人未能白头偕老。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这一个月后宫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虽说后宫妃嫔上头没有人压着了，可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还没开启后位之争。

　　由于谢卿去得突然，六宫事宜暂时交接到了王太后手上，凤印也放置慈宁宫保管。

　　今日，王太后把傅明渊叫到慈宁宫。

　　他这一个月都把自己关在养心殿的不愿见人，人也瘦了不少，很明显这次事件对他打击不小，

　　王太后手上的佛珠不停转动，心中感慨世事无常，“皇帝，哀家知道你还没有心绪处理事情，可斯人已逝，活着的人终究还是要往前走的。”

　　傅明渊的眉心动了动，“母后所言儿臣明白，只是事发突然，儿臣实在没有力气处理六宫事宜，还请母后再多劳累一段时日。”

　　“哀家年纪大了，且清闲自在惯了，前段时间也是迫不得已才接过凤印，”王太后态度强硬，并不理会傅明渊的央求，“现在也过去这么久了，皇后人选皇帝心里也该有点数了。”

　　说罢，王太后拍了拍手，采薇就端着一个盒子过来了。

　　王太后并没有打开木盒，手在盒子上轻抚，不知道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凤印一直放在这里终归是不妥的，不如皇帝带回养心殿吧。”

　　东西都端出来了，傅明渊的所有话都被堵在嘴里，只能应好。

　　回到养心殿，他打开了盒子，里面的放着一个和田羊脂白玉制作而成的凤印，玉色纯净无瑕，晶莹润泽，上面刻着两条卧龙，底下是四个大字——受任于君。

　　皇后，即是妻，也是臣。

　　傅明渊将木盒盖了上去，叫杨康把东西收起来。

　　很快，凤印放回养心殿的消息传开了，朝臣也开始上书试探傅明渊是否有新后人选。

　　自古以来，后位多多少少都与四大家族有关，如今四大家族已有两族落寞，但仍旧还有两族屹立在朝堂之上。

　　也有朝臣以傅翊和为长子这个理由，上书推荐李菁成为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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