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道
当李相应答的那一瞬间，帝君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这一瞬间，他周围浓稠的白雾，霍然散开，如同一场盛大的电影，缓缓拉开了帷幕般，场景一下子就变得宽广，明亮，宏大起来。
李相和帝君虚立于天地间，仿佛是两名时代过客，周围的场景，变作上古鸿蒙时期。
周围参天大树林立，碧绿青翠，上空各类妖兽圣兽咆哮厮杀，地面无数衣着简衣粗布，手持武器的古人在拉起战争，两个氏族在彼此相争，哭喊声与刀剑碰撞声四起，回荡在李相耳边，他仿佛亲临现场，无比真实。
“这是......？”李相皱起了眉头。
这一幕幕，看上去都是帝君所制造出来的虚幻场景。
“这是一万一干年前的天界。”
帝君偏头看了一眼，将目光放到了脚下的一名少年身上。
那少年剑眉星目，背负长剑，身上满是血液，是两个氏族的战争中，唯一活着的人。
这分明就是少年时期的帝君。
“那一年，我16岁，育我的氏族在一场战争中被屠戮干净，我一夜间失去所有亲人，从此，开始了我人生漫长的旅行。”
帝君就坐在那里，深情的目光望去，都是自己16岁背起行囊时的身影。
16岁的帝君看了一眼满地尸体，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拔出背后的长剑，不断向前奔跑，沿路将无数妖兽尽斩剑下，鲜血淋漓。
光芒骤亮。
场景一下子就飞速变幻起来，随着少年的帝君不断向前奔跑，各大村落浮现在周围，人流涌动，苍莽森林变作古老村落，一下子就变得热闹不少。
那少年也逐渐变得成熟，愈发强壮，他背后不但背负着一把长剑，腰间也多了匕首，戴上了黑色项链和玉饰，额前也多了一根绷带，气质非凡。
他身后站了一群村民，他俨然是这些村民之首，旁边也多了一个眉眼温柔，气质温婉的女人，身着素衣罗裙，怀中还抱着一个孩子，紧紧依偎在他身边。
“23岁，我成家立业，有了自己的妻儿，也成为了一村之首。但那时一村即一国，像这样的‘国家’，在一万一干年的天界，足有三干个。”
帝君刚一说完，那小小的村落，忽的一下变大，起了许多城墙，多了护卫，农民农耕在城外，百姓生活在城中，劲气蓬发，全民习武，有了现在天界城市的模样，帝君坐于宝座之上，身披金衣，头戴帝冕，面对无数臣民，一呼百应，意气风发。
“25岁，两年间我合并了八十个村落，被称为‘帝’，他们说我是天界最年轻的帝皇，战无不胜，冠绝当世。的确，哪怕时至今日，我亦从未输过一场天界的战争。”
帝君说出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动，云淡风轻。
“你是北岚城的第一代帝皇？”李相问道。
“那时还没有北岚城。”
帝君纠正道，
“那个时候像这样的大城池，天界同样有三十个，从古至今，从未统一过。”
“你也没有做到统一？”
既然帝君从未输过战争，怎可能统一不了天界？
李相有些不太相信。
“……”
帝君没有回答，依旧将目光望着下方。
只见城池依旧不断扩大，帝君的子民越来越多，他的对手也越来越强大，敌人开始漫山遍野的进攻，但无论对手是谁，帝君总是身先士卒，冲在第一个。
无数尸体倒在他脚下，依旧一场未败，士兵和子民，对他的助威呐喊，犹如山呼海啸，帝君提着敌军帝皇的头颅拔剑大吼，纵横无敌。
“本来，我是可以一统天界的。”
帝君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那些人从没来过。”
话音一落，忽然风云变幻，上古时期的天界，忽然雷鸣爆响，无数仙人降临于此。
李相注意到......
哪怕是帝君成为了一国之首，他们的交锋，仍然停留在刀剑，拳脚之上，虽然能够使用劲气，但也只能算得上是习武者，没有一人修道。
“这些人是哪里来的？”
李相大为惊异。
这些仙人的到来，就如同是活神仙，一路将天界碾压，各大城市分崩离析，惨遭屠戮。
但他们进攻到帝君的城池之时，帝君率领着他的部下统领，奋起而战，超乎李相意料的是，帝君竟然站在了最后，无数仙人惨死在了他的剑下，那些仙人的道法神通，显然未能超出帝君的拳脚武招。
帝君还是赢了，将降临天界中，最为强大的仙人，尽数斩于剑下，凶名远扬，纷争平息。
不过，他的子民损伤大半，甚至包括他的妻儿，尽数惨死，帝君抱着他妻儿尸体恸哭，那一场旷世大战结束后，帝君得了一场大病，便一直卧床不起。
“这一年我三十岁，这场战争之后，最让我痛苦的，是我妻儿尽失，他们不是死在了降临而来的仙人手上，而是死在了那些急于讨好仙人，天界本地的新兴修士手中。
那一战让我筋骨逐渐寸断，全身落了病根。在我八十岁那年，天界已经有了北岚城，江月城，华清城三大城市，那些仙人带来了‘道’，从此，天界诞生出无数宗门，所有国家，以宗门世家为尊。”
卧在床上的帝君，从正直壮年时的巅峰，化作了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满头白发，目光消沉，往后五十年，他都在床上渡过。
仿佛他的毕生辉煌，全部集中在了三十岁之前。
“这些都是真的？依我看，你的人生好像已经走到尽头了。”
李相看到这一幕，惊异不已，八十多岁的帝君，好像已经完成了整个人生的旅程，直至老死。
“不，我的人生才刚刚启程。”
帝君语气从容。
云雾突生，他们身下的场景再变。
各大宗门世家来了。
无数宗门宗主，率领各自的强大修士，兵临城下，满头白发的帝君，在士兵的搀扶下，重新披甲上阵，依旧如青年时那般，第一个冲在了人群最前方。
帝君身后的老兵老将，悉数热泪盈眶，无数士兵义无反顾地跟着他向前，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帝君生命中的最后一战了。
但就在这时，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
坐在妖兽之上的帝君，忽然一跃而起，天空中风云密布，电闪雷鸣，帝君仿佛是世间万物的主宰般，以一己之力运转神通，将无数进攻的宗门修士，通通斩于雷霆之威下！
“卧床五十年，各大宗门崛起后，我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我知道他们想逼我就范，想占领我的城池，于是我在床上花了五十年的时间入道，若不是之前经脉寸断，我不可能道武双修成功。当年杀我妻儿之人，在五十年后成为了宗门宗主，我韬光养晦五十年，等他们来的时候，就在妻儿死的地方，报了当年的大仇。”
用了五十年，帝君从一个无坚不摧，战无不胜的武者，变作了一名呼风唤雨，两鬓斑白的修道之士。
“这一战过后，往后干年，天界的各大修士，也相继进入到了历练顶峰，上古战争正式开启。而李相，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苦修万年，在此地等你出世吗？”
帝君神情严肃，看向李相。
李相手中的茶杯悬而未放，似乎完全被他的话语所吸引般，怔怔开口道，
“为什么？”
“因为真仙境能看到的世界，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天界......只能算是沧海一粟，我志不在天界，也不在自身啊。”
帝君袖袍一挥，周围出现的一幕，让李相骇然睁大眼睛，呼吸猛地一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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