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祭祖
今日有一个人送来了一个包装精美的木盒子，悟净接过盒子之后直接将盒子送入了徐卮言的住处。
黎曳白和悟澄正在院子里练符，看到后不禁好奇的问道：“那个木盒子里是什么？”
悟澈道：“风水祠堂送来的请帖。”
悟澄像是早知道这件事，一脸期待道：“今年我们能去吗？”
悟澈看了他一眼：“看师父吧，以往都是悟净和悟明跟着去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下意识地看了黎曳白一眼，之前是悟净和悟明去的，但今年来了个黎曳白，他有预感，师父今年一定会带黎曳白去。
可能是凭借谈过三次恋爱的直觉吧，悟澈总觉得，徐卮言对黎曳白有点不一样。
七月十四——中元节，又称鬼节，孟兰节，在风水这一行，比起除夕，中秋等节日，尤其看中中元节，每逢中元节，风水祠堂都会给他们认为有资格的风水师发放请帖，邀请他们前往风水祠堂参加一年一度的祭祖。
之前，黎曳白在风水录上看到过关于风水祠堂的介绍。
风水祠堂是由风水行中公认的七位老族长共同担任大族长的祭祖之地。
行内公认排名前八分别是，银氏一族，沈氏一族，徐氏一族，张氏一族，苗氏一族，林氏一族，陆氏一族。
自从徐氏一族的老爷子离开后，风水祠堂中就一直留着这个位置。
在中元节这一天能被风水祠堂邀请的人，就是在行内被公认的风水师，没收到邀请，无论你天赋多高，技巧多妙，在懂行的人眼中，你就是次等货。
往年，别的族长都是拖家带口的参加祭祖，恨不能把自己家搬过去，可徐卮言不一样，他每年只带两个徒弟，悟澈好歹还去过一次呢，悟澄自打进门这几年，一次也没去过。
悟澈的预感果然很准，悟净回来之后便对黎曳白道：“这几天准备准备，后天跟师父一起去风水祠堂。”
但令悟澈没预料到的是，今年徐卮言竟让他们都跟着去，这可乐坏了悟澄。
出发前打扮了整整两天，还专门出去理了个发。
黎曳白没什么好准备的，她下山的时候，就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个徐明霜送给她的背包。
来到徐宅之后，她所有的生活用品，护肤化妆，换季衣服都是徐明霜准备好的。
徐明霜对她而言，早就不仅仅是师父那么简单了。
除去徐明霜之外，徐氏一族在中元节当天清晨便乘车出发了，这次李知命和徐明水跟徐卮言一辆车。
黎曳白和悟澄他们挤在一辆六座车上，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也有些失落。
上车之后，悟澈忍不住多看了黎曳白两眼。
初次见面的时候他便觉得黎曳白生的很好看，模样周正，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就跟里面漾了一汪清水一般生动。
最关键的是，她笑起来的时候让人感到很舒服，今日身穿一袭黑色复古风旗袍礼服的黎曳白可以用惊艳来形容。
黎曳白的身上有着与徐明霜相同的温柔气质，同时也有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生动，活泼。
“怎么了？”黎曳白察觉道悟澈一直在看她，这么问道。
悟澈道：“礼服很好看。”
只见悟澈还想说什么，悟澄凭空一脚插了进来，从前座扒着座位转过头道：“我也这么觉得，今天就让银氏苗氏那一帮凶神恶煞的男人婆看看，这才是女人。”
黎曳白发现，只要不在徐卮言面前，除去悟净依旧严肃之外，其余几个人原来的本性暴露无疑。
悟澄跟黎曳白说过，只要不做一些特别过分的事，徐卮言是不会介意的。
风水祠堂位于栖霞山北极阁园林中，是一处风水绝佳的养人宝地。
风水祠堂是一座仿造古代王府建筑，是在一处皇家园林的风水格局上改造的。
走至正门外的时候，门外站着两个中年男人，脸上竟然画着戏妆，吊着嗓子喊了句：“净手！”
黎曳白下意识地看向徐卮言，只见他徐徐的移步一侧的石柱前，当他在石柱前站立的那一刻，石柱上竟然缓缓升起了一个圆形的凹槽，凹槽内盛满了清水。
徐卮言缓缓抬起手，先是手背落水，其次是手心落水。
轮到黎曳白之后，她模仿着其他人的动作全程紧张的结束了。
进入正门后，走过一条长长的石廊来至了院内，黎曳白他们进入的时候已经有许多人已经落座等着了，黎曳白暗暗的扫视一圈，认出了几个在风水录上见过的族长。
大厅主座前后并排八把木制圈椅，左右一列四把木制圈椅，他们进来的时候左列的位置已经坐满了，只有右列还剩两个位置。
大厅内一共近百人，每个人都表情严肃，厅内更是鸦雀无声，寂静一片，黎曳白都能听清他们进入时轻微的脚步声。
徐卮言步入厅内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黎曳白发现竟然有几位族长下意识地挺了挺胸膛，将原本搭在扶手上的手拿了下来，放在了膝盖上。
黎曳白跟在徐卮言身后来至了各位大族长面前，见悟净他们下跪，黎曳白也准备下跪，可就在她膝盖刚准备往下落的那一刻，徐卮言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微微转过身伸手拉住她，道：“你不用跪，鞠躬就好。”
黎曳白没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徐卮言和黎曳白同时鞠躬，拱手道：“徐氏族长徐卮言拜过大族长。”
七位大族长齐声道：“起。”
随后坐在中间的大族长开口：“听说你最近新收了个徒弟？”
徐卮言道：“是。”
黎曳白有些疑惑，先生什么时候成了她师父了？
徐卮言说：“曳白，见过大族长。”
黎曳白不知所云的应声上前一步，与徐卮言并肩而立，再次鞠了一躬，道：“见过大族长。”
大族长笑道：“是个好苗子，运气不错。”
徐卮言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右列第三个位置前坐下，黎曳白则跟着悟净他们来至了恻厅。
坐下之后，黎曳白发现桌子上摆放了一个精致的石墨茶盘和三盘精致的糕点。
她盯了半天，便听到悟净道：“可以吃。”
殊不知悟澄也在等这句话，黎曳白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盯了很久的那一盘已经被移了位置，转到悟澄前面去了。
眼看就要见底，救世主降临，悟澈从悟澄手中端过盘子放到了黎曳白面前。
糕点是传统的江南糕点，外面是一层粟米制作的酥皮，内层为糯米冰皮，里层包裹着一层软糯红豆流心，味道不是很甜，却满口回甘。
茶是今年新产的云雾茶，虽然这茶名贵，但黎曳白总觉得这茶的后味有一股草根子味，喝了一杯就作罢了。
黎曳白道：“刚才先生为什么不让我跪拜啊？”
悟净道：“风水祠堂保持着老一辈儿的传统，女辈儿不能行跪拜礼。”
黎曳白点了点头，这一习俗倒是没在风水录上看到过。
突然，黎曳白仿佛听到了唱戏的声音，分辨后，发现是京剧《行云路》中的一段。
“小姐,你要好生保重啊！”
“今生断难结姻缘,手捧玉佩对泪眼。”
她不禁好奇的问道：“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唱戏。”
几个人除去悟澄之外都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一时之间谁都没能给予她回答。
悟澄疑惑的听了听，道：“没有唱戏的声音啊，你是不是幻听了？”
悟明道：“你能听见唱戏的声音？”
风水祠堂在中元节这一天有唱鬼戏的习俗，一般在后院一处空旷处扎台子，他们可是在前院，中间还隔了一个中院，黎曳白怎么可能听到。
黎曳白见他们都没听到，后背有些发冷：“你们没听到吗？”
悟净沉声道：“祠堂内确实有唱鬼戏的，不过是在后院，你能听到有些奇怪。”
悟澄惊奇道：“你不会有顺风耳吧？”
悟澈是在不想认识旁边这个人，他一脸嫌弃地看了悟澄一眼道：“顺你大爷，阴气重的人能听到鬼戏很正常。”
鬼戏，就是唱给鬼听的戏，一般会在清晨来一段，算是通知各路孤魂野鬼，晚上开场子唱戏。
一般是在三更天开始，四更天结束，就相当于晚上十一点唱到隔日凌晨三点。
唱鬼戏的戏班子跟平日的戏班子还不一样，现在正经唱戏的都在剧院，遍布民间的，除去没有名气，排不上演出的，基本上都是唱鬼戏的。
鬼戏的戏班子中没有女性，一般都是精壮年男性，生旦净末丑，样样都得会一些。
黎曳白竟然听到了属于鬼该听到的戏文，她心里忍不住有些发憷。
他们在恻厅在清晨一直坐到中午吃饭，吃过午饭，又上了一波茶点，他们再次坐到了下午两点，在他们屁股都快坐成两半的时候，终于有人过来通知他们，起身前往正门。
来至正门后，他们发现原本空荡荡的正门外此时摆满了许多灵台，每一座灵台上，都各摆放了三牲饭菜，三茶五酒，一摞铜钱，还有一尊香炉。
每一位族长站立于一个香炉前，手中举着三柱铅笔粗细的长香，点燃后，进行三拜九叩，结束后，众人一齐步行上山，前往山顶明孝陵园，祭拜祖师。
黎曳白跟在徐卮言身后问道：“先生，早晨的时候我听到了唱戏的声音，可悟净说，那是给鬼唱的戏，人是不能听到的。”
徐卮言道：“不用放在心上，只是属于你的天赋，之前在山泉村中你能听到我叫你的声音，也是如此。你的感官在遇到脏东西的时候，会比悟净他们敏感一些。”
悟净他们听完后很沉默。
徐卮言道：“你不用感到害怕，进入这一行的人，多少人想要拥有你的天赋都得不到，关键时候，它能帮你许多。”
一个小时后，一群人来至了山顶，祭拜祖先。
所有风水行名门正族的墓碑都设立于此。
路过一个墓碑时，黎曳白微微愣了愣，墓碑上刻着“徐氏先祖徐关岭，后面跟了“其子”二字——徐卮言。
黎曳白朝着徐卮言看去，发现他并没有什么动容，背着手，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就像是不曾注意到两侧的墓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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