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醒

　　灯光着实有些昏暗，一些阴暗的角落始终显得模糊。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桌前，眼前整齐地摆放着餐具。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难免迷茫。

　　爆炸声从耳后传来，急忙起身跑向窗边，仔细地在夜空中寻找着。远处的高塔周围，不，整座城市都零散着几朵烟花。它们不断的冲上夜空，绽放出五彩的幻境。这座禁放烟花几十年之久的城市竟突然如此，着实令人震惊。只顾着心中的波澜，脑海中旧时的一幕幕场景赫然浮现眼前。

　　仍是在餐桌前，母亲端着最后一盘菜走来，三口人围坐在桌前。父母脸上的笑容确是有些勉强，似乎这就是一场骗局。向他们问起，何时才能传教烟花的制法。母亲没有说话，父亲也只淡淡说了句：“欧文，这座城市不需要烟花”。

　　他听后顿时有些失落，相同的理由不知听了几回。但每当他看见家人曾经与他人一同燃放烟花的照片，心中的问题就会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欧文不相信自己家族作为烟花世家竟会不传给后辈烟花的制法。虽不知其中的隐情，但仍不断地尝试寻找答案。他周而复始地做着这件事，大约有两年了吗？他不知道，没人知道。

　　他曾试着问过别人，但对于烟花这一事物，人们脸上赫然显现的恐惧着实让他不知所措。“只是想做出烟花，只是想看到那转瞬即逝的火焰”欧文不明白其中的错因，或者说他根本不认为这是错的。

　　回过神来，母亲已给自己夹了些菜，但无论怎洋仔细品味，始终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母亲总挂着一副笑脸，欧文印象里的她始终那样慈祥，眼神中总有星光一般闪烁；父亲则是个十分冷静的人，好像没有设么事能改变他平静的神情，仿佛什么事都可以依靠他。但如今欧文眼中的二人，一个失去了眼中的光，一个显得有些慌张。父亲的眼神漂泊不定，总看向四周，却不敢直视母子二人。

　　气氛着实尴尬，欧文默默打开新闻，想让三人的心情稍得放松。新闻中的讯息来得突然：烟花禁令再次修改，所有曾从事过有关行业的人员终将一网打尽。

　　父亲猛地起身抢过遥控器，尽可能快地关上了电视。欧文脑海中却迟迟忘不掉刚才的讯息。

　　父亲拉着欧文回到桌前，招呼着两人赶快吃饭，母亲却紧张地拿不稳刀叉。欧文拉扯着父母的衣角，焦急的询问着：“一网打尽是什么意思，咱们家做错什么了吗？！请告诉我！”

　　父亲甩开欧文的手，把他推进他的卧室，紧紧关上了门。“自己呆着去，别出来了！”父亲失魂落魄地返回了餐桌。“千万不要出来啊......”

　　欧文缓了缓，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家族因为做烟花而被通缉，他不明白做烟花的错，绝对不会明白。

　　刚要推开房门，大门那边却不合时宜地传来阵阵急促的敲门声。母亲好像非常害怕，她起身退去，死守在欧文的房门前。父亲则慢慢起身像门口走去，他的眼神中透露着欧文从未见过的“慌张”。

　　他向前走着，但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那是对既定未来的恐惧，是对自己面对着敌人却无能为力的无奈。父亲似乎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勉强抬起右手，颤抖着搭在门把手上。他回头看向母亲，透过昏暗的灯光，母亲的神情有些模糊，但也大抵是方才那副慌张的样子吧。没有回头，他只是静静打开屋门。

　　门外的人们于是猛地推倒父亲，冰冷的枪口死死抵在他的头上，扳机已在不经意间扣动。母亲见状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她拿起餐桌上的刀，向那几个陌生人刺去。

　　子弹穿透了她的身体，她重重摔在地上，动弹不得。屋内的欧文震惊的看着这荒唐的一切，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场景仿佛本就没有声音，他眼中的周围一片死寂。他想要推开屋门冲出去，但透过刚打开一点的门缝，他看到母亲正盯着自己的方向，并用尽最后的力气摇着头。这时，一个陌生人打开了他的屋门，拿着手枪走了进来。欧文吓得连连后退，最终绊倒在地。他死死地看着眼前高大的人，一时分不清愤怒和恐惧哪个更多。那人看了看他，缓缓抬起手枪，空气凝固了几秒，欧文紧闭双眼，他等待着。

　　“布莱克，你那边有情况吗？”欧文听后睁开眼睛，发现那个陌生人放下了枪。“没有”。他随即离开欧文的房间，关上了门。

　　时间早已被忽视，欧文不记得自己等了多久，只知道家里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后自己一直蜷缩在屋中阴暗的角落。眼睛始终直视屋门，他不敢出去。他害怕看到屋外的一切，害怕看到两具名为父母的尸体，害怕看到那几个杀人不眨眼的陌生人。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众多思绪一同汇集，令他头痛不已。

　　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欧文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白天。他努力地站了起来，慢慢走向房门，推开一个门缝，外面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他走到餐桌前，静静坐了下来。门口，两处血渍令他作呕。他不再看向周围，只是一边擦拭着不知何时留下的泪水一边吞咽着早已变凉的饭菜。阳光照亮了整个室内，唯独他所在的餐桌。

　　烟花于空中炸开的声音再度传来，脑海中的一幕幕戛然而止，欧文回过神，不敢相信这一会他竟回想了这么多。他有些哽咽，但还是静静望着窗外绽放的烟花。声音渐渐消逝，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欧文脑中逐渐昏沉。

　　待他再次睁开双眼，自己已在一张桌前。他发现这是自己新家的桌子，它正对窗户，视线很差差，因为窗外有一棵树，树叶正正挡住了窗。原来刚才的一切，烟花，过去的回忆。

　　都只是一场梦吗？

　　月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进窗户，落在桌上，形成一片光斑。欧文揉揉眼睛，顿感有些失落。明明自己一家只是想做烟花，这有什么错，烟花禁令又究竟为什么设立。以及，自己如今连烟花都不会做。他怎会不想学，只是父母还没来得及教，其他人又全都不会。

　　自己的前路仿佛一片阴霾。如今正是无所事事的时候，他也只好不断用手按着桌上的光斑，但那些光斑却始终能跑到他的手背上，总之无法被遮掩。它们一直存在。

　　窗外的树上，一双疲惫的眼睛正盯着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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