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翻倍
叶青是个很有趣的人，或者说，很有想法。
这是第一天认识他的染谷将太的想法，因为两人要一起拍一场非常有戏剧张力的戏码，所以两人在翻译的帮助下，进行了不少的沟通。
在染谷将太有些客气时，叶青主动提出：
不用拘谨，可以尽管提问。
他说，因为大家本身就有语言方面的障碍，如果再因为一些客气地用词而影响的话，那沟通的效果也许不太理想。
这话一出，双方于是进行了长达二十四分钟的来回交流。
其中包括叶青增加的部分：
这其实是他从某乎上获得的蛮高能，但是又很能大擦边球的这么一段剧情。
也是叶青要求的。
这段剧情可以说成是对电影没有实质性的影响，但又不会把“秦风黑化”这个事情变成毫无趣味的结局。
可染谷将太并没有金手指，他第一次看见这段剧情的时候，跟叶青第一次在某乎上看到那样的设计的时候，一样觉得挺有感觉的。
甚至可以说提升了一下人物的感觉。
“如果是用这样的关系来做解读的话，我甚至觉得...”
染谷将太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能我也会因此有更多的发挥。”
“对，你确实也能有更多地发挥。”
叶青就笑，他自然是同意的。
其实如果按照原有的设计，村田昭不仅仅可以成为一个来帮助秦风走向“善/恶”的选择按钮，也可以是一个很丰富的人物。
因为“连环杀人犯”和“为自己的私生女舍弃性命”这两个事情就很矛盾。
所以这个人并不是纯粹的善与恶。
进而哪怕多了一点戏份，都是不一样的。
...
拍摄时从碰面的下午就开始拍的，因为染谷将太的戏份并不多，所以“戏份不多的配角先拍”这个国际惯例，总算是在霓虹这里能通用的。
两人拍戏的地方还不在柱子的地方。
在立坑边上。
这里一共有5个立坑，每个深度约70米，内径30米，总储水量可以达到67万立方米。
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巨型水井的模样。
换个直观的计量方式来说，就是如果一层楼算3米高，那么在这个坑的边缘看下去，约等于从二十三层的顶层往下看：
反正叶青是不太敢看的。
倒不是说他有什么严重的恐高症，而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剧组在镜头看不见的下方设立了一道防护措施，叶青依旧心里觉得毛毛的。
这个深坑边缘还是湿漉漉的，感觉穿个滑一点的鞋子，一下子就摔下去了。
倒是染谷将太比较随意。
拍摄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角色的准备，所以站在边上的时候，也不心虚：
甚至感觉他本人就是没有恐惧这种东西。
也是了，剧组就是看中他这种神经质气场爆棚的感觉，才选择他来演这么一个带有变态感觉的人物。
“准备好了吗？大家各自最后再确定一下自己的走位，也要多注意安全！”
现场制片大声吼着。
他们现在这个坑，大家用来拍两人对话什么的；剧组还筹备了第二个坑，用于拍摄村田昭落下，秦风在上面看的戏份，以及其他部分。
所以这里的安全措施完善，倒也不用那么紧张。
叶青点头：“准备好了。”
染谷将太也点头：“准备はできております。”
剧组所谓的同传翻译器其实也就是翻译通过耳机，把刚才各自说过的话，翻译后通过耳机传过来，所以可能沟通还更不方便。
两人也就没多聊，直接开始：
这段的前情提要是，村田昭把自己的心脏起搏器同注水的闸门连在一起。
只有他死了，注水才会停下来。
“要就小林，你就要杀了我！”
立坑边，染谷将太走到叶青跟前。
他的日语，是那种混杂着几分日式中二，神经质，又蛊惑性的感觉，然后一步步往叶青面前逼近。
演员一般还是在自己的语言环境里，台词功底才能充分发挥。就像很多人出国演戏，需要重新上台词课。
而《唐3》里妻木夫聪说中文，基本上情绪只能通过肢体和表情来表现，弱了好一大截。
反倒是染谷将太这里，浑然一体。
“疯子！”
叶青这边，嘴唇用力，表情有些扭曲，眼神里充满着愤怒、荒唐、扯淡的情绪。
他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会有一个人用生命威胁他做出选择：“我为什么要杀了你！”
“我本来就是个有罪的死囚...”
染谷将太情绪继续保持着那种“这样做很正常”的状态，解惑道：“需要你来执行正义。”
“我没资格执行正义！”
“不！你有资格，比执行一次完美犯罪容易多了...”
...
“表演得非常不错，那个年轻人...”
就在不远处，日方制作人也站在监视器前看着，不由暗道一声。
因为染谷将太其实是霓虹国内新生代里，演技肯定不是说独树一帜的那种，但演这种“丧”的角色，而如果别人又是第一次看到，绝对会被他惊艳到。
演员也是，尤其是他饰演的角色村田昭，相对来说还是很主动的。而且村田昭这个人设，哪怕是呈现出来很失败，但实际上内核却是很具体且复杂的人物，可以有很多外放的发挥。
反观秦风这个人设呢...
拍到第三部了，还是有很多地方没有理清，更多就是扮演者一个传统类型上“年轻神探”的这么一个感觉。
以前拍的时候没得对比，身边还有个性格完全不同的唐仁。但现在面对年龄相仿，角色复杂的这么一个人犯。
在原来时空里刘昊燃的演技呢...
说好听点叫还行，给到了应该有的情绪；说不好听点，就是这种两两对戏的情况下，他本身出于弱势，但并没有和对手碰撞出什么火花。
有点像是各演各的。
再说点不客气的，就是对比之下，不太行，没有那种层次感，转折戏也不够好。
但这会儿，日方制片人古泽佳宽看到的，则是叶青在镜头里，和染谷将太的情绪连接的很紧密。他们这会就真的是两个正在对话的人，彼此的一言一行在对方身上也有反馈。
从有些慌张失措，变得坚定。情绪转换自然，完全是在一个及格线上的标准。
“秦风，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和神一样？”
那边镜头继续拍摄，而画面里，面对的逼迫，叶青的眼神下沉，表情却忽然有一种诡异的平静传达出来。
“别犹豫了，秦风！”
而染谷将太的台词确实很不错，即使听不懂日语，他也感觉到那股能量爆发出来：
“选择吧！”
叶青紧紧抿着嘴，他身形高大，这一刻却似乎被仅仅172的染谷将太压住了。
被对方的阴影笼罩，整个人显得有些弱小。
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抖，然后缓和，慢慢抬起头来，眼里却好像一汪深湖，黑色，沉默，然后好像忽有阵风吹来，他嘴角弯起那么一点角度。
和他的眼神极为不搭。
这就微妙地让他整个脸的表情像是压抑的苦痛，像是妥协后的决心，但更像是...
有几分揶揄。
他抬手，轻轻一堆...
“...导演？导演？”
七八秒秒后，叶青才疑惑地转头，他已经停在那个动作三四秒了。
“噢，哦，cut！很好！”
监视器前的众人这才回神过来，脑子里写满了类似“我嘞个去”的词汇。
是，秦风这个角色相对于村田昭，多数是弱势的。但欲扬先抑，只要最后有一出精彩的爆发，那就能把前面所有的东西给推翻。
叶青把握住了。
“...”古泽佳宽一阵沉默，他觉得刚才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秦风是真的要推人下去的。
而且秦风的表情确实有点捉摸不透，如果真要理解，也可以怀疑他的表情就是在说：好啊，这可是你让我这么做的，我可没办法。
古泽佳宽就觉得很不错：
真正的黑化感觉，其实不用等人下去后，拍那个俯瞰的角度。
这一刻，就已经出来了。
...
不过有一说一，秦风的角色，还真不能完全拍成这样。
因为要过审，又是早早定档大年初一这样的时间段，加上电影自身的影响力，这样黑化的情节不可能出现的。
但之前叶青不是说了么？
可以试着打打擦边球，所以他给了一点更多的内容。而这点内容也得到了天河娱乐高层的大力支持，才有了接下来的保密拍摄。
这段将会结合后面的一些拍摄，利用起来。
“不过现在呢，还是要保密。”
叶青笑着解释了句，他今天下午拍完一整个坠落的戏码，进度快到超乎想象：两人的发挥都很好，原本是准备了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给两个人拍的。
现在拍摄任务就拍完了，没了。
明天也是，叶青没有拍摄安排。剧组要拍染谷将太跌落可是大工程，然后还有唐仁他们后来带人取证，证明秦风无罪这一段。
叶青也是可以不用出场的：“所以明天，我就可以休息一阵了。”
“明天妻木夫聪要来了，不去认识下么。”
花姐条件反射地补充了一句。
“嗨，早晚会见到的，见到了语言不通，多半也只是个普通同事。”叶青很放松，只笑道：“没有必要提早去认识，或者是聊天什么的，正常配合就好。”
《唐人街探案3》的拍摄，在霓虹这边是很分散的。因为那些各种申请审批的缘故，所以每个场景能用的时间都是不一定的。
这样的拍摄条件，也不适合交什么朋友之类的。他也没有去霓虹发展的想法——就算有国内艺人想去那发展，台词表演什么的根本就是大问题，不可能去拍那些不需要演技的吧？
那有啥意义。
“OK，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了。”
花姐点头，她家艺人也不是什么小咖，需要去到场问候什么的，所以完全没有问题：“不过我这边还有个新消息带给你。”
叶青转头：“什么消息？”
“金曲奖提名下午的时候公布了，你在拍戏，状态很好，我就没打扰你。”
叶青想了想，金曲奖从15年就试行两年一颁，所以这次是28届金曲奖。他便道：“让我猜猜这次入围了多少个奖...”
入围是肯定的，区别就在于多少。
所以他思索一番，大概猜了下：“五个？”
“少了。”
花姐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摇了摇头：“翻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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