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祭坛
隔天早晨吃过早饭之后，几人便乘车来至了黎家村中。
一进村子，黎曳白便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类似鱼类的腥味，放眼望去，如黎向民所述，附近的田地中插满了招魂幡，仔细看去，便会在其中发现一些规律所在。
悟明道：“这个村子着实有些奇怪，晃得一看，让人觉得，整个村子的风水都极其的祥和，但仔细看去，便会发现整个村子都被怨气笼罩其中。”
“难道？”悟净朝着徐卮言看了过去，像是在求证些什么。
徐卮言淡淡道：“是腥局。”
黎曳白闻言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随后便听悟澈跟她解释道：“江湖黑话，腥局为假局，尖局为真局，用作算命的小摊和风水卜卦。”
徐卮言所说此处的风水为腥局，便说明，此处风水表面上一片祥和，实则早已败坏的差不多了。
越往村子中走，那股腥味便便越浓烈，充斥着黎曳白的鼻腔，让她忍不住几欲作呕。
徐卮言像是发现了她的反应，递给她一块手帕，淡淡道：“捂住口鼻，感觉会好一点。”
黎曳白伸手接过，道：“谢谢先生。”
手帕是乳白色的，上面绣着若隐若现的银灰色花纹，黎曳白将手帕折起捂住口鼻，浓重的檀香顿时将周围的腥气掩盖了起来。
村中的村民都聚集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当他们从那些村民的面前经过时，竟发现那些村民仿佛看不到他们的存在一样，眼神直直的盯着前面的路，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和那些村民擦身而过时，黎曳白从他们身上闻到了极其浓郁的腥味，连手帕上的檀香都无法掩盖。
“先生，腥味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黎曳白说。
徐卮言闻言顿了顿脚步，回过头朝着那些村民离开的身影看了一眼，沉了沉眼色。
在村中转了一圈儿之后，黎曳白发现这村中所有的人就像丢了魂一样，漫无目的的杂村中游荡着，但在他们身上却丝毫看不到怨气的存在。
黎曳白问：“先生，那些村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卮言道：“他们已经死了。”
得知刚才他们遇到的村民都是死人的时候，悟澄顿时便吓得浑身的汗毛一下子竖立了起来，所有表情僵在了脸上，道：“死人？那他们怎么……”讲到这里，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轻声道：“不会是鬼吧？”
徐卮言说：“不是，应该是某种带有灵性的生物。”
黎曳白忽然想起了那股腥味，道：“会是鱼吗？”
徐卮言看了她一眼：“暂时还不知道，在这之前，我有些事需要确认。”
说完，徐卮言带领着他们爬了半个多小时，来至了后山山顶。
到达山顶的那一刻，黎曳白便立即停下了脚步，她弓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被他们硬生生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爬上来了。
夏末清凉的风扑在脸上，头顶上的湛蓝色的天空中全是厚厚的云彩，站在崖边可以将村庄的全景一览无余。
徐卮言正站在崖边，低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当黎曳白走至他身边，看到眼前景象的那一刻，顿时惊住了，随后她便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只见整个村子的上方，笼罩着极其浓重的黑雾，和在村中看到的黑雾有些不同的是，这些黑雾顺时针的流动着，像极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这是什么？”悟澄道。
悟澈皱了皱眉，道：“你们看那些招魂幡的位置，像不像是八卦阵？”
悟净轻轻的摇了摇头，道：“不对，这阵法，与八卦阵相似，但并非相同，正常的八卦阵都是活阵，讲求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但这个阵法，却是死阵。”
所谓死阵，便是指无法可解的阵法。
“在阳龙穴布下死阵，是什么意思？”悟澄疑惑道。
黎曳白盯着那些流动的黑雾，突然之间觉得那些黑雾并非漩涡，更像是，一条首尾相连，盘旋在村庄上的龙：“这些黑雾，像不像一条龙？”
除去徐卮言之外，几人闻言便低头朝着那团黑雾看了过去，随后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朝着黎曳白看了过来。
黎曳白看着那条盘旋在村庄上的黑色巨龙，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之间却看不出来。
徐卮言淡淡道：“招魂幡是死阵，村庄就是祭坛。”
黎曳白道：“所以，那些村民就是祭品？”
徐卮言说：“准确来说，是已经献祭后的祭品，至于为什么变成现在那副样子，应该和他们祭拜的东西有关。”
下山之后，他们来至了黎向民家中。
时隔五年再次踏进这个院落，黎曳白发现这里竟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没有了她生活过的痕迹。
绕了一圈儿后，他们并没有发现黎向民的身影。
走进主屋后，黎曳白发现正冲大门的地方摆着一副龙王送财图，图上是一只人面龙尾的龙王，怀中抱着一罐元宝，身边围绕着彩色的祥云。
悟澄有些纳闷：“我还没见过这样的龙王图呢，不会是乡下镇上私自印刷后拿来骗人的吧？”
当黎曳白看到这副龙王图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了方才在山顶看到那条黑龙时，觉得不太对劲的地方是什么了——那条黑龙和这图上的龙王一样，都没有爪子。
黎曳白看着徐卮言，道：“先生，这些龙王都没有爪子。”
悟澈道：“没有爪子的龙会是什么？”
一直出于沉默中的悟明突然道：“是蛇。”
黎曳白恍然大悟，那些类似鱼类的腥气，其实是蛇身上散发的腥味。
就在这时，黎曳白突然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她道：“外面好像有人。”
悟澄闻言走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便看到黎向民站在院子中，眼睛正朝着他所站的方向直直的盯着，“卧槽！”悟澄受到惊吓般的后退一步，整个人靠在了屋门上，抬起手轻拍着自己的胸口，朝着黎曳白说道：“什么玩意儿吓我一跳，你这小叔进来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黎曳白走到门口，便发现黎向民站在院子中，身上穿的还是前几日那一身衣服，他的四肢软趴趴的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朝下垂着，他的眼睛眯的狭长，眼中的瞳孔竟是细长的，在阳光下闪耀着淡黄色的光芒，又凶又毒。
很显然，他已经不是人类了。
黎向民的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突然，他整个人笔直的朝下跌倒，趴在了地上，全身扭曲的像麻花一样，萎缩在地上，黎曳白几乎能听到他的骨头被硬生生折断的声音。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在地上如同一条蛇一般速度极快的朝着悟澄所在的方向全速的冲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悟澄求救意识极强的跑到了悟净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双脚离地，恨不能整个人都挂到他身上去，嘴里胡乱喊着：“救我，救我！”
眼前的目标消失，黎向民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黎曳白就冲了过来。
“靠后。”徐卮言语气淡淡的，伸手一挥，一张符纸精准的落在了黎向民的身上。
随后，只见符纸突然燃起了火，那火焰沾身便着，包裹着黎向民的身体火势猛烈的燃烧了起来。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全程黎向民都极其安静，没有丝毫挣扎的声音，看来果真如徐卮言所说，这个村子中的人都已经死了。
火势逐渐变小，熄灭之后，黎曳白发现不过顷刻之间，黎向民的身体就被烧成了一堆枯骨。
“这……”黎曳白吓了一跳。
“他早就已经死了。”徐卮言道。
黎曳白问：“那前几日去宅子中找我的……”
徐卮言说：“你不是说在他身上闻到了香灰的味道吗，应该是为了掩盖身上的蛇腥味。”
黎曳白点了点头。
突然，那堆枯骨仿佛动了一下，随后，几人便看见一条黑色的小蛇从枯骨中挣脱出来，飞快的朝着门口快速的移动着。
黎曳白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她的耳边速度极快的飞了出去，随后便看见一把精美的匕首极准的落在了那条逃窜的黑蛇头部上。
黎曳白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悟明伸出手，那把匕首便回到了他的手中，上面竟然没沾染丝毫的血迹，她不由得惊奇的瞪大了眼睛。
地上的那条黑蛇的头部被悟明的匕首斩落，因为惯性朝着前边滚了好几圈，黑蛇的身体剧烈的在地上挣扎着，一分钟后，失去挣扎的黑蛇，在地面上化作了一滩黑水，那些黑水渐渐的渗透到地下，消失了。
悟澈有些疑惑：“背后会是谁操控黎向民，让他去找曳白，把我们吸引到这儿的呢？”
悟澄依旧躲在悟净身后，生怕像刚才的那种东西再次卷土重来，他从悟净身后探出一个头，道：“会不会是在这里设下阵法的人？”
悟净道：“不会，这个阵法虽没有破解之法，但可以毁灭，哪怕设阵之人实力再强，也不会断然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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