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氧气
人，总有一些没能实现的诺言和一些无法解释的悲伤。也许，命运之门在某个时刻就已缓缓开启，每次的相遇就注定了以后的悲伤，可是在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谁也没有注意到，只是知道，喜欢，真的很喜欢。爱。
“好了，不说他了。说说你，你的工作还好吧？”
“还行。开始的时间不长，但也算是小有收获。”江永生说的太保守了，他的“小有收获”实际上已经为赵禾敏的两千万增长了两倍，按照两人的合同，江永生已经赚到了120万。福鼎集团的股票几涨几跌，起起伏伏，江永生依靠自己精准的眼光和敏锐的嗅觉，总是能够在关键时刻作出非同一般的决策，现在他的公司不再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工作了，他已经招收了几名新人，江永生已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老板了。
听到江永生的回答，展颜感到欣慰：“我对股票不是很懂，既然你这么说，我相信你还会有更大的成就的。”展颜看了江永生一眼，接着说：“如果没有我，也许你和赵小姐现在已经成为眷属了。我有时会想，你认识我是个错误。”展颜本不想用“错误”这个词语的，她知道这样太伤江永生的心，她怎会不懂得江永生对她的心，可是现在的她只想做只蜗牛，待在自己的壳里，拒绝阳光雨露。
“我从来不觉得我‘遇见’你是个错误，正好相反，因为‘遇见’你，我才相信爱真的可以让人生死相许，这世上原来还有纯净无暇的人，我常会想起你去医院看我时的情形，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被猛地撞了一下，竟然会感到心疼，心疼你的柔软和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倔强。爱是在瞬间的产生的。如果那时不再醒来，是不是也是一种幸福？”听到展颜说出“错误”两个字的时候，江永生浑身不自然的紧绷，无法忽略心头逐渐泛开的酸涩。“不爱一个人，有千万种理由，爱一个人，却只有一种理由，就为了我爱你。”江永生曾经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展颜会爱上他，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展颜永远不爱上他的呢？江永生确认，爱上展颜，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展颜不爱他，却不是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不要再说了。”展颜忽然明白了：江永生对她的爱，就像她对季冬阳的爱，没有道理的，不可理喻的。原来被强加的爱是这样的让人为难。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爱是自己的，对方即使不接受，自己也可以永远的保有这份爱，但是现在，江永生让她退却了：我的爱，是不是也这样的让你喘不过气来。我给你的爱太沉重，所以你也会觉得累。一阵绝望从展颜的内心涌来，想要忘记却又无法忘记的过去，再次进发出了新的痛楚。
江永生愣住了，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是当他看见展颜苍白的脸庞时，他还是明白了：是自己的爱伤害了她。他一直没有隐藏他的爱，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爱能给展颜力量，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了，他的爱变成了一把利剑，刺入了展颜的身体，也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在他也不知道的深沉的地方，听到，魂魄仿佛在痛苦呻吟。和展颜的一切记忆不断涌现，捆绑住了他身体的每一寸骨肉，甚至令他感到窒息。
爱，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可是，对你的爱，就是我的氧气，没有了这份爱，我也就不存在了。
爱，有时候是可怕的。展颜一想到季冬阳会有这样的想法，她的神经就忍不住疼痛。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忘记，也没有办法消除我对你的爱，如果我的爱让你痛不欲生，那么，我祈求有一天我会忘记你。展颜无声的哽咽，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在她浅青色的衣摆上，晕出斑驳的泪痕。
你又哭了。江永生无声的叹息，带着心疼。他缓缓地伸出因为过度的紧握而僵硬麻木的手指，静静地，轻轻地，伸出，但是，然后又缓慢收回。也许，爱和被爱相互纠缠的那种难以忍耐的疼痛，已经在他们之间留下一道无法逾越的伤痕。
泼墨般的夜空显得静谧高远，星月光辉如织，新婚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屋子，让人更觉幽谧雅静。但是，偌大的房子是黑的，屋里只有一个人。
所有关于她的记忆，因为屋子被重新布置过，所以也显得凌乱起来。季冬阳躲在躲在曾经熟悉的房间里，过去的画面在眼前交叉浮现，他默默的问自己：季冬阳，应该和过去告别了吗？应该和她说再见了吗？
晚风敲打着窗外的风铃，谁知道，它的哭泣，是在谁惋惜，还是在为谁悔恨。那日，是谁不能领略谁心头的凄苦隐情？总有一人要独对阑珊。
那朵最珍贵宝爱的水荷花，他一手栽植，看着她含苞潋滟，芳妍初绽然而这朵他用尽全心全意呵护娇养的水荷花，却注定不属于他！
哪一年，那一个人，让他一生改变？她遗留在他身体里那枚情感的瘤，在这十几年中，如春草般孜孜不绝的蔓延，缠紧他身心，顽固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拔除，无法回避。这样的纠缠，早已超越生死。
季冬阳明白：爱情，对有些人来说，是血液里跳动而始终如黑夜的声音。
季冬阳不敢去想自己的遗憾，爱情如果有遗憾，不是因为从来没有得到而遗憾。从来没有遇见也就没有清晰概念，纵然念想也是幻想，而是遇见了之后，发现自己已无力拥有而遗憾。
时间如手指，再也撩不起心底的琴弦。寂寞袭击了季冬阳，让他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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