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例外
<p>听到冷凌风这样说，冷老爷子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与他高大硬朗的形象是在不符。</p>
<p>“既然如此，小叶我们回去收拾东西过去。”我笑着说，无论怎样，我今日总算赖上这位冷大少爷了。</p>
<p>“小叶丫头，你搬到我那院子里陪我喝酒，你在那里，他们怎么培养感情？”老爷子转头低声对小叶说。</p>
<p>“要是他欺负我家小姐怎么办？”小叶不放心地看了冷凌风一眼，但被冷凌风那刀子般的眼睛一扫，整个人又缩了缩。</p>
<p>“如果我家小子欺负小欢丫头，你就欺负我老头子怎样？”小叶被冷老爷子逗得扑哧笑了。</p>
<p>“小欢丫头，记住我们的约定，将我家浑小子弄到手后，我开一埕百年佳酿，我们不醉无归。”老爷子离开之前，故意蹭到我面说，他自以为声音很小，但却不知人人都能清晰听到，当然也包括他嘴里的浑小子。</p>
<p>“好，老爷子等我好消息，马到功成之日我们庆祝庆祝。”我厚着脸皮说，冷老爷子听了高兴得不行，大笑着离开，一旁的冷凌风抬头看天，装得像什么都没听到。</p>
<p>但我没想到这老爷子那么心急，我都还没回去，他已经命人将我简单的几件衣物送到了冷凌风的院子里。</p>
<p>冷凌风所住的院子很大，东西两边各一棵大树，树下有一个亭子，亭子下面有张石桌，几张石椅，除此之外，院子并没有其他东西，显得有点空旷，主屋旁边有三间厢房，老爷子命人将我的衣物放在离冷凌风卧室最近的一个房间里。</p>
<p>我进去的时候，没有见着冷凌风，估计是睡着了，我轻轻关上门，然后躺在床上，这床很舒适，被褥也很暖和，虽然比不上我楚家昔日那床被子，但已经很好了。</p>
<p>被窝暖和，我却睡不着，可能还不习惯小叶不在身边，下床将窗户打开，淡淡的月光流泻下来，窗外一条身影正在上下翻飞，身姿矫健而潇洒，手中的长剑在月色舞动，如银蛇蛟龙，剑气流动，即使我离得很远，依然能感受阵阵寒意，他的出手很快，招式变化万端，但每一个动作都是一气呵成，漂亮得让人惊叹。</p>
<p>自小娘就要我习武，家中也请了不少武师，但从来没有人能将剑耍得像他那般行云流水，从来没有人耍起剑来像他那般让人惊心动魄，我突然羡慕起他的好身手，如果我有这身好武功，浪荡江湖，颠沛流离的那段日子，怎会被人殴打得那么凄凉？</p>
<p>只是小时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整个西京谁也不敢碰我一下，我的剑还没有出鞘，他们已经抱头逃窜，我以为自己打破天下无敌手，根本就不肯再学，后来才知道自己是狐假虎威，我娘，我爹，我外公是那威猛的老虎，而我就是躲在他们后面作威作福的小狐狸。</p>
<p>我禁不住推门出去，倚门静静看着，他瞧我一眼就继续练，好一会，他才收剑回房，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看也不看我一眼，但我能看到他额头渗出来细细密密的汗。</p>
<p>“教我武功好不好？”我柔声请求。</p>
<p>“不好。”他拒绝得干脆利落，答完进房、关门，砰的一声，我吃了一个大大的闭门羹，看着那紧闭的门，只得满腹惆怅回到房间。</p>
<p>再次躺在床上，我脑海竟浮现他刚才的武功招式，想着想着，我就禁不住从床上跑下来，用手比划着，他不教，我难道不会偷偷学吗？我就不信我学不会。</p>
<p>比划完之后，整个人变得很疲倦，一倒下床就睡着了，当睁开眼睛看到窗外那抹阳光的时候，我整个人急得跳了起来，我记得冷凌风说今天会起程去罟城。</p>
<p>“冷大少爷——冷大少爷——冷凌风——”冷凌风的房门虚掩着，我在外面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应，他不会甩了我自己跑了吧？这死家伙，我忙将门推开。</p>
<p>“我床上没男人，你看过可以走了。”我进去之时，冷凌风穿着白色中衣，靠在床上看书，脊梁依然挺得直直的，没有旁人在床上的慵懒，一抹阳光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多了几分暖意，只是微微翘起的唇角带着几分揶揄。</p>
<p>“你不说今天去罟城吗？”我一边问他，一边打量着他的寝室，墙上挂着一把配件，剑鞘是玄黑色的，冷冷的散发着寒光，如它的主人一般冰冷，剑的旁边挂着一支箫，颜色也是黑的，这家伙似乎酷爱黑色的东西。</p>
<p>窗台下的桌子很大，上面摆着文房四宝，还有厚厚一沓账本，桌子旁边有一个大大的藏书架，我扫了一眼书架上的书，有关于武学的、兵器、水利的、药学的，各种各样。</p>
<p>里面只有一本诗集，我禁不住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字铁画银钩，粗犷豪放，诗的内容也特别的有气势、豪迈，让人看了禁不住有点热血沸腾。</p>
<p>我见他不搭理我，从他的书架上抽了一本武学上的书，专心看了起来，里面有人体穴位分布图，点穴手法，还有运气方法，我捧着书走到角落那里，一边看一边照着图来比划，越学越觉得有趣。</p>
<p>直到肚子咕咕叫，我才记得还没有用午饭，抬头一看，床上还哪有冷凌风的影子，是我看得太入神，还是他溜得太鬼祟？</p>
<p>“小姐，老爷子叫你到偏堂用饭。”估计是冷老爷子的吩咐，冷府上上下下对我恭敬有加。</p>
<p>我不敢怠慢，匆匆回房梳洗，就赶去了，去到的时候，菜已经上桌，闻着阵阵香味，我更觉饥肠辘辘，但周围气氛似乎并不好，冷老爷子与冷凌风正大眼瞪小眼，似乎刚刚又经历了一场龙争虎斗。</p>
<p>“丫头，过来，我们喝几杯。”听到老爷子的邀请，我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刚好与冷凌风坐对面，他低着头喝酒，嘴角轻翘，似乎心情不错，看来刚才那一番较量，他占着上风。</p>
<p>这顿饭我与老爷子，很痛快地喝了几杯，冷凌风喝得不多，但每次都是一饮而尽，看起来特别的洒脱。</p>
<p>“凌风，小欢初来凉州，你带着她到处逛逛。”冷老爷子离开的时候，对冷凌风说道。</p>
<p>“嗯——”冷凌风这次倒应得很爽快，我发现这家伙惜字如金，能用一个字回答的，决不会用两个字，但他答应得干脆，溜得走得也快，老爷子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跟着溜了，不但不准备带着我逛逛，就瞧也不瞧我一眼，这家伙真是没礼貌，说话又不算话。</p>
<p>我放下手中的酒杯，跟了上去，没想到冷大少哪都不去，又跑回他的寝室，但这回他不再躺在床上看书，而是坐在桌子旁看账本，这账本一看就是整整一个下午，丝毫不觉得厌倦。</p>
<p>晚上吃完饭后，他陪老爷子喝了一会酒，就回他的院子练武，一练就一个晚上，练完沐浴更衣上床。</p>
<p>接下来的日子，天天如此，日日如常，这人真是一个闷驴子，哪个女人受得了他？</p>
<p>要是以前，这样沉闷的一日，我一天都过不下去，但如今心境出奇的平和，他看书的时候，我也跟着看，他练武的时候，我就捧着腮看，然后将招式记在脑海里，自己回到寝室练，遇到不明白的，就跑去问老爷子。</p>
<p>“好——好——好——我冷家的儿媳妇，怎能手无缚鸡之力？”老爷子高兴得不行。</p>
<p>“丫头，你真是冰雪聪明，我只稍稍点拨，你已经明白各种关键之处，除了我家那浑小子，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了，小叶丫头也不错，好好练，定有出息。”小叶听得老爷子赞她，兴奋得脸儿红红的。</p>
<p>“丫头，浑小子这些天有没见别的男人？你们进展如何？”</p>
<p>“没有，每天就看书、练武、看账本。”我没好气地答。</p>
<p>“这浑小子就一个闷驴子，跟我当年一样，只不过小子的娘说她喜欢。”说起冷凌风的娘，冷老爷子依然英气的脸，竟然泛起淡淡的红晕，看来这世界有薄情寡义的下贱种，也不乏痴情专一的好男人，想起秦剑，胸口又有点闷闷痛痛的。</p>
<p>练了一会儿，就被老爷子驱赶回去跟那闷驴培养感情，我回到冷凌风住的庭院，发现门口多了两个人，男子长得不怎样，但他身旁的少女则貌美如花，那圆溜溜的眼睛不停往院子里张望，显得机灵得很。</p>
<p>“胡家大少爷、胡小姐，我家少爷今日感染了风寒，正卧床休息，说不方便见客，等病好，一定亲自上府赔罪。”</p>
<p>“冷哥哥病了？我想去看看他。”小女孩显然很急，提起裙摆就想冲进去，结果被她哥哥扯了回去，两人离开不久，胡公子又折了回来。</p>
<p>“凌风，你还装到什么时候，快出来，我家的难缠的丫头走了，你上次说那几块玉石什么时候弄回来给我？”胡公子边说边往里走。</p>
<p>“玉石弄回来了，不过价钱贵点。”冷凌风将门打开，身姿挺拔，目光清朗哪有半点病态？我早知道他装病，所以见惯不怪，但他口中的玉石倒想见见，于是我也跟了进去。</p>
<p>“这位是——”胡少爷看到我进来，有点愕然。</p>
<p>“小厮——”冷凌风说。</p>
<p>“哪来那么好看的小厮，那脸蛋漂亮得让人想摸一把。”这胡少爷一边说，一边将他的爪子朝我的脸摸来，我赶紧将头一侧，才躲开他的毒手。</p>
<p>“胡清，你要看玉石，还是要摸我的小厮。”冷凌风说，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喜怒。</p>
<p>“玉石要看，小厮也要摸行不行？”这胡少爷笑得真是邪恶。</p>
<p>“不想被人摸，还不赶紧出去？”看到胡少爷的爪子又蠢蠢欲动，我只得悻悻退了出去。</p>
<p>“怪不得看不上我妹妹，原来屋子藏了一个，长得粉雕玉啄的，真有你的——”两人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我就是站在门口竖起耳朵听，还是听不到里面说什么。</p>
<p>傍晚，胡家少爷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但那瞥向我的眼神，则充满暧昧。</p>
<p>“进来——”冷凌风唤我，我走了进去，发现桌面多了厚厚一沓银票，冷凌风站在桌子旁边，上上下下打量着我，那目光极有穿透力，每次他这样看我，我都觉得自己是一丝不挂地站在他的面前。</p>
<p>“以后如果想跟在我身边，把脸涂黑一点，把胸束紧一点，别穿着男装还像女人。”</p>
<p>“我不想后面跟着一个不男不女，更不想别人说我养着一个小白脸。”他的目光就停在我那还微微隆起的胸膛，一动不动，嘴角还是带着一抹揶揄的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p>
<p>我很有冲动用抹脚布塞住他的嘴巴，用辣椒水撒进他的眼睛，但我再没这种胆量干这种事，我转身离开，从此用布条将自己的胸部裹得平平坦坦，学着男人说话，学着男人走路。</p>
<p>“嗯，还是高了一点点，再束紧一点。”每天与他见的第一面，他首先盯住我胸部，刚开始被盯得头皮发麻，盯了十几次之后，我还是被盯得发麻，这男人的目光真辣。</p>
<p>“步伐再大一点，腰板再直一点。”每天冷凌风除了看书、看账、练武，还多了一样事儿干，那就是对我评头品足。</p>
<p>“声音不行，笑容不行。”后来我发现，不是我声音不行，是他嫌我话多，不是我笑容不行，是他压根不想我笑，他就想将我整成像他这样的木头。</p>
<p>这十几天，用着各种借口来找冷凌风的小姐、姑娘还真不少，但冷凌风却一律不见，不是说病，就是慌称出外。</p>
<p>这个闷驴，他宁愿练武、算帐，都不愿温香软玉在怀，让我不得不再次怀疑他真是一个断袖的，但凡事总有例外。</p>
<p>“少爷，楚小姐来了。”来人是传说中的楚漫云，冷凌风这次出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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