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番外十五
寝室的床铺自然比不上家里, 不仅仅小而且床板也硬|邦邦，学校送的床垫薄薄一层，盖的被子虽然是全棉可摸上去比家里粗糙很多。
一开始裴语完全没在意, 还没和秦深遇见以前，他还是睡得好好的。
可有一些东西已经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他睡着隐隐有点不舒服, 觉得盖在身上的被子有点硬，打算之后再换。
好在裴语的适应能力很强, 耳边还有秦深的呼吸声, 他的注意力基本都放在秦深身上。
裴语小声地说：“我觉得我今晚可能想你想得睡不着，可是明天又必须很早起来。”
现在还不算晚, 舍友还在
“那宝宝想听故事吗？我随便讲一点。”秦深低沉的声音带着一股温柔的力量感。
裴语喜欢听他说话，“可是你还有工作。”
“忙得差不多了, 也不缺这一点时间, 再说军训期间我们也不能联系……”
秦深自然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和裴语多说一点话。
于是裴语很没有心理负担地听秦深讲故事。
电话那边的语速很慢，声音润朗干净，讲起故事也很有节奏感。没一会儿裴语便听困了, 眨巴眨巴眼睛，渐渐地睡过去。
秦深一开始还不知道, 讲完问还要不要继续听，这才发现对面只剩下很浅的呼吸声，隐约能听见宿舍其他人活动的声音。
秦深：“……”
他压低声音说：“宝宝刚才不是还说……今晚会想我想得睡不着？”
隐隐带着一股咬牙切齿。
沉入梦乡的裴语对此一无所知, 睡颜恬静, 唇角还挂着笑。
秦深一直没有挂电话, 做完工作便把手机放在床边, 拿着浴巾睡衣去浴室洗澡。
燕城的房子提前就安置好了, 富人区独栋别墅，出入小区偶尔能看见商界大拿和顶流明星。
别墅外很早就移栽过来一簇簇火红炽热的小玫瑰，邻居和小区安保人员偶尔路过，看见开得绚烂的花，又不见有人居住，心中极为好奇。
就在今天晚上，一辆迈巴赫才驶进别墅车库。
外人也知道了，空了许久的别墅有人住进来。
洗完澡的秦深套着丝绸睡袍，锁骨处淌着水，单手拿毛巾扣在黑发上擦拭，气质凛然且慵懒。
秦深收拾完一切，用备用机和秦烁通完电话，上床后把一直没挂断的手机放在床边。
能听见偶尔翻动的声音和浅浅的梦呓，裴语睡得很熟。
秦深阖上眼，夜里一片安静，唯有自己的呼吸心跳声和少年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不知道过去多久，秦深冷着一张脸睁眼，眼前一片漆黑，屋子里的装修轮廓模糊。
两人分开后的第一晚。
裴语睡得很香，而看上去冷冰冰的秦深却失眠了。
没有柔软香甜的“抱枕”可以抱住睡觉，秦深心里空落落。
思绪纷杂，秦深闭着眼睛休息，却一直没有进入深度睡眠。
等他被一串极为响亮的鸣笛声惊醒，这才发现时间已经五点，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紧跟着就是一阵兵荒马乱。
裴语和室友们起床，取下阳台晾干的军训服装，去楼下集合。
教官给新生来了个简单的下马威，跑完几圈操后，新生们拖着疲惫的脚步去食堂买早饭。
其他室友就在食堂里吃，裴语拎着早饭回寝室，这才发现手机一直没挂断，通话时间接近九个小时。
他以为秦深那边肯定没人在了，试探着问，秦深应声。
“昨晚你没挂电话啊。”裴语边吃饭边说。
秦深的声音略显疲惫：“……嗯。”
“你听上去好像很累。”裴语担心他。
秦深顿了下：“可能是昨晚工作时间比较长。”
裴语又是几句温柔关心的话，最后才说：“教官让我们收拾行李，等一会儿我们就要搬去郊外的营地……”
也就是真的要分开了。
空气静默两秒，秦深哑着嗓子说：“那宝宝再叫我一声老公，就去收拾行李吧。”
宿舍里刚好没人在，裴语也很低落接下来的别离。
他张了张唇，声音软绵且甜：“嗯，那这段时间我们都要好好照顾自己，老公，拜拜。”
同一时刻，吃完早饭的室友们推开门。
很不凑巧地捕捉到一点儿少年甜甜的撒娇声。
三位舍友呆住，裴语和他们对视。
秦深也不知道这边发生什么，嗓音温和缱绻：“宝宝，拜拜，等军训结束后我来接你。”
秦深从来不会主动挂电话，裴语支支吾吾地说了一声“嗯”，涨红着脸挂断。
石化的三位室友终于有了反应，尴尬地笑起来。
oga和oga住在一起，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大部分男oga都是和男alpha在一起，极少数的男ogea会和其他性别的群体在一起。
总的来说，三位舍友好奇得不行，心脏像是被猫抓了几下。
他们早就发现裴语的无名指上的戒指。
“所以你和你的男朋友是不是已经结婚了啊？”老大问。
老二八卦地笑笑：“那天送你的人，不会就是你的男朋友吧。”
裴语脸颊绯红，有点不好意思，简单地说了两句自己的感情状况后，三位舍友都羡慕得不行。
年龄最小，排在第四的舍友说：“呜呜呜，我都想好一定要当宿舍脱单第一人！”
“可恶！！！”小四扑到裴语的身上，扑腾打闹。
裴语本来就怕痒，被逗得哈哈大笑，腰都直不起来。
忽地，小四凑到他眼前，眨眨眼说：“都是oga，你的皮肤怎么这么好啊，身上也好香。”
裴语轻眨眼睫：“不知道，可能是护肤品的原因？香味是沐浴露。”
“护肤品？你竟然也用护肤品，我还以为你是天生这样。”
裴语：“用啊，我老——”
紧张地咬到舌头，他热着脸说：“他给我买的，我顺便就用了。”
“他？”
“你的alpha吧，嘿嘿嘿。”
“……”
裴语被调侃得说不出话，纤长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拓出一片浅浅阴翳，红着脸默默地收拾行李。
也没能聊几分钟，他们必须要在规定时间里集合。
军绿色的大型皮卡车拉着燕大的新生去郊外训练营，进行一年一度的军训。
学生们的行李箱被仔仔细细地检查过，违禁物品都需要上交。
一个宿舍八人，裴语和三个室友以及另外一个宿舍的人住一起。
当然，八人都是ogea。
男女是第一性别，abo是第二性别。
ogea并没有比beat受到多少优待，一样的训练强度，只不过alpha的训练强度更加严格。
枯燥的训练日复一日。
裴语和舍友都分在一个队伍里，他们的教官训练的时候很严格，休息的时候又很憨厚温和。
一片军绿色的海洋中，教官早就注意到面相极为出色的裴语。
军绿色本来就衬得人白，加上裴语皮肤白皙，因此他格外吸引教官的注意。
教官一开始以为裴语这种锦衣玉食的小少爷肯定吃不了苦。
还想把他当做典型来树军威。
哪知道一连好几天下来，裴语比他想象得还要坚韧。
有两三个身体素质较差的ogea，被晒得晕倒送去了医务室。
又是一天军训完毕，晚上跑完操，众人浑身冒着热气，后背湿漉一片。
裴语和室友回去排队洗澡，供应热水的时间有限，每个人都争分夺秒。
裴语从浴室里走出来，发现另外那个宿舍有两人正在玩手机，不仅仅是他俩，他们宿舍的小四也在玩手机。
手机！！！
他们竟然有手机可以玩！
不是说不可以带手机吗，教官还严格搜查过，为什么那些人有手机玩！
快一周没和秦深说一句话，裴语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手里的手机，羡煞至极。
他问小四怎么有手机：“第一天你不是把手机上交了吗？”
小四得意地笑了笑：“自然不只有一部。”
裴语站在床边，细白的手腕搭在床梯上，温吞地问：“这边应该没信号吧，你能上网啊？”
话音落下，小四神秘一笑，把偷偷藏起来移动无线网络秀给裴语看。
裴语更加羡慕了。
早知道他也偷偷带手机藏起来，就算被教官发现，大不了就接受惩罚。
想是这么想，裴语其实也清楚，让他重新选择的话，自己应该还是不会这样。
只不过还是好羡慕啊。
“你和你男朋友挺久没联系了吧，要不你玩二十分钟？”舍友极善解人意，他从裴语眼睛里看得清清楚楚，裴语这会儿肯定很想和自己的alpha打电话。
手机递到面前，裴语心中打响拉锯战。
良久，他转身坐回位置吹头发：“不用啦，你自己玩吧。”
“那好吧，要是想玩的话，给我说。”
吹风机的声音响起。
裴语恍惚间又记起来：秦深抱着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头发，很温柔地给他吹头发。
他面对面地坐在秦深腿上，稍微一抬头就能亲到男人的薄唇，周身萦绕着极有安全感、清冽好闻的信息素。
他不借手机，并不是觉得这样不好。更主要的是，他怕一听到秦深的声音，看见秦深的脸，接下来的一周会更加难熬。
不开这个头的话，反而还能忍受。
熄灯前半个小时，大家都睡到床上。
裴语脑袋昏昏沉沉，他的身体窝在温暖的被子里，脸颊露出外面。
这边在山里，夏季晚上温度偏低，裴语只觉得脸颊凉丝丝，脑袋又很热。
身上的玫瑰香渐渐地蒸腾起来，丝丝缕缕飘散在空气中。
裴语迷糊地睁开眼，自己的发热期到了。
有提前准备，抑制剂就放在枕头边，迎着微弱的月光给自己打了一针。
休息片刻后慢吞吞地下床，很小声地翻出装在密封袋里的信息素手环和残留着雪松薄荷气息的衬衣。
只佩戴手环就可以抑制发热期，可还在军训，要是中途手环不慎掉落或者弄坏比较麻烦。
于是裴语还是选择打抑制剂，信息素手环则作为他的安慰剂。
重新爬回被窝，裴语热着一张脸，把秦深的衬衣全部垫在身下。
他侧着身体睡觉，手环里储存的alpha信息素稳定地释放出来。
想念已久的雪松薄荷充盈着鼻尖、胸腔，裴语唇角挂上浅浅的微笑。
闻到秦深的信息素，就好像秦深陪在他的身边，好舒服呀。
只不过要是秦深能抱着他就更满足了。
……
远在另一边的秦深也知道今天是裴语发热期的第一天。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牵挂着少年，根本没办法静下心睡觉。
耳朵里戴着蓝牙耳机，连接着手机mp3录音，那里面是裴语一声声轻柔的叫声：老公～
第二天晨曦照拂，秦深眼下泛起明显的青色黑眼圈，戴了一晚上耳机，耳朵有点疼。
再一看时间，还有整整七天才能见面。
……人都快要疯掉。
离军训结束还有三天，裴语几乎是掰着手指数日子。
他也顺利度过发热期，和秦深在一起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独自过发热期。
不得不说，信息素手环真的是一个极有用的发明。
有了秦深信息素的陪伴，特别渴望对方的裴语得到一丝丝纾解，尽管手环不能和秦深本人比，但也比只打抑制剂好太多。
秦深的衬衫早就皱皱巴巴，裴语每天晚上又是垫又是蹭，还胡乱地裹在身上，精致华贵的面料都快被揉成抹布。
……
午休时，裴语嗅到淡淡的果香味。
这股香气是从小四身上传来的，再看他没什么精神、脸颊烫红，一看就是发热期来了。
裴语端起他的水杯给他接了杯温水，关心他：“你还好吧。”
“还好。”舍友焉巴巴地说，“就是难受。”
他从行李箱里翻出抑制剂，是市面上很常见的普通型抑制剂。
“诶，打了抑制剂后又要恶心、呕吐。”舍友感叹道。
“犯恶心？”裴语眨眨眼，“为什么啊。”
老大插话：“副作用呗，每个oga体质不同，打抑制剂都可能会有副作用。”
裴语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我还蛮幸运，打抑制剂不会犯恶心。”
不管是用普通抑制剂还是秦氏医药出品的抑制剂，他都没有太强烈的副作用。
“小四，以后用其他牌子的抑制剂吧，秦氏的抑制剂副作用可能要少点。”
“我也想啊，可是那个贵，这个便宜点，一个月要两三支呢。”
老大耸耸肩：“也是，我都只是在比较重要的时间里，才用贵的抑制剂。”
裴语听在耳朵里，眼见舍友要撕开抑制剂的包装，他顿了下说：“不然你用我带来的抑制剂吧，我多带了两支。”
“是秦氏的，副作用可能会小点，下午还要站军姿，难受晕倒怎么办。”
小四呆呆地“啊——”了一声，想了想又摇摇头：“还是算了，我将就吧。”
他也不能白拿裴语的抑制剂啊，生活费也没多少，不如忍一下。
“呃，你就用我的吧。”
裴语看出来他在犹豫什么，“我家里有很多秦氏的抑制剂，一次性买的多就便宜，价格和你这个差不多，给我你这支抑制剂的钱就好。”
小四也不傻：“买的再多也不可能便宜这么多啊……”
裴语顿了下，说：“其实我男朋友就是那个公司的——”
“高层？有内部折扣价？！”老二惊讶地说。
裴语“呃”了声：“算是吧，至于折扣价，应该也有吧，等军训结束我问问他？”
老大老二也跟着劝：“军训诶，平时难受点没什么，要是军训出事更严重。”
小四呜呜咽咽，流下感激的泪水，他握住裴语的手：“有你真好，谢谢！”
裴语笑着摇头：“没什么。”
打了秦氏抑制剂后，小四果然没以前那么难受，看向裴语的眼神更加感激。
晚上，裴语躺到床上，发现枕头边躺着一部手机，跟潘多拉魔盒似的。
只要解锁，就能联系秦深。
裴语呼吸一滞，看向对面的小四，小四挤出笑容，小声地说：“你就用吧。”
裴语心里跟小猫挠痒痒似的，浑身细胞都在颤|栗。
他……
他要干坏事啦！
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裴语打开手机，刚连上网，一连串“嘭嘭嘭”的敲门声响起。
“开门，查违禁物品。”门外的教官冷冷地喊着。
裴语看着手机，直接傻眼了。紧跟着下一秒，小四就连忙跑到他床边，伸手拿回手机。
这一晚，教官突袭，成功缴获了许多手机和零食。
被抓到的学生在隔天“享受”到超级加倍的训练。
当晚，小四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倒在床上就睡。
裴语觉得他超级仗义，那么紧要的关头，都还记得拿回手机。
一时间，他感叹自己运气真的很好，舍友都很好相处。
最后一天下午，教官们终于让他们喘了口气。
铁面无私的教官没再严厉地对待他们，反而鼓励学生出来唱歌跳舞。
伴随着欢声笑语和才艺表演，军训完美结束。
回去的路上，在教官的领唱下，卡车上飘起一首首洪亮的军歌。
“手机也还我了，军训也结束了，现在放心大胆地用吧。”小四把手机抛给裴语。
裴语眼睛一亮，有点不好意思地拿起手机。
解锁、联网、拨通电话，一气呵成。
电话拨通后不到一秒，就被对面接起。
周围都是学生，裴语也不好意思直接喊他老公，小声嗫喏道：“秦深，那个……我军训结束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回学校了。”
秦深喉结轻滚：“嗯，我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低沉的嗓音裹挟着淡淡的电流声，格外有磁性。
裴语归心似箭，可还在车上，又没办法加速。
有了电话，裴语一口气说这几天过的苦日子，还有发热期是怎么度过的。
“一眨眼，我们竟然半个月都没见面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苦，军训累也就算了，吃的东西都特别健康，一点都不好吃。”
“宝宝辛苦了，等回来老公带你去餐厅吃好吃的。”
秦深声音里透着浅浅的笑意：“明后两天刚好是周末，我们待在一起好好玩。”
裴语顿了下，紧紧地捏住手机，把身子转过去，埋头小声说：“能先不去餐厅吗？”
秦深眼神微怔，心口一跳，只觉得自己的声音涩得不行：“那宝宝想先去哪里？”
裴语的脸蛋蹭地一下红了，他小声哔哔：“想先去开房。”
秦深咽了咽口水，呼吸都乱起来：“……嗯。”
半晌，他又说：“其实……我已经提前预订好酒店。”
裴语轻咳一声，手心紧张到冒汗：“是么，你已经预订好了呀？”
秦深：“嗯，离学校最近的五星级酒店，隔音很好。”
裴语面色一红：“你为什么要强调后面一句啊……”
秦深唇角勾起笑：“宝宝难道不清楚？”
裴语耳尖被撩得滚烫，雪白皮肤晕开浅浅的粉红，浑身都热起来。
抬眸一看，三位室友表现得漫不经心，其实都在偷听他讲电话。
也不是偷听，毕竟在车里都坐在一起。
裴语耳垂更是红得能滴血，“啪”地一声挂掉电话，对上舍友的坏笑。
电话刚挂断几秒钟，又接连不断地响起来。
好不容易和裴语通上电话，秦深怎么舍得浪费路上的时间。
“宝宝，不然我们打视频？”秦深喉间漾开低哑的笑声。
裴语：“……”
“我还在车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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