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蹑手蹑脚晾好洗干净的内-裤,裴语热着脸回到房间上床睡觉。
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裴语有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境。
他从来就没有梦到过他人,生活全部被兼职和学习塞满,仅剩的时间拿来睡觉都不够。
睡了一会儿也睡不进去,裴语拿出手机,上网搜索原因。
【和alpha初吻后晚上又梦见他,代表了什么?】
难不成他对秦深有不一样的感情了?
完全不懂感情的裴语呆呆地想。
许多有过类似经历的人都回答了问题。
无非就是白天相处太久,初吻时春心萌动,晚上做点绯红的梦很正常。
浏览着各种答案,裴语忽然发现自己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
他们的答案里,初吻是青涩且朦胧的。
唇和唇简单地贴在一起,动也不敢动,只是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就面红耳赤、头晕目眩。
裴语的初吻……却那样激烈。
接吻画面再一次出现在脑中,裴语忆起秦深嘴唇清冽凉爽的味道,以及那一份柔软。
……
不知不觉,当裴语再次睁眼,已经到起床的时间。
他都记不清后半夜自己到底睡没睡着,打开衣柜拿出洗干净的校服,不紧不慢地换上。
校服是国内高中很常见的蓝白色,面料和版型极好,手感很舒服,尺寸是适合裴语175个子的xl。
还有时间,裴语坐在书桌前刷了两篇英语阅读理解,又听了一会儿听力。
他的听力一直不错,也没刻意去听考试题,听了点有趣的新闻,来保持语感、增加知识面。
收拾完东西拿上书包下楼,秦家其他人已经坐上餐桌吃早饭。
裴语眼睛不自觉去瞥秦深,秦深正端着一杯热咖啡喝,透明玻璃杯,纯粹的美式咖啡,看上去就很苦,秦深似乎习惯那个味道,面不改色。
他的位置在秦深的旁边。
突然换个地方坐肯定会引起秦爷爷和秦毅阳的注意。
裴语把书包放在沙发上,像前两天一样走过去,坐在秦深的旁边。
刚坐下,秦深就倒了杯牛奶放在他面前。
“喝牛奶补补。”秦深敛眸说。
裴语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怀疑秦深在内涵什么,古怪地睨了他一眼。
可秦深正襟危坐,很斯文地喝着鱼片粥。
裴语缓缓地松了一口气,秦深表现得确实像他昨晚所说那样:当没看见。
他拿起一片面包,拧开蓝莓果酱罐头,挖了点果酱往面包上抹。
“裴哥,你昨晚没睡好么。”坐对面的秦毅阳问。
裴语顿了下,眨眨眼。
“你有黑眼圈。”秦毅阳指了指。
秦爷爷也抬头看:“是不是哪里住得不舒服?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可以给家里说。”
裴语皮肤白,眼睛下蒙上一点点淡淡的阴翳后会很明显。
旧事重提,裴语脸蛋蹭地一下就红了。
“没有哪不舒服……”裴语讪讪地说,“可能就是有点失眠。”
话音刚落,他耳边就传来一声有点哑的轻笑。
裴语瞬间紧绷,用余光看秦深,男人唇角小幅度地上扬。
他知道裴语因为什么失眠。
这个小秘密就只有裴语和秦深知道。
裴语耳根更红了,垂头默默啃面包,恨不得把头埋进碗里。
秦深侧眸去看,少年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一想起昨晚的事情,秦深在心里不由得感叹,年轻可真好。
吃完饭,老杨送裴语和秦毅阳去上学。
上完早自习,第一节课是孙海的物理课。前两天的开学摸底考试成绩出来了。
孙海让班委把试卷发下去,他看着成绩单,声音微愠:“你们一个个,放个暑假就忘了自己已经高三了?好多简单的题、讲过无数遍的题竟然还有人错!”
“高考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分就能超过千人,你们还不收心。”
“等下一轮复习完后就要月考,到时候成绩还是这样,你们就别想着上体育课了!”
孙海厉声喊着,教室里考得不好的学生像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头都不敢抬起来。
孙海又点了几个成绩下降得有点凶的学生,紧跟在其后的就是夸夸环节。
“周悦、方诗雅、楚可、赵琳考得不错,一看暑假里就没有松懈,非常值得表扬!大家鼓鼓掌。”
教室里响起连绵的掌声。
教室后排。
秦毅阳拿起周悦的试卷看,300分的总分287。
“你怎么每次考试都是280打底啊,简直不是人。”
周悦以为秦毅阳在阴阳怪气,正想要反驳回去,见秦毅阳正眼巴巴地欣赏她的试卷。
“你简直就是神仙,分给我一点学霸光环吧。”
周悦满心欢喜,弯起大大的杏眼,扭头去看裴语的成绩。
“你考了多少分啊?”
秦毅阳也跟着扭头,两人瞥见裴语摆在桌面上的试卷,整齐地傻在了原地。
下一秒,秦毅阳没忍住站起来高呼:“300分?!”
“裴哥你考了300分?!”
随着秦毅阳的大吼,全教室里的人都扭头看过来。
倏地成为整个班里的焦点,裴语尴尬窘迫到脸红,只好轻轻地点了下头。
“就、就可能考题都比较基础吧。”
周围学生皆倒吸一口凉气,妥妥的凡尔赛啊,你告诉我物理最后那一道电磁场大题比较基础?!
周悦才对自己满意不到两秒,那颗飘起来的心直直坠地。
考满分的人都没她这么高兴,她还是谦虚点吧。
“我正要说裴语的成绩呢……”孙海有点得意,没想到转学过来的还是个好苗子。
“裴语这次考试很不错哈,理科综合满分,以后大家多向他学习。”
三班学生又齐刷刷地鼓掌,裴语攥紧自己的试卷,尴尬地笑了笑。
秦毅阳与有荣焉地笑,还对前排、过道的同学们吹牛:“我哥厉害吧。”
他比裴语都还要骄傲。
裴语轻轻地踹秦毅阳的板凳,秦毅阳还转过头来大大咧咧地说:“裴哥,有事?”
裴语:“……”
“秦毅阳,你给我站起来!”孙海看着他就一肚子气。
秦毅阳还以为是自己太闹腾才被老师叫起来。
孙海:“你挺能耐啊,生物遗传那几个空格抄都抄错行了?暑假不努力,考试倒尽玩这些小手段。”
“你现在能抄,高考能抄吗?高考前前后后都是监控,现在抄起什么作用?!”
秦毅阳讪笑两声:“我下次保证不抄了。”
“你还给我嬉皮笑脸,考试还作弊,写一份检讨明天交到我办公室来。”
秦毅阳脸立马垮了:“啊……”
“你啊什么啊,做错事还抱怨是吧。”孙海批评他。
裴语在后排听着,明明是在说秦毅阳,他却总觉得在说自己。
“行行行,我写就是了。”秦毅阳闷闷不乐地坐回去。
下课后,他拿出一张信笺纸写检讨。然后就看见裴语也跟着他一起写……检讨?
“裴哥,你写什么检讨啊?!”秦毅阳好奇地问。
一旁的周悦也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她看着纸张上端正干净的字迹,不禁夸赞:“啧啧啧,不愧是学霸,就连字也是好看的。”
她的目光又移到裴语的手上,细长又干净,指甲盖都是粉的,她觉得再多看裴语几眼,午饭都能多吃两碗。
“我……”裴语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给你抄卷子。”
“?”秦毅阳一脸懵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是,哥,老师又不知道,你不用写啊。”
周悦跟着说:“就是,好几千字呢,你也太乖了点吧。”她被萌得心都要化了。
裴语顿了顿说:“不写我难受,还是写吧。”
秦毅阳见他这样,也觉得乐:“你还真是……行吧,以后我肯定再也不抄你的卷子了。”
裴语正要点头,就听到秦毅阳悄悄摸摸地问:“抄你作业应该没事吧。”
裴语:“……”
他轻轻咳了两声:“抄作业的话没事。”
周悦忍不住夸他:“你也太厉害了,我听说你之前上学还要做兼职,压力这么大,学习居然没有落下。”
裴语谦虚道:“也还好吧,我一有空闲时间就用手机刷题,而且我尽量找家教的兼职,挺轻松的。”
每次等待初中学生做试卷、复习功课的时间里,他也能再看一会书。
这样的模式家长们也知道,裴语收费比机构低,教学质量又好,许多家长对他很满意,也同意他在辅导的空闲时间里可以做自己的事。
“那还挺……”
周悦想不到准确的形容词,大大咧咧地说:“你学习环境不好,成绩还能保持到这种地步,林舒星有那么好的资源,成绩却不如你。”
秦毅阳附和:“就是,上次他和我在一个考室。”说完,他顿了下。
呃,好像他学习环境也还挺好,成绩却这么拉胯。
淦。
“以后还是不要……”裴语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林舒星。
“你们哔哔什么呢?!”
临窗走廊外,秦奋和林舒星买完东西回来,恰好路过,就听到赤裸裸的比较和鄙视。
裴语顿了下,看向发怒的秦奋,以及站在他身后拿着饮料的林舒星。
林舒星一张脸煞白,他紧紧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话:“裴语,你别太过分,有你这样在背后议论人的吗?”
裴语动了动唇,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
林舒星攥紧拳头:“你是不是很得意啊,等到宴会,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林家承认的少爷,我就是那个冒牌货。”
气氛异常尴尬,就连坐在裴语周围的学生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裴语喉结轻滚,几秒后,他抬起眼眸,直面林舒星:“可我确实是林家的孩子,至于冒牌货这个标签,是别人的看法,我管不到。”
站在窗外的林舒星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裴语一点情面也不留,一张脸气得通红。
“就是,而且我们刚才也没说错啊,你的成绩本来就和我差不多。”秦毅阳坚定地站在裴语这边,火上浇油道:“每次考试都被安排在后面几个考场。”
脸面被毫不留情地扯下来,林舒星抿唇,眼睛渐渐发红。
他的声音发颤:“我知道是我不好,是我抢了你的父母,可是我亲妈对你也很好啊,从小到大都那么疼你。”
“再说,当年是护士抱错,又不是我想那样。”
“就因为林家有钱,我家没钱,就把这一切都怪在我身上吗?”
“我也是抱错后的受害者啊。”
周围的同学听得有点动容。
说到底,林舒星好像确实也没什么错。
而且林舒星在林家时,高一高二一直对身边的同学都很大方。人虽然有点骄纵,可他是omega,从小娇生惯养,长得又好看,骄纵点也不是什么大缺点。
裴语张了张唇,垂在腿边的手悄然攥紧。
眼见班里同学们的眼光和看法渐渐地有点不对劲。
秦毅阳看不下去了,他才不管后果,只说自己看见的,听见的,认识到的。
“抱错的问题你确实是没错,可讲你两句怎么呢?!你还不服气是吧。”
“林家夫妇现在不还是宠你,每天上学放学豪车接送,裴语的养母还想尽办法补偿你。”
“就拿联姻这件事来说,裴语一被认回去就被林家送走。”
“要是我哥、”秦毅阳顿了下,改口:“要是秦氏总裁真像传闻中那样凶残暴戾,裴语怎么办?”
“没见过林家那样的人,找到亲儿子不好好对待,倒是对一个冒牌货好得不行……”
秦毅阳一番话将围观群众一下浇醒了。
是啊,要说惨还是裴语惨,本来家境富裕却过着贫困生的生活,被亲生父母找回又被送去联姻。
要知道,当初秦氏放出话要找匹配度高的omega联姻,他们都知道就是为了找一个能安抚alpha信息素紊乱症的医药包。
林舒星也没想到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秦毅阳脑子转得这么快,这么清醒地回击。
还招招致命。
林舒星张了张唇,还想再辩解一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又扯到最开始。
“可我又没对裴语做什么,他在背后议论我干什么?”
“呃——”
心惊胆战的周悦举了举手,“抱歉啊,刚才是我说的你,不是裴语说的。”
林舒星:“……”
三班学生:“……”
走廊上看戏的二班学生:“……”
就连图林舒星色的秦奋也觉得有点丢脸。
“呵~”
裴语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少年面容精致,窗外的阳光均匀地洒在他的脸上,像是上帝在温柔地吻。
他一笑起来,仿佛寒冬的雪都融化似的,看得人心痒。
林舒星是好看,可细说的话,他还是比不过裴语。
林舒星的美,就像是用金钱和家境堆出来的,时髦明艳,却总带着一点世俗。
而裴语才是浑然天成的美,尽管遭遇到那么多不公平,成绩却仍旧那么好,气质如悬崖边上绽放的太行花,傲然挺立。
就连坚定不移喜欢林舒星好几年的秦奋也不禁有点看呆。
林舒星余光瞥见秦奋花痴般见异思迁的表情,肺都要气炸了。
上课铃声响起,林舒星瞪了一眼裴语、秦毅阳和秦奋,转身径直走了。
在走廊上看好戏的学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讪笑着回教室。
裴语抬眸看课表,前排几十双眼睛慌张地转回去。
他拿出下节课的课本摆放在桌上,周悦从兜里掏出一颗草莓糖,可怜巴巴地放在裴语的桌角。
“抱歉啊,我不是故意的,就是随口那么一说……”
“你消消气。”
要是大美人以后不理她,她简直想哭死。
“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裴语收下她示好的草莓糖,笑笑:“老师进来了,上课吧。”
因为上午的事,一整天裴语的心情都不好,其实也不差,就觉得很烦。
他期待亲情,可也分得清人心,父母不爱他无所谓,反正也是陌生人,和以前没差别。
只不过当秦毅阳说起江鹤想尽办法补偿林舒星,裴语还是忍不住情绪低落。
明明在林舒星出现之前,江鹤和世界上大部分母亲一样,对他真的很好。
十几年的相处真的抵不过血缘吗?
裴语看着黑板上的粉笔字,眸中渐渐泛起一点水光。
幸好他坐在最后一排,悄悄用手腕擦一下,也没人会发现。
……
阳深私立中学校外。
一辆辆豪车整齐地陈列在道路两旁。
这里的学生家境大多数都很好,家长接送时像开豪车展览会似的。
可众多豪车里,最为显眼的还要数全球只有十几辆的限量版宾利。
秦毅阳带着裴语,眼睛都看花了,终于找到老杨今天开的宾利。
随着裴语坐上车,关好车门,他身后不远处的二、三班学生收回好奇的眼睛。
那应该……就是秦氏总裁的车吧。
周悦挽着小姐妹的手臂,也看见来接送裴语的车。
她缓缓地松了一口气:“幸好裴语的联姻对象对他很好。”
要是秦总也是个脾气坏,她是真的心疼小可怜裴语了。
车上。
秦毅阳很自觉地坐在副驾驶。
裴语上车后,把书包放在他和秦深的中间。
秦深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办公的他见裴语上车后,盖上笔记本电脑。
他刚才不经意听见路过的高三学生在讨论转校生裴语竟然考了年级第三的事。
车辆缓慢地启动,秦深说:“听说今天你们开学摸底考的成绩出来了。”
“是啊,我考得一般般。”
秦毅阳扭头,“裴哥超级厉害,班里第一名,年级第三。”
“挺好。”秦深侧眸看着裴语。
裴语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他心情不佳,秦深蹙眉,敏锐地问:“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吗,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裴语揪着校服衣摆,像锯嘴的葫芦,摇了摇头。
秦毅阳想告诉表哥:“还不是……”
“不说这个吧,我想睡一会儿。”裴语小声说,“我有点困。”
秦毅阳愣愣地点头,他拿出蓝牙耳机往耳朵里一塞:“好,那我不打扰你休息,我听一会儿音乐。”
秦深眉间皱得更紧,心想估计是和林舒星发生了冲突。
不过裴语此刻不想说他也理解,于是抿唇安静地坐在一旁,给足裴语休息时间。
车辆匀速地行驶。
裴语靠在座椅上,阖着眼睛,因为没睡进去,每过几秒他的头就会点一下,紧跟着睁开眼睛,发现车还没停,又闭上眼。
“要不要躺着休息一会儿。”
耳边传来磁沉抓耳的嗓音。
裴语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见秦深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
“不用。”裴语下意识拒绝。
反正离家里也就十几分钟的路程,只不过学校第一周不用上晚自习,这会儿凑巧是下班高峰期,可能会多堵车几分钟。
“睡这儿吧。”秦深说,“医生不是建议我们尽量多接触。”
裴语轻眨眼睛,看着秦深那张深隽冷峻的脸,点了点头。
他慢慢地侧身躺下。
秦深抬手,驾驶位上的老杨从车内后视镜瞥见指令,升起前后排中间的隔板。
秦毅阳扭头看了眼:“?”
裴语一开始面朝着秦深躺下,秦深一身深灰色西服,气质卓越矜贵。
躺下后,呼吸间满盈alpha清冽的信息素。
这样的味道也会让裴语安心,就好像有alpha守着他,安全感十足。
紧跟着裴语眨眨眼,发现有点不对劲,鼻尖离弧度也太近了点。
几秒钟后,他起身,默默地换了方向躺下。
秦深睨了一眼少年泛红的耳根,笑了笑。
他垂眸看躺他腿上的裴语,眸底蕴着缱绻笑意。
裴语像一只小动物,依偎在他腿上,因为侧着脸,秦深可以很明晰地看见他白皙的颈肩,
秦深心尖发痒,抬起手揉了揉少年蓬松软绵的黑发,又顺势捏了捏耳垂。
“你干嘛~”裴语睁开眼睛看秦深,“逗小狗呢。”
“没呢。”秦深唇角勾起,“逗小朋友。”
裴语咬了咬唇:“再开玩笑我就不给你治疗了。”
“小朋友好凶。”秦深说。
前排,尽管有隔板阻挡视线,秦毅阳又不是聋子,听着后排小情侣在调情,孤寡的他默默地放大音量。
嗯,音乐真好听。
回到老宅吃完饭。
秦深见裴语一整晚心情都不太好,提起:“要不要去医院看江鹤?你过来好几天了,我还没有去拜访她。”
恰好说到心结,裴语看了眼外面,霞光满天际。
“现在去那边吗?会不会有点太麻烦了。”裴语说。
秦深摇头:“不会,我们开车去,也耽误不了多久。”
“而且再过段时间,阳深要上晚自习,只有周末放假才有空闲时间,到时候就不能傍晚去了。”
“刚好我也认识下你的母亲。”
“好吧。”裴语轻声答应,语气里透着开心。
说走就走,老宅到医院的车程有点远。
路上,裴语趴在车窗上看夕阳,看跨江大桥下滚滚金光的江面。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秦深说起自己和江鹤的事情。
秦深始终保持着微笑,作为一个聆听者,他希望从这些只言片语里,更多地了解到他不曾见过的裴语。
到了高端私人疗养院附近,秦深和裴语在附近买了一束鲜花和一个果篮。
裴语拎着颇有重量的果篮,鲜花则是被秦深拿着。
到了住院部,裴语在前台登记好后,带着秦深走向江鹤的病房。
电梯里,他瞥见秦深绷起的脸和握住花束收紧的虎口。
“你是在……”裴语惊讶,“紧张吗?”
秦深一顿,否认:“没有。”
“哦。”
裴语偷笑,“你不用紧张啦,反正只是联姻,而且我妈知道你对我很好。”
又不是小情侣水到渠成地见父母。给他颇多帮助的秦深完全没必要这么紧张。
“嗯……”秦深喉结滚了滚。
直走拐弯,再往前走几米就是江鹤的病房,裴语正要推门,发现病房门半掩着。
抬手想敲门,透过门上那块小玻璃窗,他看见林舒星在里面。
林舒星扑在江鹤怀里,正笑着和她说话,江鹤上半身靠在床头,温柔地笑着。
那样温柔的笑,裴语见过很多次。
“怎么了?”视线高度的原因,秦深不知道裴语为什么停下。
裴语放下手:“林舒星刚好也来看望我妈,我们先在外面等等吧。”
秦深了然,扫视一周,指了下病房外的座椅:“坐那儿休息一会儿吧。”
裴语点点头,刚转身,病房里飘来林舒星清晰的撒娇声。
“妈,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在学校里有多委屈……”
裴语顿了下,不想走了,他默默地站在门口听,秦深同样听到对话,挑了个眉。
林舒星把上午发生的事情颠倒黑白地讲了一遍,江鹤心里清楚裴语并不是那样的人。
她柔声地安慰林舒星,把他哄得差不多了才道:“你和小语之间肯定是误会了,小语人挺好的,妈妈希望你能和他好好相处。”
林舒星哼了声:“好吧,我努力努力。”
“妈,不过还有一件事,你能不能和裴语说一下啊。”
江鹤:“什么事情?”
林舒星:“就是周六晚上林家不是要举办一场宴会认回裴语的身份么,你可以不可以给裴语说一下,不要办这个宴会啊。”
“好多不喜欢我的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
江鹤有点难为情:“这……”
林舒星撒娇:“你就说说嘛,要是裴语和秦深那边答应,我爸妈肯定会同意取消宴会。”
“今天还有朋友给我透露,好几个和我有矛盾的人都准备在宴会上整我。”
“那样真的很难堪……”
又是几句低低的撒娇,江鹤始终觉得有亏欠,尽管有点为难,也抵不过林舒星的请求。
她看着与丈夫相似的鼻子、嘴巴,说:“行吧,我抽空给小语打电话说说。”
“妈妈你最好了。”
林舒星拿起床头的苹果和水果刀,“我给你削一个苹果,我在家里从来不削水果的……”
裴语看着病房里温馨的画面,心很累。
“还好吗?”秦深眸中闪过一丝心疼。
“能有什么不好的。”裴语转身,“回去吧。”
秦深抬眸问:“不再等一会进去看她吗?”
“不等了。”裴语笑了下,“等着感觉也挺无聊的。”
少年笑起来,精致的五官被白炽灯光柔和。
秦深心里泛起一点酸,他抿唇道:“抱歉。”
“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说抱歉干嘛。”裴语弯下腰,半眯起眼睛嗅白玫瑰清雅的花香。
“这花就拿回去摆在卧室吧,还有进口水果,我们回去一起吃。”
裴语晃了下手中精美包装的果篮,俏皮道:“偷偷告诉你哦,我可比林舒星厉害多了,成绩比他好,削苹果也比他削得好,还能挑战削苹果皮一次不断……”
说着说着,裴语声音成了哭腔。
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滴落,砸在秦深的手背上,少年眼泪的温度烫得灼人。
裴语眼睛很红,看着秦深:“可是妈妈为什么选他不选我啊……”
“我的亲人只有她了。”
要说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什么支撑着裴语走下去,裴语总想着江鹤温柔的笑,温暖的怀抱,衣服上淡淡的沾满阳光的薰衣草味,那是江鹤信息素的味道。
“可是她不要我了……”裴语哽噎,泣不成声。
秦深只觉得心脏好似被撞了下,很疼。
他很想把肩膀瘦削的少年搂进怀里,可坐在轮椅上,他做不到。
他把花放在腿上,干燥又温暖的双手握住裴语另外一只手。
“没事,她不要你我要你。”
裴语一边哭一边又觉得丢脸,擦干净泪水,他看着秦深如墨漆黑的眼眸。
“好。”他委屈地点了点头。
走出医院时,天色渐晚,裴语坐上车,没有再回头看医院一眼。
……
医院,林舒星探望后离开,护士进来检查江鹤的身体。
她照顾江鹤挺长一段时间,认识裴语,也听说过林舒星的事情。
“你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今天两个孩子又都来看你,等以后秦氏研究出治疗信息素紊乱症的药物,你就不用再一直住院了。”
江鹤顿了下:“今天小语也来看我吗?”
“咦?你不知道吗?”
护士回忆着,“他和另外一位坐着轮椅的男士过来,还买了你喜欢的白玫瑰。”
“没见到面啊……”江鹤痴痴地说,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哦,那小语可能是陪着那位先生去看望其他人吧。”护士觉得有点奇怪。
就算是陪着那位先生,顺道来看望江鹤应该也不麻烦吧。
她想起那个心善又坚强的乖孩子:“小语那么好,过两天肯定就来看你了。”
江鹤蹙眉,张了张唇,摸着心脏的位置,几秒后,又将唇闭上。
……
回到老宅。
客厅里一片安静。
秦毅阳和秦爷爷应该回房间休息了。
裴语本来还准备给秦爷爷表演一下削水果不断皮的能力。
他把水果和白玫瑰放在客厅桌子上,和秦深一起上楼。
走廊里,秦深还有点担心裴语的情绪,在医院他哭得真的很让人心疼。
“回房间洗个热水澡,今晚好好睡一觉。”
裴语眨眨眼:“可是我的作业还没写完。”
秦深停顿:“明早起来写吧。”
“哦,也行。”裴语说,“可是我还要写检讨。”
“什么检讨?”秦深疑问地说,“你写检讨么?”
裴语:“是啊,之前给秦毅阳抄卷子,我决定向老师自首。”
“……”
“不然,”秦深吞咽了下,“我帮你写检讨好了。”
裴语见他说得这么认真,有点想笑。
“好了,不逗你玩了。”
秦深:“。”
裴语道出目的:“其实……”
他看了眼秦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今天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
秦深眸光有一瞬的错愕。
裴语舔了舔唇:“不可以吗?”
秦深摇头,喉间有点渴:“可以,那一会儿你洗完澡换好衣服过来?”
裴语点头:“好!”
回到卧室,裴语泡完澡,换上绵柔睡衣,快速地吹干头发,敲响秦深的房门。
秦深同样才洗完澡,身上穿着丝绸材质的黑色睡袍,喉间的水珠洇进胸膛。
他的头发吹得半干,黑色额发零落地垂着,眉眼深隽冷峻。
“你一个人洗澡吗?”裴语好奇地问。
秦深摇头:“有护工帮忙。”
裴语走进秦深的卧室,看了眼:“那护工呢?”
“他已经走了,几位护工住在一楼客房,每次有需要,我会手机联系他们。”
“哦,这样。”
裴语走进卧室,看着那张能躺好几个人的大床。
上一次和秦深睡在这里,还是午休,那时候的他羞得不行,可这会却主动提出要一起睡。
要问他为什么的话……
“今晚怎么想起和我一起睡?”秦深问起。
裴语爬上床,掀开被子乖乖地躺下,他仰着脸,浅棕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很漂亮。
“因为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让他很有安全感。
“刚才在医院谢谢你,我再多给你治疗一下吧。”
裴语拍了拍身边的空位,邀请秦深上来。
秦深抿了下唇,觉得今晚可能会有点难熬。
睡在他床上的少年才洗过澡,脸颊、脖颈都被水汽蒸得粉粉的,煞是好看。
秦深上床的同时,关掉床头灯。
房间登时陷入一片漆黑。
他以为裴语会像之前午睡一样,只是让他轻轻地抱着、靠着,会很局促,也会很害羞。
正当秦深犹豫着要不要抬手把裴语搂过来。
一个热乎乎的,很软也很香的身体扎进他的怀里。
下一秒,秦深的腰就被裴语反搂住,秦深身体僵硬,完全不敢动。
裴语把腿放在男人腿上,完完全全趴在秦深身上,下巴抵在男人结实的胸膛,抬眸看着他。
没开灯,不过借着微弱的月光,秦深隐约能看见少年漂亮的轮廓。
那双眼睛在夜里很亮,房间里飘起清甜的玫瑰香,秦深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热起来。
特别是裴语还近距离地靠过来,他像只可爱又黏人的小猫,用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蹭他。
“有点痒。”秦深声音沙哑至极,被发丝掠过的皮肤发烫。
“秦先生。”才洗完澡,裴语的声音有点软。
秦深抬起手,把手放在少年塌陷下去的后腰上。
“嗯?”
“你刚才在医院说,你要我。”
“是,江鹤不要你的话,我要你。”
“哦……”裴语有点害羞,侧着脸,脸颊贴住男人温热的胸膛,能听到秦深跳得很快的心跳声。
“你心跳声好快哦。”裴语偷笑,拿小腿轻轻蹭了下秦深。
秦深:“……”更煎熬了。
可这样的温软又让他很留恋。一边享受,一边煎熬,无非就是忍罢了。
不过他有点怕,怕生出反应后吓到裴语,于是在心里默念印象深刻的诗集。
“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裴语仰着小脸问。
秦深默念的节奏倏地打乱,他蜷了下手指,在灼灼的注视下缓缓点头,开口说:“是。”
“那你喜欢我,是喜欢我的什么?”裴语好奇地问,“喜欢我的脸蛋,或者是因为信息素才喜欢我。”
“我们才认识没多久,你的喜欢会不会是一种错觉。”
“比如是匹配度100信息素的影响。”
秦深微微蹙眉,很想告诉裴语,有时候喜欢,仅仅看一眼便知晓。
以前许多omega追求他,他不曾动心,也不曾研究过什么是情爱。
可真当心脏悸动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他想要的人出现了。
可要说没有匹配度100信息素的影响,秦深也不敢断言。
毕竟这在医学界也是一个争论已久的话题。
他薄唇微启,声音略哑:“不是错觉,不过我也不太清楚有没有信息素的影响。”
“噢……”裴语也没纠结这种事,反正他和秦深就是天命ao,这就是事实。
裴语又蹭了两下秦深,几乎要将秦深的火蹭起来。
“你乖点,不要乱动。”秦深捏了下裴语的腰。
裴语腰肢和腿倏地软了。
他红着脸,仍旧紧紧地抱住秦深。
“那个……我告诉你一件事。”
隔着睡衣薄薄的布料,秦深修长的指节轻又缓地摩挲着裴语的后腰。
“你说,我听着。”
裴语眼睛很亮,在漆黑的夜里,像星星璀璨。
“我决定,要努力喜欢上你。”
“你给我点时间。”
秦深顿了下,心脏最柔软的那块仿佛塌了,一位名为裴语的少年,偷偷藏了进去。
男人的声音沙哑又欢喜:“好,我很期待。”
“期待你早点喜欢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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