氓之蚩蚩


傅云开听闻眉头微微皱起,反问苏圆圆,“她为什么不立刻抽身离去呢?”

        立刻抽身离去?

        苏圆圆之前在手机上看到过无数次女子被家暴的新闻,女子在身形比她们强壮的男子面前就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弄,她们知道这种男人不可托付,这种行为触犯了底线,可是她们为什么还一次次的原谅男人呢?

        一是家庭,大多数的女人都有了孩子,对孩子的不舍成为了她们的牵绊,还有就是社会的舆论压力,即便是现代这个开放的社会,对离婚女性都带有一定的偏见,更何况是在这个唾沫都能淹死人,守寡都能熬死人的封建朝代。

        她们没有经济来源,没有强大的家族作为依靠,离开了又能怎么样呢?

        “云开,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这个朝代对女人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当官只能男人当,经商只能男人露面,女人们受到的束缚比你想象到的要多得多,你不能以一个男人的视野去看待一个女人,因为这样你永远看不到她所正在经历的一切。”

        傅云开原本迷茫着的眼睛在听了苏圆圆这一番话之后逐渐明亮,面前的江婶婶没有普通女子那般的忧愁,似乎从未被情所困过,看事情明智清晰,活得那叫一个通透。

        “婶婶,您活得好通透。”

        傅云开忍不住的夸了出来,苏圆圆今天已经被三小只夸了许久了,心中飘飘然,忍不住的有些骄傲。

        “这算什么啊,心中无男人,做事自然神!”

        说罢,苏圆圆豪饮一杯果茶,也不顾三小只能不能听得懂。

        台下的女人唱完,正准备抱着自己的琴离去,可是不知从哪飞来一锭银子,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在女人的头上,霎时间鲜血直流,围观的群众看着这惨状都倒抽一口凉气。

        谁下手竟然这么狠?!

        苏圆圆趴在窗边朝外探寻,试图寻找凶手的痕迹,可刚一抬头就看到了楼上三楼包间里的李三伸着手指头朝那女人大骂。

        “唱的什么狗屁东西!”

        这些日子他那当大官的姐夫苏季好不容易回来了虻山,他还以为这段时间能依仗他好好快活快活,可哪成想这王八蛋竟然娶了个跟个妖精似的小妾,还刻意冷落他姐,现在的他既是什么祸都不敢闯,还不能替姐姐出气而憋屈,本想着来一居楼听听曲散散心,这臭娘们嗯嗯啊啊的唱的什么东西!含沙射影谁呢?

        他抓过一旁小厮的钱袋子,咬着牙瞄准了朝趴在地上的卖唱女砸过去。

        苏圆圆正巧在他的对面,将他的行为看的一清二楚,自然想到了他为何生气,连忙出声制止,可还是晚了一步,那些个银子沉甸甸的,砸在女人身上传出声声闷响,不知道有多疼。

        苏圆圆紧紧锁着眉,看向因愤怒失去理智的李三。

        自从前几日知晓他是宜春的亲弟弟之后,李三再也没有找过她的麻烦,甚至还在有人给店铺耍阴招的时候,李三会悄悄的帮着解决掉麻烦,给苏圆圆省下了不少的力气,她对这个纨绔子弟的怨念也没有那么深了,也开始从宜春的口中去了解他。

        宜春对这个弟弟甚是疼爱,她们的父亲一心只有钱,从不管她姐弟,她说李三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一居楼人流量大,来吃饭的都是些有钱有身份的主,李三这时候闹事,难免不被人抓住把柄,不论是弹劾他父亲,还是弹劾苏季,最后他姐弟俩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苏圆圆暗骂一声,实在是忍不下去。

        只是还不等苏圆圆开口制止呢,就见一金子从三楼的另一窗口飞出,直直的砸向李三的脑袋。

        “哎哟!谁砸我!”

        李三吃痛的捂着脑袋,一旁的小厮连忙跑上前来护着他,也张望着是哪个胆大的刁民胆敢迫害他家公子。

        这时,又是一个金疙瘩飞了进来,打在了李三的屁股上,李三痛的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一跳一跳的滑稽的往前躲。

        可对面却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把的金粒子飞了进来,李三躲都躲不及,瞬间,三楼雅间里传出了李三公子痛苦的哀嚎。

        目睹整个事情经过的人们都看呆了,这人也忒有钱了吧?

        可,真的好爽啊!

        你不是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有几个破钱就羞辱人嘛,呵,总有人比你还有钱!还能拿钱砸死你!

        你一掷千金,可还有人能挥金如土,做人还是不能太高调。

        苏圆圆看向三楼那个挥金如土的窗口,忍不住猜想,这小小的虻山城什么时候有这么个有钱的大人物了?

        若说有钱,李三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况且这虻山城的人都知晓他的身份,没必要跟县太爷过不去,看到李三都跟见到瘟神似的多的远远的,谁敢跟李三这么硬刚?

        李三之前都是拿钱羞辱别人,什么时候被人这么羞辱过?

        士可忍,三绝对忍不了!

        他抄起一扫帚踹开门就能冲了出去,三楼全身雅间,都是图个清净,都闭着门,李三便一间间的踹,非得找出砸他的人不可。

        苏圆圆也怕他再惹出更大的事端来,连忙冲上三楼,急得发髻上的流苏的缠在了一起。

        三楼最头部的一个雅间里,一身穿玄色长衫的小男孩懒懒散散的坐在椅子上,他一手拿着茶杯,一脚踩在椅子边缘,手搭在上面无聊的晃着。

        “你说那蠢蛋会找来吗?”

        他声音慵懒,说话的时候微微挑眉,掩盖不住的风流。

        “三,”

        斜倚在窗边的男子冷冷的开口,小男孩微微侧首不解的看向他。

        “二……一……”

        话音刚落,木门就被人猛地踹开,李三头上被砸了好几个包,像极了头上有犄角的小恐龙,他甩着碍事的袖子,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流芳,你猜的可真准,哈哈哈哈哈哈!”

        小男孩捧腹大笑,刚才距离远,只能听到李三躲避叫痛的声音,现下近距离的看到了,实在忍不住。

        虽然刚才拿钱羞辱了人家,现在还嘲笑他的伤,实在是不道德,但是他看到李三鼻青脸肿跟个癞蛤蟆似的,实在是遭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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