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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研制出来


  又是不知道多少个日日夜夜过去,秦夫人挺着肚子日日站在门口张望,几乎成了块望夫石。

  王阿嬷同另一位容貌姣好的妇人走过来,“夫人,膳食都做好了,怀胎十月更是得仔细着些。”

  童馥搀扶着秦夫人,“姐姐快回来,你不吃,肚子里的娃娃还要吃呢。”

  秦夫人转身看向童馥,“这雨始终不停,堤坝那边危险,我这颗实在是放心不下。”

  童馥道:“姐姐,放心,我家相公一定会好好保护老爷的。”

  “阿娘,外面雨大,快些回来吧。”秦正青同一个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孩子一同出来。

  柳相守跑向自己的母亲,“阿娘。”

  秦夫人拗不过他们,勉强吃下去一些东西后,一直坐到半夜,才看到秦志安和柳渊两人披着一身的风雨回来。

  这些和睦的场景忽然从尘封的记忆中走出来,王阿嬷恍若隔世的看向柳相安。

  柳相安问:“那堤坝可是修好了?”

  王阿嬷摇头,“没有,虞州地势起伏,那堤坝口刚巧处在流势最猛的地方,就算是修也只是权宜之计,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迁移住所。”

  “迁移住所,自古以来就是民生大事,况且那地方临近河流,不知多少户人家扎根在哪里,岂是说走就走的?”

  “此法子实施起来难度太大,现在民生栽道,怨声四起,我们现在让他们走,势必会引起动乱。”

  柳渊摇头十分不赞同。

  秦志安则是满脸坚定,“三日后,雨势陡转极下,若不走,死的人会更多。”

  “那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银钱去安置这些灾民了,朝廷的拨款迟迟不到,你就算散尽家财也无济于事,大哥,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

  “圣贤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我既坐在了这个位置上,虞州任何一个百姓的生死都同我脱不开联系,我不会放弃他们的。”

  柳渊的眼神暗了暗,秦志安对他有知遇之恩,又是一州的州牧,他只能服从。

  秦志安散尽家财,为百姓搭建了不计其数的住处,每日施粥放粮的耗材极大,很快整个州牧府的储蓄便已经见了底。

  为了维持整个虞州的正常运转,秦志安只能不断上书求救。

  可那时候正值皇位争斗,先皇在外领兵作战,陈天阔与李沐娴正在图谋帝位。

  内忧外患,无人顾忌这么一个小小的虞州,更有甚者,想要利用虞州的灾情做文章。

  成百的折子递过去,宛如落尽大海中的石头,杳无音信。

  “大哥,收手吧,这是天灾!我们要留着东西等汛期过,不然我们也活不下去。”

  “我是虞州的父母官,怎能弃他们与不顾!”

  秦志安继续开仓放粮,可就算有着金山银山,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坏人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而好人只要做错一件事情,就要被千万人指责。

  是夜,一群难民闯入州牧府,抢夺一空,秦志安和柳渊护着自己的妻儿才勉强躲过一劫。

  “我都说了,乱世之中,所有人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现在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我们的家人,置于那些人便任其自生自灭吧,朝廷都不管,你一个小小的州牧又能做到了什么!”

  童馥帮柳渊包扎着伤口,轻轻推了推他,让他住口。

  晚上,夫妻两人相拥在一起,童馥道:“相公,老爷是对的,现在局势不稳,若是老爷也带着家眷弃城而逃,那这世道真就没有人能够为百姓做主了。今夜那帮人本就是作恶成性,不能以偏概全。”

  柳渊叹了口气,“他就是冥顽不灵,古来圣贤皆寂寞,细数下来有几个善终的。”

  一个摇摇欲坠的虞州硬生生的撑了一个月,府中仅有的一些食物也大多紧着给秦夫人了。

  柳渊每日看着巴掌大的口粮,愁的直长白头发,童馥也消瘦了一大圈。

  整个州牧府过的十分惨淡。

  只有柳相守和秦正青每日的诵读之声不绝于耳。

  秦志安每日都会去书房中教习他们两人。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群人的又一次洗劫。

  秦志安始终认为只要修建堤坝是造福万民之事,只要将这惊涛似的洪水挡住,那城中百姓就有时间休养生息,到时候他可以抽出身去别的州城求助。

  总有法子渡过难关的。

  趁着几日放晴后,秦志安又去堤坝附近视察,人群已经迁移的差不多了。

  在州牧大人尽心竭力的想法子抗洪的时候,从未想过自己的家会被人洗劫一空。

  等他赶回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凄惨的景象。

  童馥护着秦夫人,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院子里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尸体。

  看到秦志安回来后,柳渊怒不可遏的上去给了他一拳。

  “你这个书呆子!你看看你豁出命来护着的百姓,他们眼里可曾有过你分毫!早让你派多些守卫护住州牧府,你偏就不听!若我娘子出了任何差错,我与你不共戴天!”

  秦志安看着眼前的场面只觉得头重脚轻,他连忙来到童馥身边,“弟···弟妹!”

  童馥口中不住的吐着血,她伸手去安抚暴怒的柳渊。

  “相公···老爷身怀大义,你莫要怪他,这一遭,馥儿只能陪你到此了。”

  伸到半空中的胳膊,骤然失力,跌落在潮湿的泥土当中。

  “娘子!”

  柳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几乎震破了秦志安的耳膜。

  秦志安一时间立在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秦夫人一激动,动了胎气,双腿间瞬间多了一道猩红的血迹。

  整个夜晚乱成一团。

  秦志安怔怔的站在门外。

  雨又下了起来,柳渊抱着自己妻子的尸体,始终一动不动。

  “我···我原想着早日修好,百姓就不用担惊受怕了,我们也有时间朝别的州府求助,我没想过···没想过····”

  “秦志安!你口口声声为国为民,我不是民么!我娘子不是么!我们就活该为你的远大理想付出一切吗?现在她死了,你满意了!”

  柳渊发狂的怒吼着,一拳打在了秦志安脸上。

  这个雨夜,秦志安的小女儿出声了,但没有人为这个新生儿的到来感到开心。

  除了两个半大的少年。

  秦正青看着皱巴巴的小妹妹,“这也太丑了些。”

  柳相守跟秦正青一直被藏在屋里,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去世的事情。

  他凑过去,好奇的看着襁褓里的婴儿,“长大,应该会好看些吧。”

  这天晚上之后,正个州牧府都沉浸在一股巨大的悲伤中,柳渊再不过问秦志安的事情,一味追缴伤害自己的妻子的凶手。

  柳相守也时刻跟在自己父亲身后。

  又是一个下着淅沥小雨的夜晚,十岁的柳相守拿着匕首径直捅进了一个男人的心窝当中。

  温热的血液沾满了双手,他十分惊恐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柳渊高大的身躯在雨幕中显得有些惊悚。

  “做的好,大丈夫不拘小节。”

  柳相守的脸被雨水淋的发白,“可是阿爹,秦老爷说过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要无愧于心,我····我杀人了,这是触犯律法。”

  “一派胡言!”柳渊拂袖,“那秦志安一堆圣贤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触犯律法,你看看这尸横遍地,多少人易子而食,多少人自相残杀,若真按照律法来说,整个虞州都应该为你娘陪葬!你日后不必再去听学了。”

  柳相守年幼,不知道何为对错,对自己父亲的每句话都奉为圭臬。

  整个州牧府再不像从前那样和睦,只有秦志安一人无所察觉,他整日待在堤坝处。

  “这抗洪的法子,终究是被他研制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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