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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封长津(二十二):阴室棺


  “你扯一边儿去,别开玩笑!”我扭着脖子往后看,见胖子面色通红,看上去的确憋了一泡尿。

  “都这种时候了,我哪能开玩笑啊?”胖子一副憋苦脸望着我,好像已经忍到极限了。

  “你把行李放下,先去扶梯那儿,把身子反过来,单手撑着铁梯。你过去试试吧!”我想到这个主意也是无可奈可,在这么狭小的一个环境下,总不能让他尿在裤子里吧?

  “得,我是真憋不住了。我过去试试!”胖子放下行李,一点一点往后退。

  趁着胖子撒尿,我们三人正好多休息了几分钟。我趴在隧道,这儿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子霉味,但闻久了,也就习惯了。

  “啊!”

  我稍稍放下的一丝神经,瞬间被胖子的一声惊吼又给提了起来。我看用不着粽子、小鬼,这个王八山,早晚把我吓成神经衰弱。

  “你又怎么了?”我连忙冲下面大喊,并急速往后退。我骂归骂,但真怕他一不留神儿,掉下去!

  “有...有蛇!”胖子的声音颤抖,被吓得不轻。

  “这大冬天的,怎么可能有蛇?有蛇也应该只是个半大小蛇,只要不是毒蛇就行了!”我退到入口,已经可以看到胖子的头发。

  “不是毒蛇,是条巨蟒!”胖子生在北方,对这些爬行动物有着天生的畏惧。

  “啊?”我也被吓了一跳,“这么屁大点儿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巨蟒?!”

  “哎呀,是真的啊!我现在还能看到它蠕动着身体往前爬呐!”胖子已经快要哭出来。

  “你往边儿上靠,我亲自看看!”我用还算干净的鞋背,踢了踢胖子的肩膀。

  他微微往旁边挪了一点,虽然空隙仍是不大,但足以容纳我了。我一步一稳的踩着铁制扶梯,借着胖子手电的亮光往下一看。

  “我靠!”我的心脏狂跳,在地下河中,竟有一条大号的黑白双环蛇若隐若现的向前游动。那体型之庞大,我已经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看着它扭动的身躯,简直就像蒙古死亡蠕虫。幸好它的头早就游过去了,要不然看到上面有一块儿硕大的肥肉,我们一行人都得遭殃!

  “你现在信了吧?”胖子苦丧的脸上,竟还有点得意。

  “你少扯......”

  “啊!”

  我话还没说完,就突然又听见哨子的一声大叫。

  我管不了什么蛇不蛇的了,瞪着胖子吼道:“不想当蛇粪,就赶快给我上来!”

  我两下便爬回隧道:“怎么了?!”

  “你看前面!”哨子目瞪口呆的望着隧道前面,而在他后面的张锦文还在安稳的休息。

  我往前瞥了瞥,只见一团白色的影子飘在前面,眯起眼睛仔细看,在那团影子上竟还有眼目口鼻!

  “活见鬼了?!”我惊恐的摇动张锦文,“快醒醒!”

  “嗯~嗯~”张锦文拨动两下,“怎么了,该吃饭了?”

  “等会儿在吃!前面有东西!”我惊恐的看着那团影子,而那团影子好像也注意到了我们,微微扭头,便要冲过来!

  “我靠!那又是什么?!”胖子刚进隧道,就又被前面的白影子吓了个半死。

  我回头看向他:“不知道,八成是见鬼了!”

  我们后有无尽深渊,前有恶鬼挡路,我们大限将至!

  那团白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我们,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已经变为血盆大口!

  “啊!!!”哨子精神受到了冲击,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老娘,我知道错了!家里的六块钱,是让我给偷了!”

  白色影子毫不理会我们,它虽然张牙舞爪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快躲开!”这种关键时刻,还是张锦文靠谱,她将哨子往左侧不远处的窟窿一推,“你们也快跟上!”

  张锦文转头也钻了进去,我和胖子见最能打的俩人都进去了。我们不去也不行啊!我快爬两步,也钻了进去,胖子动作缓慢,滚进窟窿之时,几乎与鬼影擦肩而过!

  我们滚落进来的地方,竟然是空心的!一进去,便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飞快的往下坠落。墓室光线太弱,我们甚至看不清即将落下的是水流湍急的地下河,还是能把我们直接摔死的万丈深渊。

  “啊!”我重重的摔在地上,本就伤痕累累的身躯,感觉更是快要碎了一样。

  我艰难的爬起身,打开手电往前一照!

  这是一个巨大的密封空间,四壁被雕磨的平整无比,简直就是一个刻意准备的“棺材”!

  “喂,你们快起来!”

  “哎哟...”哨子捂住胸口的刀伤,雪白的纱布几乎已被鲜血浸透。

  “哨子,你还行吗?”我问道。

  “没事儿,我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哨子明显是在逞强,不过幸亏伤口并不大,只是刚刚受惊,再加上剧烈的动作,才让已经止血的伤口,再度裂开。

  张锦文也慢慢捂着脑袋爬起来,似乎还没缓过神。

  见她起来,我连忙扔下背包,将自己的大衣脱下,给她披上。

  张锦文整了整衣服:“我都说了不用。”

  “现在你用也得用,不用也得用!”我懒得跟她废话,死死的给她扣上扣子。

  “呼~呼~”胖子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我们这是到哪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没好气的回他一句。

  哨子重新上了止血药,然后看了看四周:“这应该也是一间墓室!不过是个暗室!”

  “喂,哨子,你快过来看看!”我站在我们正后方的那扇墙前,惊讶的看着地上的灰尘。

  “怎么了?”哨子走到这儿看了看,大惊,“以这儿的灰尘迹象看,这儿不就是刚才挡住我们去路的那扇石门吗?”

  我点点头:“是啊!”

  哨子猛地回首,一路小跑,来到整间墓室的中央。他在地上踩了又踩,忽然就有了发现!

  “这是一口‘阴室棺’!”

  “啊?”我走到哨子跟前,“那是什么?”

  “我们所处的空间根本就不是一间墓室,我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一口棺材!”哨子的脚下有一道形似“田”字的特殊符号。

  “不可能吧?”我有点不敢相信,“你说这是棺材,那这儿的墓主人去哪了?!”

  哨子摸了摸下巴:“这个......”

  我们所处的空间,除了我们掉下来的通风口外,完全没有任何一扇门。每面墙壁都足足有五六米高,任我们怎么搭人梯,也别想再回到刚才的隧道。

  “这回怎么办?”察觉到异样的胖子,分外难过,他气气歪歪的说:“这可好,毛玩意儿没捞着,还要饿死在这儿!”

  胖子的悲愤,我是相当能理解的。对于日常生活,我们虽然有很大的不满,但难免也有很多值得怀念的美好。一旦想起,又想到即将与世界告别,困死在这无人知晓的异域古墓,伤心是毋庸置疑的。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想不到,我们的一番折腾,已经闹到了后半夜。我试了几次手机,完全接收不到信号,看上去这里的石壁极厚,连手机信号都能隔绝,我们是定然砸不烂的。

  张锦文将背包扔在地上,便倒在了上面,简单紧紧了盘起来的长发,就扣上帽子昏昏睡去。有时候,我真羡慕这丫头,不仅身手了得,而且看淡生死,面对绝路,也依旧淡定如初。

  “唉。”我叹了口气,“小胖,咱们好歹也算兄弟一场。回头,你要是饿死了,能把肉给我吃吗?”

  “你少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胖子闷闷不乐,拿出背包的一块儿巧克力便吃起来。

  我又走去了哨子那边:“我又想了想,这情况确实不对呀。如果这里真的就是棺材内部,怎么一件陪葬品也没有啊?”

  “哼哼!”在这种无路可行的地步,哨子竟然胸有成竹的笑了,“不是这里没有,而是已经被搬空了!”

  “当真?!”我心中一喜、一惊。如果真如哨子所说,先前下地的那些前辈虽然三瓜俩枣都没给我们剩下,但毋庸置疑的是,这里有人进来过,并满载而归!

  哨子指了指棺材的东南角:“你看,那是什么?”

  我往那边望了望,有一滩乳白色的凝固物。

  “那...那是...蜡烛?!”

  “没错!”哨子走过去,检查了一下融蜡的数量,“燃到根儿的蜡芯有六个,说明再此之前至少有六个前辈来过!”

  “是吗?”我也蹲下看了看,果然与他说的一样,“那他们是怎么出去的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出去的路,一定有!这里应该隐藏着什么机关!”

  胖子吃完巧克力,他也坐不住了。一听这里有人进来过,还满载而归的出去了,瞬间斗志倍增。他扔下背包,便和我们一起寻找出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们在这儿足足探索了将近三个小时。整个棺材,我们简直地毯式搜索的勘察了个一干二净,除了发现一些文字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其它有价值的东西。

  文字篆刻在北面的墙上,用标准的朝鲜文刻写的。我是一个字也看不懂,不过哨子还是多少有点了解的,因为他这人,对语言有着天生的敏锐感。这几天一直跟大量的朝鲜人打交道,虽然口语仍然有很大的生疏,但对于单单的文字,他也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张锦文躺在后面睡觉,我们三人站在北面高墙前,细细的刮去盖在文字上面的些许尘土。

  “咳!”胖子被掉下来的尘土呛了一嗓子,“我们本来是求财的,这回还成了清洁工了!咱们上批前辈也太不地道了,连点儿散碎银子都没给咱们留下!我们做一回清洁工,还得白忙活一场!”

  我拿着块破布,使劲儿的掸了掸:“你们说,咱们来的如果是正确的路线,那温雨阁他们去哪了呢?”

  “哼!”哨子皮笑肉不笑的继续打扫,“不是无功而返,便是走投无路!”

  “对!”胖子幸灾乐祸的笑了笑,“那几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王八蛋,让粽子吃了都不多!”

  “得了吧!”我停下手中的活计,“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一片土地出来的,说着一样的话,喝着一样的水。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咒人下地狱吧?”

  经过我们的一番打扫,总算是能看清石壁上篆刻的文字了。我们三个累了半天,终于能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了。

  我侧卧在地上,看着墙上的文字,越看越迷糊,朝鲜文跟韩文一样,扭扭歪歪,乱七八糟。

  哨子坐在前面,连续看了不下十遍。

  胖子耐不住无聊,也跑到一边儿去睡觉了。

  “怎么样?”我抽起了烟,“上面写着的是什么呀?”

  “嗯......”哨子露出些许为难,“这不是高丽王的棺椁,而是一位妃子的!”

  “哦,所以呢?”我对是谁的棺材毫无兴趣,只对我们怎么出去,最为关心。我们毕竟只带了三天的口粮,吃完了哪怕等救援,也要再等上个三五天。

  “这是一位非常凄惨的女人。”哨子神情凝重的翻译着文字所述,“她乃是皇亲国戚,是个上报国家,下恤百姓,不可多得的贤良女子。因太子年少无母,便相视如子,养育成人。先皇病逝,太子继位,其因年少时的遭遇,心理极度扭曲,不仅荒淫无度,甚至大肆以酷刑虐杀朝臣。高丽王因念及早年恩情,对此女家族照顾有加,但后来,因大臣的叛离,亲友的畏惧,内心越发扭曲。终有一日,他闯入此女家府,强暴了这个女人,随即封为仅次于皇后的嫔妃。”

  “这不是很好吗?一炮什么都有了,这高丽王如果念及旧情,十之八九会升她为皇后。”我张了一个哈欠,对这种类似宫斗的“皇后发迹史”完全不感兴趣。

  “呵呵,如果谁都跟你的想法一样,世界早就乱套了!”哨子继续往下说:“她年长高丽王十余岁,按族谱算,甚至应为他的婶娘!被强暴之后,她非但不愿接受敕封,还认为是受到了奇耻大辱!不堪侮辱的她,选择自杀泄愤,宁死不为高丽王的妃子!”

  “我的天!”我立即爬起身,毕恭毕敬的说道:“想不到还是个不畏强权的忠贞烈女!方才是我肤浅了,该当谢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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