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卡特洛克

　　有了制作烟花的地方，只差制作烟花的人。但这个人，着实不好找。

　　欧文一直以来不常出门，除了必要的时候买些食物以外，其余时间他大部分待在家里。从米拉的记忆中，也大概猜出她除了寻找四部分烟花制法以外就没什么大动作了。两人面露难色，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米拉提议随便出门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两个同样不满教团的人。欧文随即应了下来。

　　街上的景象有些嘈杂，灰蒙蒙的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往的人们看起来是有些无精打采，面部平淡的表情出了奇的一致。

　　街边的摊位上，溃烂的菜叶散发着腐朽的气息，人在旁边呆久了大概也会沾染吧。时不时还能看到人们为了几块钱的价格打起架来，也不知是为了面子还是生存。

　　欧文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从儿时和父母外出买东西以来，印象中的市区就是这样的。所以他自然是同旁人一样平静地走在这充满不悦的街上。

　　米拉对这到处破败不堪，全然没有生机的一切直很厌恶，她看着眼前的一幕幕，脸上逐渐笼罩了一层阴霾，确是失去了前几天的阳光。随后一直警惕地盯着街边的人们，眼神着实凝重。

　　欧文看出了她的不适，于是提议穿过不远处的小巷到更靠近市中心的一条街上去。米拉也板着脸同意了。

　　小巷里的景象也不算好，两边的楼挡住了光线，本来在阴天里就不强的光亮如今只有一部分飘在楼顶的位置。如此一来，巷子里更和阴暗的深渊有几分相似。随意堆放的垃圾散发着恶臭，过街的老鼠纷纷隐匿在暗处的角落中。

　　米拉忍不住发问：“就没有别的路了吗？”

　　欧文想了想说：“有，但是外围的人进不了中心区，靠近都不行，所以正经用来联通两个城区的大门已经锁死了。”

　　米拉郁闷地摇了摇头，继续跟着欧文往前走。终于，巷子另一头令人无比期盼的光亮越来越明显；终于，快到这恼人的闹剧的终点了。

　　米拉低着头向前走，看着地方映出的小巷另一头照进的光的痕迹在地上不断放大，怎会不欣喜。这时，一个黑影挡住了二人眼前的光。定睛看去，特制的深灰色正装穿在身上，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靴并排站立，好是神气。想问清来意，那人却先开了口：“你们两个什么意思，这里不能过去听到没有。”两人一同认出，这种嚣张的语气，死板的正装，绝对是教团的卫兵。

　　“随便转转，为什么这里不能走。”欧文试着讨价还价，没想却被一口回绝。

　　“不能走就是不能走，除非钱到位。”听罢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准备离开，可卫兵却掏出了枪，直直对准了两人。

　　“当然了，你们不给也别想回去。”

　　米拉实在看不下去，转身质问道：“你们教团的卫兵都这个样子吗？这哪有一城之主的样子啊。”

　　卫兵不以为然，反而拉动了枪栓。欧文见状马上把米拉揽在身后，随即微低下身，他想夺枪。卫兵看出了他的意图，于是向后退了两步，死死瞄准了欧文的心脏。

　　“干什么，你还要抢我枪啊？”卫兵的语气明显有些低沉了下来。

　　那不是一个老兵的沉稳，只是新兵强装镇定的虚伪。不论自身优势多么巨大，人都会对未知的事物有所恐惧，这无法避免，无论对于欧文还是卫兵。

　　猛烈的敲击声响起，卫兵应声倒地。一个头戴兜帽的人赫然出现在他身后。

　　那人挥舞起棒球棍，在空中划出单一却优美的弧线，并最终落在卫兵的脑袋上。他拼命地砸着卫兵的头颅，直至血肉横飞，沾染了他的衣袖。他扔下棒球棍，瘫靠在小巷的墙上，大口喘着粗气。欧文和米拉目睹了全过程，这一切仿佛只在一瞬间完成，但两人的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静。

　　米拉走到卫兵旁边蹲了下来，用食指测起了卫兵的呼吸。欧文则慢慢走向带着兜帽的陌生人，并打量起来。

　　那人身形较为高大，看起来很是健壮。一件褐色的帽衫裹在身上，搭配着黑色的工装裤和鞋，衣袖和领子上溅着血。手上留着些许伤痕，不过都已结了痂或成了疤。看样子不只一次干过这种事。由于他背对着光，面孔自然看不清楚。见欧文靠近自己于是准备离开。

　　欧文见状叫住了他，“起码说个名字吧。”

　　那人听后只默默看着倒在地上的卫兵，随后问米拉：“死了吗？”

　　“死，死了。”米拉不知何时已经呆坐在地上，面露惶恐地盯着眼前的尸体。

　　“卡特·洛克，无业游民。”那人于是开始了自我介绍。

　　“欧文·琼斯，她是简·米拉。我的，额，朋友。”

　　欧文一时没反应过来卡特为什么突然如此悠闲，仿佛这一切他既没参与也不知道，全然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你，不止一次杀人了吧。”米拉抬起头来，惶恐的表情仍没有退去。

　　卡特摘下兜帽，他的面孔随即清晰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标准的短发男，脸上虽然不像欧文方才猜想的一般长有胡子，但那坚毅的眼神仍令他感到稳重的感觉；嘴角虽没有笑容，但打眼一看着实看不出或怒或悲的表情。

　　卡特捡起棒球棍，用卫兵的衣服擦了擦上面的鲜血，随后转头对着欧文两人说道：“我确实不止一次杀人，但杀的都是类似于这个卫兵一样的，利用职务之便或是权利威压，逼迫百姓给予好处的废人。我认为这些人应该去死，或者说这类人根本没有存在的价值。个体在群体中发挥不出作用还好，但是如果个体只能不断地拖累集体，让集体的方方面面走下坡路的话，我不认为他们应该存在于集体之中，既然他们不愿离开集体，那我也只好杀了他们。总之，对集体有害的一切都不应存在。这就是我做些事的原则。”

　　欧文听后有些感触，于是思索起来。今天在平民街区里的这一路上，确实都充斥着负面的事。因为几块钱的价格动手打架的人、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人、卧在街边不断乞讨的人。他们本应在这座城市的管理者的整顿下快乐地活着，但为什么自己见到的景象却是人人戾气冲天的闹剧，保护他们的人为什么要躲藏起来。

　　回想起来，之前自己一直不曾在意这样的一切，只是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并在其中苟延残喘。有哪个在外城区出生的人见过内城区的繁华吗，他不知道，至少自己和曾见过的绝大多数人不曾见过。

　　自己究竟生活在一个怎样的世界中啊。他不想再想下去，于是和卡特套上了话。

　　“话说你以前是做什么的？”正在擦拭血迹的卡特转过头来。

　　“当过几年卫兵，但是后来不满于同事们的腐败无能，向上头汇报了几次，然后就被开除了，原因吗，你们肯定能想到。”卡特说着还微微笑了起来。

　　欧文借着刚才的思路，马上明白了他说的话。

　　“喂你们两个，就让我一个女的处理尸体啊！”米拉看着相谈正欢的两人有些无语。

　　“哦哦哦......”反应过来的两人这才来到卫兵尸体旁边，三人一同将他扔在了垃圾堆里，又盖上了几层垃圾袋。

　　“这下就好了。”卡特自信地总结。终于，这荒诞的一幕彻底结束了。

　　米拉经历了这一系列事情，心中难免有些踏实不下来，欧文见状准备带米拉先回家。临走时，他跟卡特说：“明天下午，在我家见，有些事跟你说。她应该是吓到了，我先带她回去了。”

　　“可是你家在哪？”卡特无所谓地问了一句。

　　“你能知道的。”欧文说完带上还在发愣的米拉离开了小巷。

　　卡特也没有过多停留，简单整理后便也离开了这里。

　　中心城区倒底是什么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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