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触雷
一片沙枣树下，挨着湖边出现了四个人影。
穿着发烟装置，一丝不苟地扣着钢盔，呈战斗队形，步伐小心翼翼。其中有一个似乎崴了脚，一瘸一拐地在望远镜里显得有些龇牙咧嘴的模样。
“B师的。”赵泽放下望远镜，道。
老广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认识啊？”
“可不是嘛！”赵泽呶了呶嘴，把望远镜递给了他：“那士官，你看看。”
老广看了一眼，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确定自己不认识。于是又把望远镜给了表哥，表哥瞧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去年演戏的时候，被老马带到野战医院的那个士官嘛？”
“是不是啊！？”李昭一听来了劲，连忙抢过望远镜观察了起来。去年演习，小马哥带着一排搜索B师侦察兵，两边照面打了个生死架。当时李昭被人摁在地上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因为人多侥幸胜了一场，由此俘虏了两个B师侦察兵，后来老马开着吉普车，把李昭和这两个被一排干得七晕八素的“敌人”一道送到了野战医院，正好赶上赵泽、表哥把同样作为俘虏的B师侦察连连长孔笑生送进医院的档口，两边人马在马路牙子边碰了面，那时候的李昭，满脸都是干了的血，瘆得慌。
当真是冤家路窄。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李昭端着望远镜，喘气都不匀称了，“是他们！B师的。”
赵泽指了指，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那意思是对着老广和表哥说：你们看我这记忆力，没谁了！是不是已经有了老郭的真传？
老广“吃”一下，笑出了声来，拎着枪就往上架：“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表哥一脸慌张，“这能打吗？”
赵泽摁住了老广的手，“你激动个什么劲啊，看看情况再说啊！再说了，又不是你被他们锤得满地找牙，你一脸同仇敌忾的模样你在给谁唱大戏呢？”
老广一想也是哈，不李昭被打的么？咱菜地班在去年演习那回，可是没吃什么亏来着。咱好歹转着圈灭了他快一个排，还逮了他们连长。就算有仇，那也是他们B师对咱有仇，是这个逻辑没错吧？
表哥使劲点头。
李昭闻言回过头来，眼神像剑一样插在了老广的脸上。
这是私仇吗？这是我们A师的和他们B师之间的公仇！
“你说什么呢，邱实！？”李昭逼问道。
赵泽见状连忙压了压手掌，“好话不说第二遍！况且说了，这也不是在演习场上。就算是在演习场上，也是我们和他们B师一道，要对付的是234大队！我们对上B师，同仇敌忾没有错，可我们现在和他们一样，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打掉他们也就几枪的事，可犯得上吗？亲者痛，仇者快的……老广，收枪！”
老广迎着李昭的目光，缓缓地把手里的枪收了回去，李昭回头，望向了赵泽，“如果真的是淘汰制，那我们就错失了淘汰他们的机会。”
赵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谁也不知道规则是什么！234大队这帮变态说不定就躲在哪个阴暗的角落，你一开枪，最开心的是他们！这点事还要我提醒你吗？李大班长，好好休息，准备渡水吧！操那份闲心干什么，表哥，盯着他们！”
“好。”表哥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赵泽则一手拉着老广，一手拉着李昭，一起滑到了河堤下方。三人围着地图讨论渡水的方案，到底是先游过这座湖，再步行去偷船，还是下水以后直奔那船，不走陆路。
按理说，两种方案都行。第一种是能节省渡水的体力，而缺点就是上岸后离船还有几百米的距离，晚上冷，岸上的温度甚至可能比水里还要低，一身湿淋淋地上岸，被那风一吹，怕是真能当场阵亡。第二种能很好地避免在岸上暴露的时间，但泅渡一千多米，多少还有些考验人的体力和耐力，毕竟水里也冷。
李昭把难题抛给赵泽，谁知道赵泽耸了耸肩膀，“我没难度，老广呢？你怎么样？”
老广冷笑一声，拱了拱手：“不才潮汕冬泳协会会员！”
三人对视，哈哈哈地轻声笑了起来。却听头顶上表哥也跟着笑，三人抬头看去，表哥拿着望远镜，半边黢黑的侧脸上，眼睛笑的都看不见了。
“怎么了？”老广捡了块石子儿丢了过去，表哥回头，一手指着B师同行的方向，嘴里道：“触雷了！”
一团白色的烟雾袅袅娜娜地升向了天空，在那烟雾下，B师四个全副武装的侦察兵面面相觑。他们的尖兵被一颗埋在鹅卵石中的反步兵地雷炸成了浑身冒烟的“尸体”，此刻端着枪，正兀自回头，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己的同伴……
集训队通讯指挥中心很快接到了伤亡报告，肖大队一边吃着饭盒里的抓饭一边拿着报告瞅了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嘴里却喷出了几颗饭粒。
“A师的？”
“B师的。”一旁的作战参谋摇头，“A师那四个，仍旧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挺会藏的啊！”
参谋点头，道：“其实也没那么难找！他们总归还是要按方位行进到下一个点，真要逮他们，在下一个点围上一个班，谅他们插翅难飞。不过要说这四个人也是，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倒是比别的单位更有点意思。肖队，你说真要让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过了拉里昂湖，咱是给他们记功啊还是怎么地？”
“怎么过？飞过去啊！？”肖大队站在了地图前边，指着地图上B师侦察兵触雷的点，道：“这一块啊，水面窄，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让一队排重兵围堵。什么特么天之骄子，侦察尖兵，给这八个队全扑灭在拉里昂湖边，好好给他们上一课。”
那参谋就笑，“谁说不是呢？这都已经第四队了。收拾完B师侦察连，就剩下了A师的、军区侦察大队，其余两个组，就是我们自己234的训练队了。”
肖大队放下碗，深吸了一口气，“对于我们自己人，必须更狠。抓着他们了吗？”
“我们自己的两个队，都在掌握中。”
“后天结束一阶段的入营考核，我们单位自己的训练队明天必须全部解决，灭灭他们的傲气。实在不行，调武装直升机！”
“这……这狠了点吧……”
“狠？”肖大队的脸上露着阴狠的模样，“我们和A师B师这帮杂鱼是一样的？我们是真刀真枪实战的部队，不打出一个等级差来，以后上了战场，你替他们收尸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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