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晚宴(上)
重新开始的演法论道回到了正轨,道佛两家有了点默契,没人再玩擂台的方式。
双方各自有超凡上台,在荀守言的控制下,也没有出现过激的伤亡。就是一场场斗法下来,显得枯燥了许多,完全没有断葛和奚孟修上场时的精彩!
看起来,一开始断葛的表现像是在给演法热场,奚孟修让演法走偏了,但是加上那短暂的问道,倒像是异常另类的的给演法定了调子,没那么强大就不要闹幺蛾子!而且没有伤情出现!
解除了广通和尚几人的定身法后,自己瞎逛了一会儿,看着台上新的斗法逐渐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奚孟修取消了一直附在脸上的金光,摘下插在发髻上的树枝,找回之前特意脱下的外套穿上,然后才溜达回到原来的座位上。
一个下午,在奚孟修离场后,共有十七场道佛超凡斗法,双方互有胜负,佛家的超凡人数其实偏多,勉强占了一场的优势,只是因为奚孟修,让两家的胜负不好分辨了,当然保总也不可能让两家过肆去宣扬胜负。这根本就是为了和平的交流,分什么胜负!
天色都黑了下来,院中灯光亮起,疲惫的荀守言宣布演法结束,鹤儿体型缩小到拳头大小趴在他肩头,做休憩的样子。
姚政庆主任拖着个半人高的立柜音响,走到高台中央,拿起专属的扩音器,进行总结性的致辞和发言。感谢了道协、佛联,又把主席台十人感谢一通,同时通知了明天的重头环节道佛经典交流辩论!
“... ...”
奚孟修看着一下午水都没喝一口的荀守言,拎着水壶给他倒水,还贴心的问鹤儿要不要喝水。
“道长,这法会还真要折腾到明天去啊!这种辩经,我可是一窍不通啊!”
荀守言看着奚孟修,把鹤儿从肩头上接到手心里捧着,小心的注入一道莹白的法力,鹤儿舒服的抖了抖脖子,用长长的喙啄了啄荀道长的手掌。
“道友,过谦了。你今日以‘致虚守静’解‘求不得’的禅问,就是极高明的辩经手段了!”
奚孟修眼睛从荀守言肩膀转到手掌,抿嘴瞟了荀守言一眼,总觉得他在防备自己接近鹤儿。温和的解释道:
“那是侥幸,我平时阅读经典的时候其实没特意记诵,大多是粗略读个大概,只有道德经这种会仔细研读,但其实也没记住多少章节... ...”
和断葛、荀守言闲聊了一阵后,台上的姚政庆主任终于宣布今天的法会结束,请大家进入后堂参加晚宴。
许多人期待已久的“腾蛟宴”,终于开始了!
拆除了装卸式板墙的后堂里,连同两侧回廊,三十几张大桌分出了三分之一的素斋宴,其余的就是真正的腾蛟宴了。
奚孟修把野僧罗志忠给叫到一起,介绍了荀守言、断葛、齐无忧、唐青龙和宋青鸾,还有凑过来的广通和尚,以及特意找过来打招呼的应怀正,加上凑桌的几个人占了张桌子。
野僧罗志忠是吃肉的,广通和尚据说是不会刻意戒除肉食... ...这话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广通大师,你这光头戒疤的凑在这一桌,会不会被佛门中人指责啊?”
广通看着说话的应怀正,视线在他额头抬头纹和疤痕组成的“王”字上停顿了一下。
“无妨无妨。这酒水肉食也不一定就是荤腥的,且不说佛门也有净肉的说法,单以贫僧看来,戒在心而不在口啊!”
“我还以为大师会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呢!”
广通视线与罗志忠接触了一下,看着平淡安定的野僧,看不出他与自己有共鸣感。眼神重新落在应怀正额头上,似乎想研究一下这个“王”字的艺术性。
“施主说笑了,这句俗语完整的是:‘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而真实的做到酒肉穿肠而佛留心中的先辈高僧,也是为从噬杀凶人手中拯救无辜。”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出自清代话本小说《济公全传》的主角济公活佛之口,往往被人断章取义的截取前半句,过去往往是被当成不堪的破戒者的狡辩妄言,而在当今更是成了对信佛者的嘲讽之言!
广通所说的“酒肉穿肠而佛留心中”的先辈高僧,一般认为是明朝末破山禅师,世道混乱时破山在川中地方军阀头子李鹞子(李立阳)营中,李鹞子逼迫禅师吃肉,禅师与其定约“公不杀人,我便食肉”,拯救了无数本会死在屠城杀俘之下无辜者。
另有一传说,同样是明朝时,有难民逃亡进入寺庙,山贼追杀时被一名和尚阻止,山贼戏谑和尚说,只要和尚吃肉喝酒,就放过那些难民,那和尚以酒为茶、以肉作菜,饮食后坦然礼佛,以此救下无辜。
广通被人当面嘲讽,野僧罗志忠也不与他共情。一桌人都不是凡俗,他也不见得真会生气,只是想看看应怀正与罗志忠二人的反应,所以简单解释了一下。
“贫僧后进末学,又侥幸超凡,躯壳对食物需求极大,是以不会刻意戒肉食。”
罗志忠无所谓地说:
“不用看我,我就是个野僧,不剃发,不烙戒疤,不戒酒肉的。”
应怀正似乎有点跟广通卯上了:
“罗师傅干脆!倒是广通大师,唯识宗千年传承,不知玄奘大师若知后辈食肉饮酒,有何感想?还是说玄奘大师当年在天竺其实也... ...”
“应小虎闭嘴!”
宋青鸾有点头疼,应怀正这个货混不吝的性格,也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广通嘲讽!
“应小虎?”奚孟修看了看应怀正额头那个酷似“王”字的...特殊构造,别说还挺贴切的!
应怀正不善的调转视线,碰上奚孟修看着他额头会意的样子,装作无所谓的垂下眼皮。
“奚道长,我看你的刺剑道似乎与正统的剑道差异挺大啊?”
应怀正不与广通顶牛了,语态几乎是瞬间变得谦和有礼。
奚孟修诧异他的态度变幻,也诧异宋青鸾对应怀正的态度。对于这个据说与剑道无缘的剑道憧憬者,突然问起“刺剑道”,奚孟修余光在断葛木着的脸上停驻了一下。
“其实... ...我只是会用,但不懂。断葛,你应该认识了吧?今天他的表现你也看到了,你有想法的话就问他吧!反正你也要跟他打的。”
应怀正呐呐着,有点不甘。
奚孟修生怕这应小虎跟谢晓宇一样,打断他道:
“还有啊,大家都不用叫我道长,我只是在家修行,不算出家人,我都不自称贫道的。”
“对了,你这是以前就认识广通大师?”
不然那么针对别人,难不成真的是脑子伤了。
应怀正额头的王字清晰起来也扭曲起来。
“修哥,你知道的,这个缸筒和尚修行六识六通的,对那些因果缘分什么的,肯定是精通的。我怀疑我的剑道缘分就是他斩断的!”
不让叫道长,他直接拉近关系叫修哥了!上一次这样叫的人是沈立桐吧?也还好,没像谢晓宇那样直接叫奚叔。
“你... ...还是叫我道长吧。”
在广通和尚微笑了一下想解释斩断剑道缘分的本由前,奚孟修抢先急急的说了一句,然后略有点歉意的看着广通。
... ...
宋青鸾这人真的是,笑场都不分场合,明明她刚才对应怀正无端嘲讽广通很不满来着,这会儿居然捂嘴低头闷笑。
奚孟修下意识的去看荀守言,荀守言正诧异摸着胡子看他,两人视线对上,荀守言眼睛里居然在笑!
再看断葛,还好,剑者沉默冷酷的本色轻易不笑场,但是与奚孟修眼神相对,他明显嘴角抽搐了一下。
心里握着一把野草无处安放!
唐青龙似乎被宋青鸾传染了,双手尽力的挤着脸忍笑。
新来的朋友罗志忠尴尬咬了咬嘴唇,对上奚孟修不满的眼神,一边摆手,一边脸色挣扎的说了个“抱歉”,另一只手赶紧捏了捏嘴角。倒是整个人都放开了许多,没有之前那么疏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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