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觉醒
数不清的画面如河流决堤般涌进了李泰缘的脑海。
双目发红的李泰缘猛地将桌子掀翻，连带着那些精美的饭菜汤羹也撒了一地。
他颤抖着双手抱头，尽管面部肌肉抽搐扭曲，但他脸上依旧止不住的发笑。
想起来了，终于想起来了！
之前种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并不是疾病发作导致的，而是他们的记忆都重置了。
所有人都在不断的经历死亡、重生……
因为循环了太多次，自己的记忆深处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习惯，所以，李泰缘才总会莫名其妙的预感到一些即将要发生的事。
“姑爷，是我做错什么了惹您不高兴了吗？”
尽管手腕被抓的生疼，但春桃始终强忍着痛，卑微的询问着李泰缘发生了什么。
李泰缘没有选择质问对方关于木簪的事情。
一来他不想露出破绽，被人发现恢复了记忆；二来，木簪的消失意味着春桃就是那个红衣女鬼。
虽然她现在表现得人畜无害，但那只是暂时的伪装。
想到这里，李泰缘面无表情的松开了手，作出一副不悦的神情道：“今晚的饭菜不合我的口味，我不喜欢吃豆制品，让后厨重新做一份！”
两个丫头连连道歉，匆忙将地上的残渣打扫干净，离开了房间。
二人走后，李泰缘飞速将门反锁，拿出那朵簪花反复斟酌了起来。
自从第一夜冥婚后醒来，李泰缘便总觉得大脑浑浑噩噩的，时常会有头疼以及看到幻境的情况发生。
起初他以为是自己没有吃药导致的精神疾病发作，但现在看来，却并非如此。
他得出结论：自己昨晚偶然间捡到的木簪碎片，是触发记忆恢复的关键。
由于簪子的一部分被他从上一个循环里带了出来，所以在这次轮回里，春桃的头上才会少了簪花。
死亡会开启新的轮回，但在上一个循环里所做的事情，会对重启后的世界产生影响。
为什么迄今为止除了自己以外，陈彬等人都没有察觉到异样？
李泰缘大胆推测，这是因为早在自己第一夜进入白府的时候，就已经经历过循环了。
所以，关于前天夜里的冥婚，他的脑海里才会出现分别两段完全不同的记忆。
床下的血字并非白若烟所写，而是第一夜第二次循环里的自己留下的提示。
实际上，在第一次循环开启之前，白若烟确实是活着的，也和李泰缘拜了堂；但在另一个世界线里，自己却和白若烟举行了冥婚。
也就是说，循环是从白若烟死后开始的。
为了方便区分，李泰缘将那个睡棺材、留血字的自己称为“第一夜二周目”，也就是1.2版本。
至于第二夜自己到底死了几次，李泰缘本人也无法给出确切数字。
通过对记忆碎片的整理，他暂时将现在的自己称为2.6（第二夜六周目）。
那几行血字写的极为潦草仓促，还刻意改变了书写习惯，显然是1.2不想被现在的他发现识破身份和真相。
否则，1.2大可以将循环的事情写下来，而不是拐弯抹角的留下血字提示。
1.2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泰缘沉思片刻，很快得出了一个令他自己都感到无比费解的结论：
1.2之所以用这种隐晦的方式误导自己，是不想让2.0以后的自己过早发现循环的事情。
因此，在看到血字后，2.0以后的他在主观上受到了欺骗。
当时李泰缘孤身一人来到白府，在没有任何同伴的情况下，他自然以为那帮助自己的血字是白若烟留下的提示。
直到昨天夜里2.5无意间捡到了春桃的簪花，经历死亡后被碎片唤醒记忆，2.6周目的李泰缘才将所有的事情想通。
在第一夜，1.2一定发现了白府里所隐藏的秘密，也识破了循环的存在。
可1.2发现自己的做法并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造成循环的诅咒力量依旧存在。如果提早留下线索唤醒2.0以后的自己，反而会失去很多关键线索。
1.2在为未来的自己铺路。他隐晦的留下信息提示，想通过层层铺垫，让自己在累积了足够多的经验后，一次性获取最多最完整的情报。
而一切正如1.2所预料的，等到陈彬一行人到来后，新的循环果真再次出现了。
并且，这一次的循环比之前重复的次数更多：
所有人都被困在了第二天，不断重复着死亡和重生，在血字的影响下，2.5周目的李泰缘在潜意识里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能提前预知到一些琐碎的细节和场景。
想通这一切后，李泰缘并没有因此感到兴奋；相反地，他认为眼下的情况十分不乐观。
首先，他只找回了第二夜循环的所有记忆，关于1.2版本的自己经历了什么，目前还是一片空白。
因此每当2.0版本的自己醒来，脑海里继承的都是1.1拜堂的经历，每天早上都要上演一遍被春桃纠正、然后发疯的情景。
李泰缘十分肯定，1.2用来打破循环最重要的关键线索，就隐藏在冥婚的后半夜，他必须想办法找回那段丧失的记忆。
其次，虽然手里有从上个循环里带出来的东西，但李泰缘并没有把握唤醒陈彬等人的记忆。
万一今晚再次死亡，必须做好准备，用来唤醒2.7周目的自己。
目前从管家以及下人们的表现来看，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府的变故，怕不是从李泰缘入赘以后才开始的。
1.2想传达的意思十分明确：如今白府里有某个强大的力量在作祟，它让这里的时间和空间陷入了循环怪圈，所有人都被抹除了记忆。
可那东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将疑点条条罗列后，李泰缘发现，所有的矛头，通通指向了已故的白家大小姐。
李泰缘正陷入头脑风暴，偏偏春桃和惠香敲了敲门，重新将饭菜送进了屋。
用餐期间，两个小丫鬟表现的比白天更加拘谨了。
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再次惹怒了李泰缘。
这个新来的姑爷脾气十分暴躁，但其实也能理解，对方本就不是自愿迎娶大小姐的，换作其他人，来到这种陌生环境，难免都会发脾气。
李泰缘慢悠悠的喝着汤，目光落在了一旁低眉顺眼的春桃身上。
若非手中握有铁证，他也很难将面前这个看似温良的女孩和那恐怖的红衣女鬼联系在一起。
可如果春桃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杀了他们，为什么还要告诉自己那些白府的禁忌？
毕竟上一次的循环已经证明，那些规则中的大多数是完全正确的。
李永豪被杀是因为在厨房里误食了生肉；未忆曦的死是因为与三娘子有了视线上的接触。
他和陈彬在逃亡的途中淋了雨，至于剩下三个留在屋内的，关于他们的死因，还需要一一确认。
虽然目前自己还没和那三人打过交道，但能被陈彬选中带到此地，足以证明他们本身还是有些实力的。
值得注意的是那个叫宁通海的家伙。
从时间线推算，他是第一个被害者。在李永豪离开不久后，宁通海便遭到了女鬼的袭击。并且在那之后，女鬼始终冒充他的身份，一直和陈彬等人保持着联系。
照这么推算，阮竹音和乔华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干系。
看来今晚是不能和陈彬他们一起行动了。
李泰缘做出了决定：既然自己可以无限重生，那就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尽可能搜集更多有利的情报。
在去北院进行调查之前，他打算先弄清那三人的死因。
毫无疑问，北院是整个白府最危险的地方。稍有不慎，自己随时都会丧命。
为了避免陷入无限的循环，李泰缘必须总结出真正的生存规则，为2.7周目的自己铺好路。
和之前一样，春桃交代了明日下葬的种种事宜。
两个丫鬟离开后，李泰缘照例吐出了饭菜，静静地在屋内等待着夜晚的到来。
因为规则的限制，十一点过后的白府便已是一片死寂，几乎没有下人敢在外面随意走动。
趁着暂时安全，李泰缘找到了陈彬，将他叫到了门外。
他告诉对方自己身体确实不适，今晚就不参与行动了。
陈彬没有多想，毕竟通过这大半天的相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李泰缘的状态很不对劲。
可对方始终倔强的认为自己没有问题，坚持要参与行动，碍于李泰缘掌握了多数情报的关系，他也不好阻拦。
在出发前，陈彬还一直担心李泰缘的身体。
如今听到对方主动退出，陈彬心里反而舒了口气。
“也好，今晚你就在屋内好好休息。等明天状态恢复了，我们再碰面沟通。”陈彬安慰了对方几句，正准备回屋。
就在这时，李泰缘突然叫住了他，说要给他看一样东西。
陈彬不明所以的看向对方，发现李泰缘手里捏着一块破碎的木质雕花。
“这东西看上去像是某种装饰品，似乎没什么特殊的。”陈彬接过碎片，仔细研究了一番。
李泰缘一言不发的看着对方，发现陈彬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也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哦，这玩意就是我在外面捡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古董呢。”李泰缘随意岔开了话题，目送陈彬回了房间。
【作者题外话】：可以这么说，第一夜二周目后半夜发生的事情才是本篇重头戏！
1.2版本的李哥在下一盘大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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