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竖子,朕今日非劈了你!(二合一)
嬴成蟜自居室而出,向着待客用的厅室行去。
临近目的地,蒙骜所带的大队人马尽数落入嬴成蟜眼中,足足一个车队的蒙家侍卫,城防军。
嬴成蟜环视一圈这些人的精神面貌,皱起眉头,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这老小子来我府上问个情况,至于带这么多人?这怎么看着好像是来示威的?
心中有了丝不祥预感,嬴成蟜加快脚步,径直闯入厅室。
厅室客位。
蒙骜身披甲胄,闭目端坐。
嬴成蟜向外招招手。
厅室所有仆役,侍女也不行礼,尽皆从嬴成蟜身边走了过去。
厅室内只剩下蒙骜,嬴成蟜两人。
嬴成蟜故意落脚重了些,弄出一点动静,让蒙骜知晓他已经到了。
蒙骜睁眼看去,眼中没有为将的精光,威严,只有年迈的无力,愧疚。
“披甲深夜闯我府,怎么,你老小子浓眉大眼的,也被赵香炉收买了?来取我项上人头?”
嬴成蟜心下一沉,面上哈哈大笑,几步上前,搂着蒙骜脖子调笑道。
低头看向蒙骜腰间,没看到别着秦剑,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蒙骜双手轻推嬴成蟜,看着嬴成蟜,泪水就像冲破堤坝的洪水,滚滚而下。
老将双膝砸地。
嬴成蟜眼疾手快,硬生生拉住此刻只想跪下去的蒙骜。
“有事说事,你知道,我最讨厌繁文缛节。”
“长安君险些身死,蒙骜愧对庄襄先王,愧对孝文先王,愧对昭襄先王!”
老将老泪纵横,泪水啪嗒啪嗒滴落在嬴成蟜双手之上,用泪水给嬴成蟜洗了次手。
原来是为我被刺这事,吓我一跳……
轻拍着蒙骜后背,嬴成蟜安抚着老将崩溃情绪,扶着老将坐在客位上。
“我被刺杀不是常事?不用放在心上。你要是真心有愧,就替我把这事压下来,别传到皇兄耳中。”
蒙骜闻言。
更是悲伤。
长安君真是神机妙算,知道我去咸阳宫没有用,知道我去咸阳宫会遭遇什么。
他双手抓着嬴成蟜右手来回摇晃。
“长安君算的真准啊,我真后悔去咸阳宫前没来长安君府啊!”
我算什么了就说我算的准?
你去咸阳宫前……
你去咸阳宫前?!
嬴成蟜神情定格,僵硬地道:“你去咸阳宫了?”
“是。”
嬴成蟜笑得有些勉强,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
“你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以你的脾气,光披甲怎么够,闯宫高低得执剑啊。”
“长安君算的真准啊!我拿着你给我的那把剑去闯宫,剑被陛下留下了啊!”
“……把入宫后的事情都说给我听。”
“我乘马车闯宫,守宫门的是李郡小子,那小子不让我进……”
老子问的是这个吗!
冷静,冷静,这老小子岁数大,脑子不好使,我得冷静。
嬴成蟜深吸一口气,道:“我问的是你面见皇兄后的事情。”
蒙骜便直接讲在章台宫面见始皇帝的事,一把鼻涕一把泪。
随着蒙骜讲述事情越多,嬴成蟜的脸色越难看。
“我无能啊!我不能为长安君讨还公道啊!”
嬴成蟜再也忍不了了,摔案而起。
“谁要你讨还了!谁要你讨还了!”
老将被吓一跳,以为嬴成蟜对他的态度不满意。
抹了一把眼泪,掷地有声地道:“长安君放心,我于下次早朝时入宫,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帮长安君报仇,我只求长安君能保住蒙家。”
冷静,冷静。
这是武叔他爹,不能跟这老小子置气。
嬴成蟜扶着自己胸口,不断内心言语自我攻略。
顺了半晌脸色还是很不好,咬着牙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给我找麻烦。你这条命自己留着,努努力当个五朝元老。”
长安君还是心善啊……
听了嬴成蟜的话,老将又开始流泪了,更加感觉愧对嬴成蟜了。
“请长安君留住蒙家血脉,下次朝会蒙骜必至。”
嬴成蟜怒气上涌,快要被蒙骜气炸肺,弯腰扶着蒙骜双臂。
一本正经,满是威胁地道:“别给自己找事,也别给我找事。你要是再因为这件事做出点什么事,我毁你蒙家祠堂,诛你蒙家九族。
“把你们蒙家骨灰做成地砖铺在咸阳殿前,让你蒙家每天都被你瞧不起的那些书生踩。我不是在跟你戏言,也不是在说反话,听清楚了乎?”
蒙骜留着泪,点着头。
明明比嬴成蟜岁数大的多,却对嬴成蟜的话唯命是从。
“长安君去作甚?”
蒙骜叫住转身出门的嬴成蟜。
“回去睡觉!”
嬴成蟜脚步不停,语气极差。
“陛下派了夏无且给长安君诊脉,我让他们侯在另一个屋,长安君去见一面罢。”
“乃公好的很,见个屁,让他看乃公才有病!都给乃公滚!”
很快。
停靠在长安君府的蒙家车队,自长安君府大门出行,回蒙府。
坐在马车上的蒙骜心里难受。
想着刚才嬴成蟜说话的语气,心里更加难受。
他认为,嬴成蟜刚才说那些威胁他的话,是为了不想让他蹚这浑水。
戎马厮杀多年的老将很确定,刚才嬴成蟜威胁他时,身上没有杀气,眼中没有杀意。
这么多年,未变的人只有长安君啊。
被蒙骜在内心大加赞赏的嬴成蟜,内心憋着一团邪火。
他现在万分后悔,他今夜为什么不好意思打扰蒙骜?为什么可怜蒙骜岁数大?
他要是逮住越女之后立刻去蒙府,现在不就什么屁事都没有了?
希望皇兄真是蒙骜说的那样,想要将这件事压下来。
回到主室。
出门时一脸欢喜的嬴成蟜,回来脸色黑如乌云。
青梅道:“发生什么意外?”
丁香道:“公子因何不喜?”
嬴成蟜不理二女,钻入被窝,闭上眼睛,做睡觉状。
丁香小心翼翼地为嬴成蟜扯上被角。
青梅则是凑到嬴成蟜脸上仔细打量,被姐姐丁香瞪眼威胁也不管不顾。
吹口香气,青梅细声道:“公子这就睡了?不战斗了乎?”
嬴成蟜闭着眼,没好气地道:“战个屁,站不起!”
青梅媚眼如丝,舔了下水润唇瓣。
“青梅最擅软件硬化。”
什么是软件硬化?
丁香听到了不懂的词汇,见嬴成蟜说话了,正要开口询问。
就见妹妹青梅如一条美女蛇似的,滑进被子中。
被子起起伏伏。
丁香的脸一下子红了。
决战到天亮。
三人吃了些吃食,沉沉睡去。
嬴成蟜这一觉睡醒,天边朝阳就变成了夕阳。
被侍女告知,始皇帝下午派盖聂寻他,要他入宫见驾。
嬴成蟜不情不愿地乘车赶赴咸阳宫。
章台宫。
嬴成蟜进来时,本以为只有一个嬴政,却没想到还看到了阿房。
嬴成蟜本就愁苦的脸色更加愁苦,转身就跑,不想和这两人见面。
“你是想让朕再去一趟你府上乎?”
“腿长皇兄身上,我有什么办法。”
嬴成蟜不受威胁,他决心躲两天始皇帝。
至于长安君府那些秘密,他有信心,始皇帝找不出来。
“长安君请回。”
面瘫拦路,嬴成蟜气急败坏。
“盖聂!这你也拦我!真就一点旧情不念是罢!”
“长安君既有大才,不应如此恣意。”
“我有个屁才!你少给我扣高帽子!你……”
嬴成蟜话没说完,现场唯一一个女人说话了。
“叔叔是不想看见陛下,还是不想看见我。”
嬴成蟜言语一停,手指对着盖聂连点了十几下,认命地回身,坐在桌案之后。
和始皇帝,皇后这对夫妻面对面。
盖聂在门外,将章台宫宫门拉上,章台宫陷入一片静谧。
章台宫中已被清场,没有一个宫女,宦官。
桌案上空无一物,往常堆放在上面的竹简尽数不见。
嬴成蟜吸吸鼻子,嗅到了熏香的味道。
抬眼一看始皇帝,皇后,发现两人那身衣服都是新的。
再抬点头看看始皇帝,皇后头发,没看到有水珠的痕迹。
始皇帝捉住其目光,敲敲桌子打断嬴成蟜幻想。
“别看了,朕跟房儿已沐浴过。”
“忽悠谁呢,头发还是干的。”
始皇帝一声冷哼。
“朕申时沐浴,让盖聂申时寻你,谁料你却竟然未醒。怎么,为了见你,朕和皇后需要再沐浴一遍乎?”
“想洗就再洗一遍呗。”
嬴成蟜知道今天这一关不好过,索性直接破罐子破摔。
沐浴,更衣,熏香。
这是做重大事情之前所做的准备。
上次始皇帝如此做,是要改国制。
如今始皇帝叫上皇后,两人一起沐浴,更衣,熏香。
如果按仪式规格来看,这次始皇帝要做的事,比改国制还要大。
始皇帝见嬴成蟜如此,本来强硬的态度却是软了下来,叹口气。
“你有怨言也是应该的,换做是朕险些身死,表现定不如你。你放心,阿母今后不会再寻你麻烦,朕已将此事处理好了。”
皇后夫唱妇随,亦是说道:“此事叔叔受了大委屈,叔叔若有什么要求,尽请言说。”
谁让你处理的?你把她处理了,我拿什么借口不上班?
我受个屁委屈,我抓到个越女我爽得很,我有什么可委屈的。
嬴成蟜内心吐槽不断,但这话自然是不会说出。
要是让始皇帝知道他单纯想摆烂的真实想法,非天天给他加班。
“皇兄怎么处理的?确定不会再找我麻烦?做的这么干净利索?”
“你可以宽心。”
嬴成蟜一脸惊恐,道:“皇兄,你不会是把赵香炉杀了罢?那可是你亲阿母,你这是不孝!你这是大逆不道!你是逆子!”
始皇帝:……
这竖子是顿弱附体乎?
考虑到嬴成蟜昨晚确实是受了委屈,始皇帝按下了拿秦王剑劈嬴成蟜的念想。
嬴政尽量保持和颜悦色地道:“朕怎会行那等禽兽之事,朕只是让阿母只能待在咸阳宫内,不让其出宫寻你麻烦罢了。”
嬴成蟜脸上惊恐去了,换上了鄙视。
“真有你的啊皇兄,囚禁亲生阿母还能说的这么动听。你这行为就不禽兽了乎?皇兄喜欢战斗,我就以战斗比喻一下罢。两边打仗,战鼓敲响了,兵刃相交了,有兵卒丢盔弃甲逃跑。
“有的跑了百步停下了,有的跑了五十步停下了。
跑了五十步的人就笑话跑了百步的人,说跑了百步的人是逃兵。皇兄认为跑了五十步的人有资格笑乎?皇兄和那跑了五十步的人有什么两样呢?”
嬴政明明是为嬴成蟜扫清障碍,却被嬴成蟜如此奚落,他手指虚抓,想起身去取墙上秦王剑。
这竖子说话怎这么可恨!
劈了罢!
还是劈了罢!
皇后展颜一笑。
“此段话出自《孟子》,儒家之言听听便好。阿房有一事不懂,陛下明明是为叔叔做事,怎么叔叔不但不领情,反而如此生气。”
“我不是生气,我是害怕啊。”
你对朕冷嘲热讽!
你这竖子怕个屁!
始皇帝冷声道:“你怕甚。”
“齐桓公跟庖厨易牙说,我什么都吃过了,就是没吃过人肉。易牙就把三岁儿子杀了,做成菜给齐桓公吃了。齐桓公从此很宠幸易牙,在晚年时期易牙成为齐国重臣。
“齐桓公生病,易牙却封锁消息不管不问,直到齐桓公尸体都生虫才被发现。皇兄你这种行为与易牙有什么不同呢?你对亲生阿母都这么做,日后有一日你肯定也会对我这么做。”
始皇帝面部表情地起身。
取下挂在墙上的秦王剑。
秦王剑出鞘,始皇帝持剑奔嬴成蟜就是一劈。
“还用日后?朕今日就杀了你这竖子!”
嬴成蟜一闪身就躲过去了,一边逃窜一边向阿房告状。
“皇嫂你看,本性暴露了不是!被我说中了不是!他今天能这么对我,明天就能这么对你啊!这种刻薄寡恩的人,皇嫂你休了他罢!”
“竖子!你站住!你别跑!朕今日非劈了你!”
“我还是那句话,你这不符合秦律。杀我请按秦律来,夷我三族!”
阿房看着追逐的两兄弟,摇头失笑,也不劝阻,安坐看戏。
等始皇帝气喘吁吁跑不动了,重新坐在她身边。
阿房用在始皇帝开始追时,就拿在手中的锦帕为始皇帝擦额头汗珠。
一边擦,一边对大气不喘,屁事没有的嬴成蟜道:“那叔叔倒是说说,陛下应怎么做才好。”
“什么都不用做,当这事没发生。”嬴成蟜看着秀恩爱的夫妻俩,语重心长,用我是为你好的语气对始皇帝道:“我这不是没事乎?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载让皇兄背上不孝骂名啊。皇兄可是始皇帝,是天下表率,怎么能不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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