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九章 小友
袁牧的话让慕流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既看不出来这些行为背后所追求的大义到底有多大,也不觉得被舍弃的那些是所谓的“小利”。
不论如何,为了在百姓之中制造恐慌的情绪,以达到民间怨声载道的目的,就对人先投毒再解毒,这样的做法都是极其可恶的,就如眼前韩家庄的家主韩大爷,不就因为本身的身子骨儿就不好,所以解药在他身上失灵,现在看着都是只剩下了半条命的样子!
慕流云不认为普天之下就只有这位韩大爷一个人特别的不走运,万一有人不知道是中毒,虽然也相信了是中邪,却并没有找到孙书成呢?耽误了解毒的时间,即便不出人命,后半辈子体弱多病,或者落下什么别的毛病,又凭什么?
更何况还有韩家庄这种,差一点因为神棍的小算盘坑了多少无辜的孩儿!
她喘了几口气,压了压心里面的火,这种事情袁牧自然也是不赞同的,这一点她很清楚,所以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完全没有为了大义和小利这些去浪费口舌加以讨论。
摆在眼前的最大的问题是,这件事情很显然牵扯众多,盘根错节,作为提刑司的人,不可能在已经有所察觉的情况下还对此坐视不理,只是查的话,又要从哪里查起呢?
“对了,我想起了一件事。”慕流云揉了揉额角,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个之前袁牧对自己提起过的事来,“你说过,有一些被伍大人器重和欣赏的贤才,本来考课表现方方面面都可圈可点,结果都是毫无征兆的情况下就被升了官从原本任职的地方调去了代州,对吧?”
袁牧并不奇怪慕流云能够这么快就想起这件事来,点点头:“确有此事。”
“代州那个地方,山高水远,又偏僻荒凉,并不是什么升官的好地方,乍看起来伍大人这哪里是欣赏那些贤才,想要重用人家啊!这不分明是打压有才能的年轻官员,迫害忠良么!”慕流云想了想,“但是我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儿,所以忍不住多琢磨琢磨。
这代州……平日里好像很少听说有什么与他们那边有关的事情,那边的官员与这边的似乎也都很少有什么书信往来,按理说他们当中不乏当初的同科,应该不会毫无情谊的。
所以后来我又仔仔细细翻了翻我爹留下的手札,有一册都是关于各地风貌人情的记录,但是有一些地方并没有任何的描述,只说是属于封地,不曾涉足过,代州就在此列。
你是忠勇郡王府的世子,肯定比我见多识广太多了,你可知道代州是谁的封地么?”
“这件事你一直生活在江州,不知道也很正常,毕竟封地都是先帝那会儿的事情了,从先帝驾崩到新帝继位,这么多年来都很少有人会去提及,所以别说是你,有的年轻京官也一样对这些一无所知。”袁牧点点头,“不过我的确是听我父亲说过这些。
先帝当年坐上龙椅过程极其艰辛凶险,兄弟阋墙的争斗到最后几乎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所以先帝登上帝位之后,害怕那些摆在自己手下或者当初表现得还算乖顺的兄弟,过后依旧还会野心勃勃想要反扑,就用封地这一招,将他们都给发配去了偏远的荒蛮之地。
打那之后,先帝的皇兄皇弟就都被送去了各自的封地,未有诏传不可随意入京,即便是离开封地前往他处,也必须要预先奏请先帝同意。
封地是世袭罔替的,当年被分了封地的那些亲王,他们的子嗣也仍需继续留守封地,规矩也是相同的,不经传召不许进京,不过在新帝继位之后,关于他们离开自己封地的规矩,似乎没有之前卡得那么死,只是外出访友、狩猎之类的活动,也不必特意奏请批准。
代州是诸多封地里面最幅员辽阔的一处,但也是最偏僻荒凉的一处,当初得到这一块封地的正是先帝的兄长,前废太子,因为先帝对他尤为忌惮,特意划了代州给他。”
慕流云了然地点点头:“代州那地界,真想要谋划点什么往京城反扑都困难!先帝这一招的确是高明,把最有可能反扑的给支到了最远的地方去了!
这位废太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属于那种野心勃勃的么?这些年有什么举动?”
“废太子不算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若是真的野心勃勃,恐怕先帝也不会在最初的时候将他立做太子,但是很多时候,一旦被架在了那样的一个位置上,便由不得你自己想不想往前走,自然会有人推着你,迫使你按照他们想要去的方向走的。
支持废太子的那些官员,谁又敢说自己没有什么小算盘,他们不能任由废太子被其他皇子从那样的一个尊贵位置上挤下去,在验看距离龙椅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失之交臂,所以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们都会有所行动。
若不是那些人当年一直卯这劲儿要去争高下,后面废太子可能也不会是那般下场,至于到底是废太子自己有那样的心思去争,还是被推着走,到了最后又有谁说得清呢。
废太子早就已经过世多年,现在实际上掌管代州的是他的嫡长子,也就是当年的废太孙,这位废太孙的年纪比新帝还要略大几岁。
早些年,新帝继位之初,因为祭祖的事情,这位废太孙被传召进京小住过一阵子,我倒是见过他,不过那时候我年纪尚幼,记不得什么,父亲和他打过一些交道。
父亲说那位废太孙也是一个闲云野鹤的性子,平日里的喜好就是有山水,品尝各处美食,性质来了便作画一幅,对于品鉴美酒颇有些见地,却唯独没有什么野心。”
“那这不是和你父亲的性子正好相似?”慕流云听了有些惊讶。
“是啊,所以他们两个那会儿也颇有些忘年交的意思,我父亲说废太孙是他的小友,只不过是出于怕惹得新帝忌惮,只有废太子进京的时候,他们才会小酌一番,平日里偶尔书信往来,不频繁,但是也没有彻底断掉过。”
“如此说来,这位废太孙也是一个颇识时务的人,并不是那种一心吃喝玩乐,是非不分,苟且度日的糊涂蛋。”慕流云得出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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