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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封长津(二十六):灰烬成雨


  成片的瞎眼蝙蝠沿着血迹排成一行,匍匐在地上,贪婪的舔食着新鲜的血液,浓厚的血腥味混杂着恶心的舔食声,分外恐怖!

  “我靠!”胖子惊呆了眼睛,“这才几分钟啊?!”

  “这鬼东西的鼻子要灵有多灵,再配上它的声纳定位,那一对大翅膀,几秒钟就能飞到!”

  温雨阁他们进去的门敞开着,我们几个呆滞在门口,不敢轻举妄动。

  张锦文数了数蝙蝠的数量,足足有二十来只,而且都是比我们进来时看到的幼崽大上几号的成年蝙蝠!

  “妈的,顾不上这么多了!”我夺过胖子的187散弹枪,冲着蝙蝠群就猛开一枪!

  随着枪声熄落,里面的蝙蝠就像炸了锅似的四处乱飞,它们没有眼睛的额头,长着扭曲状的犄角,下颚还沾着尚未舔舐殆尽的血浆,活像侵入人间的撒旦!

  我的一发散弹,将两三只蝙蝠的翅膀打穿了几分,可就是一只也没打死。那几个受了伤的蝙蝠,哭丧似的鬼哭狼嚎,刺得我头皮发麻!

  “你干嘛开枪啊?!不是找死吗?”胖子捂住耳朵,大骂道。

  我冲胖子怒吼:“如果再不开枪,那这些作为标记的鲜血,还不全被这群畜生舔食的一干二净?我们那时去哪寻温雨阁他们呀?!”

  吵杂稀乱的蝙蝠群,渐渐平息,它们似乎察觉到了我们的存在,竟在墓室顶部有序的盘旋成了一个巨大的蝙蝠旋涡!

  “这下倒好,线索是留住了,我们的小命不保了!”胖子推出打空的弹壳,往蝙蝠群重新瞄准。

  我看了看一旁的张锦文:“我和小胖先在这儿撑着,哨子他们应该还没走远,快上去叫人!”

  “好!你们顶住!”张锦文话音刚落,便撒开腿往盗洞的入口猛冲。

  蝙蝠群几乎与张锦文的步伐一致,或是他们就在等我们的下一步动作。它们急速飞出墓室,以高速飞行产生的巨大气流,就宛如台风降临,将我和胖子活活困在了台风眼!

  我拿出我的连发小手枪:“子弹够不够?!”

  “不够!”胖子大喊。

  “你不是带了很多吗?怎么不够?!”我记得胖子下墓之前,早就对开枪憋得慌,那盒12口径散弹,他足足带了一整盒,怎么可能不够!

  “城子,你忘啦?!山爷刚刚把背包扔给哨子了!”胖子跟我背靠着背,不能将毫无防备的身后,留给敌人。

  “你特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知道背着金子长命百岁啊?!”我抓狂的骂道,胖子这个王八蛋,成也是他,败也是他!

  瞎眼蝙蝠急速飞行,产生了巨大的噪音,伴着吵杂的嚎叫,我的脑仁儿嗡嗡作响!我和小胖一丝都不敢松懈,目不转睛的盯着蝙蝠龙卷风!

  那几只受了伤的蝙蝠,蒲扇着半个斗篷大的翅膀,蝙蝠血“啪嗒,啪嗒”的掉在我和胖子的脸上。那股味道,比掉在杀鱼贩的鱼肠簸箕里,还要腥臭百倍!

  “我靠,老子不能呼吸了!”胖子难受的掐住鼻子。

  突然,就在胖子稍稍压低枪口的瞬间,几只瞎眼蝙蝠竟迅速的脱离了蝙蝠群,俯冲着朝我们撕咬而来!

  “小胖,蹲下!”我吓坏了,一把将胖子按了个跟头,一连串的连发小手枪两三秒不到就打出了整整一梭子!这声音简直就像连续使用的订书钉,而它的威力也像订书钉一般,连蝙蝠的翅膀都没打穿!

  胖子立马爬起身,对着奔我们袭击而来的蝙蝠,就是一枪!

  一只俯冲而下的瞎眼蝙蝠流着鲜血,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在它的身上足足出现了大大小小七个通明窟窿!它在半空挣扎了两下,便极其不甘的坠落而亡!

  “靠!”我赞许的看了看胖子手中的散弹枪,“真牛!”

  “哈哈!”胖子骄傲的笑了笑,“牛吧!山爷打鸟的功夫可不是白练的!”

  “扯一边儿去!”我嘲笑的瞥了他一眼,“大哥赞赏的是你的187!你那屁大点的功夫,就别拿出来献丑了!”

  “你!”胖子刚想还嘴,却突然扑向我,“小心!”

  我被压在胖子身下,痛苦的不能呼吸。

  那蝙蝠群感应到同伴身亡,竟飞行的更加狂暴了,又有两三只更强壮一点的蝙蝠,向我们冲锋而来!

  我艰难的从胖子身下爬起来,给订书钉重新上了一板弹夹。对着左右夹击而来的两只蝙蝠,就是一阵乱扫!订书钉的后坐力极小,弹道的准确度很高,可奈何打的再准,这渺小的伤害,也不能对大蝙蝠造成致命的伤害!

  两只蝙蝠踉跄了几下,竟一点儿事儿都没有,仍然横冲直撞的奔我们而来!胖子朝蝙蝠又开了一枪,这一枪较之前那枪,差的实在太远,一枪下去,竟然只打断了蝙蝠的半个翅膀。

  那只中枪的蝙蝠倒在地上,腥臭的蝙蝠血喷泉似的,从它的断翅喷涌而出,它蜷缩在墓室的一角,苦苦的哀鸣。

  “妈的!”胖子又推出一发弹壳,瞄准那断了翅膀的蝙蝠,就想补枪。

  “住手!”我及时提住了胖子。

  “你干什么?你还可怜这只罪有应得的畜生吗?”胖子横脸怒视,仍不肯松下枪口。

  “你特么想多了!我算了算,咱们在暗河被红衣女尸迷了心智的时候,你开了两枪,而现在为了抵御蝙蝠,你又开了两枪!方才,我还开了一枪!算上弹膛的那发,187式散弹枪最多容纳六枚子弹,已经打出去了五发,想弹尽粮绝、坐以待毙啊?!”我猛地一用力,将胖子端枪的胳膊硬生生给压了下去。

  胖子两颗小眼珠转了转:“你说得对!我不能浪费弹药,我们又不是腐败的资本主义,要晓得生活不易!”

  瞎眼蝙蝠断断续续嘶鸣了几声,蝙蝠龙卷风竟突然急速朝内缩短!方才还有几米宽的台风眼,竟只剩下一半的宽度,眼看就要碾到我们脚底下了!

  蝙蝠飞行的速度极快,我和小胖已经看不清墓室的样子,只剩下不断移动的黑灰色!

  “他妈的!”胖子端起枪,“我往最密集的地方开一枪,如果能打出一个窟窿,我拉起你就赶快跑!如果打不破,也能多少消耗一下蝙蝠的数量!子弹虽然不多,总比任其宰割要好吧?”

  我看了看越逼越近的蝙蝠群,朝背后的胖子大喊:“好!”

  “砰!”

  胖子立马扣动了扳机,几只大蝙蝠应声落下!不过效果要比预计的小得多,剩下的蝙蝠立即加快速度,补上了空缺的位置,几秒过后,竟完全没有伤损的痕迹!

  胖子反过枪身,一记枪托就打在了龙卷风之上!

  “哎哟!”

  大蝙蝠组成的台风壁坚实无比,竟直接将胖子的散弹枪抨击了一个三百六十度,重重的敲在胖子的脸上。他的鼻子哗啦啦的往下流血,都快变成一条小河。

  我没空理会胖子,我重新上好弹夹,对着龙卷风就又是一梭子。效果跟我想的一样,几乎为零!

  “去你妈的!”我愤怒的一把将手中的连发小手枪扔在地上,抄起背后的工兵铲就是一阵乱砍!

  大蝙蝠皮肉的坚实度比我想象中的要强上太多,这才是真正皮糙肉厚。我砍了半天,竟只在工兵铲的铲刃上发现了一点点的血痕,连一只瞎眼蝙蝠都没打下来,要不是我死死抓住工兵铲,早就跟胖子的散弹枪一个下场了,不过那可就比流鼻血要严重的多了!

  蝙蝠旋涡越收越紧,锋利的翅膀就像镰刀片子一样,在我们的后背、胸口,划上了深深浅浅,数不清的口子!

  “哈!~”我身上皮肉就像翻过来似的,钻心的疼痛。我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胖子尽管比我皮实不少,但也终归是肉长的。他的脸上、耳后,都被削出了鲜红的口子!

  他半跪在地上,用散弹枪死死的撑住了我们唯一的生存空间!

  我的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细缝,耳朵被巨大的嘶叫声扰乱,已经听不清胖子对我喊出的声音,只能看到他的嘴巴不停的在运动。

  “快爬下!”

  一个熟悉的女声冲破了层层声波,狠狠的涌入了我的耳膜。我一把将胖子拉了下来,死死摁住了他肥硕的脑袋。

  突然,一条巨大的火舌冲涌而来,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蝙蝠群,赤红的火焰顷刻吞噬了狂傲的龙卷风。一时间,哀嚎声、嘶吼声,更加响彻,胖子的耳朵已经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蝙蝠毛燃尽的灰尘散落在我和胖子的身上,一股蛋白质烧焦了味道,充斥在整间墓室。

  大蝙蝠一只又一只,“扑腾”落下,尽管坠入地下,身上的火焰仍不肯放过它们,灼热的火舌舔过皮肉,发出很悦耳的“滋滋”烤肉声......

  过了许久,我松开胖子,抖去落了一身的灰烬、绒毛,使劲儿擦了擦迷在一起的上下眼皮。我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张锦文拿着一个煤气罐式的大号火焰喷射器,满头大汗的站在我们身后。

  “呸!”我吐出口中残留的血水和灰烬。

  胖子则是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张锦文扔下火焰喷射器,连忙跑到我的身边:“怎么样,伤的重吗?”

  “没事儿,都是小意思。”我体内的内啡肽还算争气,丝毫没有感受到安全可以停止工作的意思。

  哨子冲过跟随张锦文一同下来的几人:“小城,小胖,你们没事儿吧?!”

  胖子抬头看了一眼哨子:“没事!正好请你吃炭烤蝙蝠!”

  “哈哈哈~”哨子勉强笑了笑,“你们真够命硬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哨子把胖子搭在肩膀上,用力将他撑起来。

  张锦文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下我和胖子的伤势:“还好伤的不深,都是皮外伤。但是蝙蝠是一种携带狂犬病毒的生物,你们必须立刻进行包扎,并立即注射抗生素!”

  “啊?”我震惊的看着张锦文的眼睛,真没想到被蝙蝠伤了还要注射血清、抗生素!

  我小时候在老家田地里瞎跑瞎闹,不小心被菜花蛇咬了一口。我爷爷发了疯似的,匆忙将我送到了医院。在那里面,我至今也忘不了白大褂往我屁股上扎的那一针是有多疼!我当时又哭又闹,两个护士死死把我摁住,医生冰凉的针管扎在我的屁股上,边柔边往我的屁股慢慢推药,我的屁股瞬间就麻了,针头拔出去的那一刹那,疼的、酸的,一并传进我的大脑,我甚至都隐隐有些失重感。更加可气的是,直到过去好几年,我在书上看到,菜花蛇属于无毒蛇,被咬并不需要打针。我当时立马就气懵了,当天下午就回老家质问我爷爷,结果他说,本就知道没毒,就是怕蛇牙太脏,担心细菌或病毒感染,强迫医生给我打进去的。

  我用一种极度不信任的眼神儿看向张锦文:“你...是认真的?”

  “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能骗你?”张锦文急切的抢过一个朝鲜人手中的医疗箱,“你准备一下,我先给小胖打。”

  张锦文略懂中医,熟知西医,打针、下药,甚至是小手术,她都能轻松搞定。

  另一人过来帮我脱下外衣,清洗、包扎伤口。我也总算是松下一口气,拧开一瓶矿泉水,慢悠悠的喝起来。

  “啊!!!”

  “噗!”伴着胖子的一声惨叫,我一大口矿泉水,一下喷了给我包扎的这位仁兄一脸。

  “哎呀,真是抱歉!”

  我非常不好意思的向这位仁兄赔礼,他则抹了把脸,笑着说了一句我不懂的朝鲜语,便继续给我包扎。

  我愤怒的看向胖子:“你吼什么吼?杀猪啦?”

  “不...不是!”胖子歪着嘴,整个脸型都扭曲了,“这玩意儿也太疼吧?!比铁丝穿指甲缝还钻心啊!”

  我瞬间打了个寒颤,胖子后面说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我用余光瞥过去,张锦文竟已为胖子擦好碘酒,提着医疗箱奔我来了!

  张锦文跪蹲在我面前,将药物与生理盐水稀释。

  冷汗已经从我的额头流下来,但我知道,我绝不能退缩,一者胖子都扛过来了,我要是退缩了,还配当这个队长吗?二者旁边这么多两国人民看着呢,我要是跑了,还不丢脸丢到国外!

  张锦文排出注射器内的空气,在我胳膊上擦了擦碘酒,然后看向我的眼睛。

  “准备好了吗?”

  我温柔的笑了笑:“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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