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0章 世界的黑暗
人高马大的男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见女朋友回头对他怒目而视，他熟门熟路地开口道歉：“对不起，我错了！”
年轻姑娘看到他这老油条的样子, 气得不轻，狠狠地在他的腰上面拧了一把，没好气地说道：“赶快跟我过去，要是迟了可就看不见了，你每次套圈连一个都套不中，还怪人家在圈子上动了手脚, 这次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高手。”
“人不行就别怪路不平, 你自己没本事，天天怪人家圈子有问题，这次一定得狠狠打你的脸。”
男人对自己女朋友的话不置可否，并且坚定地认为自己一点儿错都没有。
本来套圈这种娱乐项目就没有任何的技术含量，全凭运气才能套的中，而他的运气向来不行，套不中也是正常的。
不过女朋友吗, 不管有理没理，都能顺着来, 所以哪怕对她的话十分不以为然, 男人还是跟着她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中了，中了，又中了！”
就在此时, 人群之中又爆出一阵欢呼声, 接着便是如同山呼海啸一般的鼓掌声，男人听到这声音之后，定睛一瞧, 便看见不远处的套圈小摊子上正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只见他的手里面拿着一个荧光绿的塑料圈子，就这么随手一扔，那塑料圈子便飞了出去，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一个小玩具上。
而他面前的那一排排小玩意儿基本上都套着一个圈子。
高大男人：“……”
这难道不是这摊子老板搞出来的噱头么？这么大点儿的小孩子难不成真的可以百发百中？
他这么想着，便看到那个小男孩又将一个塑料圈子扔了出去，那圈子朝着最后面一排的那些赠品上飞了过去，然后稳稳地套中了摆在塑料凳子上的苹果上。
高大男人：“……”
难不成那小家伙手上的塑料圈子还带着自动巡航功能不成？
就在男人陷入自我怀疑的时候，她的女朋友爆发出一声尖叫，然后用力地拍起了巴掌来。
高大男人：“……”
套中个圈儿而已，至于这么大的反应么？
正巧此时，他的女朋友转过头来，好巧不巧地看到自家男友脸上那不以为然的神情来，她气得直跳脚，朝着他叫了起来。
“戚妄！我看你这下子有什么话好说，你还说每次都是人家老板耍手段，你才套不中的，你看人家那个小朋友，他才多大，怎么个个都能套的中了？”
她的嗓门有些大，站在不远处的戚宝馨听到这熟悉的名字后，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然后她便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一米九的男人站在那里，完全就是鹤立鸡群的存在，让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九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二十七岁的男人只是比十八岁的时候成熟了许多，样貌却并没有太大变化，戚宝馨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那个男人名字叫做戚妄，是她曾经的高中同学，也是杨秋和最好的朋友……
戚宝馨的脸慢慢变得苍白起来，在那个男人看过来的时候，她突然就像是触电一般慌乱地转过头来，不敢再看对方。
虽然已经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心里建设，可是戚宝馨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自己曾经的那些同班同学们。
他们的存在仿佛在提醒着她过去发生的那些事情，曾经年少时候的记忆有多么美好，之后的就有多么的痛苦和不堪，她可以鼓起勇气走出家门，进入人群之中，可是她却没有办法面对自己曾经的朋友。
戚妄显然也听到了刚刚的那声喊，听到与自己同名的人，他遵从本能转过身去，看向了不远处站立的那个男人。
之前戚妄选择回到过去的时候，在过去时空所依托的那个身体便是属于面前的这个男人。
或许是因为曾经共用一个身体的缘故，哪怕他对当年存在于自己身体之中的那个灵魂一无所知，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戚妄。
两人目光相接，空气之中似乎有暗流涌动，在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自己记忆之的某一部分开关似乎被人给打开了。
原本已经模糊了的记忆突然变得清晰了起来，他想起了高中时候的一些事情，想起了毕业旅行时候发生的那件惨案……
“宝馨，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宝馨，你没事儿吧？”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脑海之中的那些记忆变得更加清晰明了，人高马大的戚妄下意识地开始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
当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时候，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可以阻挡，戚妄很快就找到了那个叫做宝馨的女人。
哪怕只是一个侧脸，戚妄还是认出了对方的身份来，他的脸色猛地变了，立马拨开人群朝着她大步走了过去。
“戚妄，戚妄你干什么！你等等我！”
年轻的女孩见到自己男友突然甩开自己走了，她顿时急了，跺了跺脚喊着对方的名字，然而对方却还是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她气得不行，赌气似的朝着另一个方向走了。
戚妄真是个大混蛋，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真是讨厌死了！！
而此时的戚妄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女朋友？
那个曾经被所有人都认定已经死了的女人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哪怕年少时候的那些喜欢已经与时间一起埋葬在过去的岁月里，可是他却还是想要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
“戚宝馨！”
近了，更近了，两人相距本来就不算远，戚妄拨开人群，很快就到了对方的面前，他害怕自己认错了人，忍不住提高声音喊了一声。
戚宝馨听到戚妄的声音后，身体顿时僵住了，哪怕她极力躲避，对方还是认出她来了，在这一瞬间，巨大的恐惧感笼罩住了戚宝馨，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将脸埋入了自己母亲的怀中，不想让对方看到她的样子。
现在的她与过去的她完全天差地别，她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她不想让曾经认识的同学看到现在的她。
戚天宇和刘明霜显然也没有想到在距离家乡一千多公里的地方还能有认识戚宝馨的人，察觉到女儿的恐惧和不安之后，刘明霜抱紧了自己的女儿，而戚天宇着挡在了母女面前，拦住了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你认错人了。”
戚天宇什么都没有解释，直接了当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而戚妄刚刚还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人是不是戚宝馨，不过现在看到拦住自己的戚天宇之后，他便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了。
“戚叔叔，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戚妄啊！”
戚妄急忙指了指自己，开口说道。
当年戚宝馨出事儿之后，戚妄和杨永和还去过戚家，安慰过戚天宇和刘明霜呢，后来他在石河市本地上大学，隔山差五都会过去看看他们老两口，不过后来毕业之后，戚妄离开了石河市，到了封城来工作，便很少会过去了，但是逢年过节的短信问候他从来都没有少过。
而且戚妄也是为数不多支持他们夫妻两个寻找戚宝馨踪迹的人，在他毕业之后也试图出钱出力帮他们找人，却被戚天宇他们夫妻给拒绝了。
毕竟戚妄只是戚宝馨的高中同学而已，人家孩子有善心，想要帮助他们，他们可不能理所当然地享用人家的钱。
因为戚妄的父母就只有他一个儿子，两口子退休之后，干脆也搬到了封城来居住，戚妄回石河市的时候更加少了，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三年时间没有见过了。
戚天宇和刘明霜因为戚宝馨的事情心力交瘁，记忆力都减退了不少，又加上长时间没有见面，自然就把人给忘记了。
现在戚妄这么一提，戚天宇自然也就想起了对方的身份来。
如此一来倒是有些尴尬了，对方这么多年来对他们夫妻两个的帮衬挺多的，而且他也一直记挂着自家闺女的事情，现在闺女找到了，继续瞒着他好像有些不太地道。
可是戚宝馨对戚妄似乎很抵触，戚天宇不免左右为难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将戚宝馨的存在说出来。
然而就在此时，另一个戚妄却已经将剩下的圈子交给摊主，然后朝着戚天宇他们走了过来。
“外公，这个叔叔是谁呀？”
戚妄听到这个称呼后，不由得愣住了，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过去，当瞧见那个与戚宝馨的容貌有七分相似的小男孩时，戚妄愣住了：“宝馨她的孩子居然都这么大了？”
这么大个娃娃杵在这里，就算戚天宇想要说他们没找到闺女都不行了。
而很快戚天宇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他闺女好像给他的外孙取名叫做戚妄……
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子的缘分？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戚妄啊，你现在有事儿吗？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到家里面来说吧。”
戚妄自然不会拒绝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戚宝馨原本有些抗拒见到自己的旧日同学，只是看到他与自己的父母如此熟络，很显然是一直有联系的，她也不好说出拒绝的话来。
一行人很快就从牡丹公园离开，回到戚天宇他们租住的房子之中。
回了家之后，戚宝馨立刻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之中，而刘明霜则进去陪着她，害怕自己的女儿想不开再做什么傻事儿。
客厅里就只剩下戚天宇和大小两个戚妄在，大家谁都没有开口，气氛显得十分尴尬沉闷。
大约过了十来分钟后，还是身高一米九的壮汉戚妄开口打破了沉默：“戚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宝馨同学这么些年到底去哪儿了？她怎么还会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要知道这孩子看着至少也有七岁了，而戚宝馨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六岁，算算年纪，她当初失踪没多久后应该就怀上了孩子……
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
戚宝馨所遭遇的事情是他们全家人的伤痛，就算戚妄对他们帮助良多，戚天宇又哪里好把那些事情告诉他一个外人？
“你别问了，宝馨现在挺难的，过去的那些事情你还是别打听了，她想要过正常的生活。”
戚天宇动了动嘴唇，最终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来。
戚妄并不是个傻子，虽然戚天宇什么都没有说，但是戚妄也能猜出了一些真相。
长久的沉默过后，戚妄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努力露出一抹笑容来：“其实没关系的，活着就好，人生在世，除死无大事，不管发生什么，都过去了，活着就好。”
他是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
知道对方不想说，戚妄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其他的事情来：“戚叔叔，这个孩子叫什么？你还没给我介绍呢。”
戚天宇这才想起来，只是想到自己外孙的名字，他不免有些尴尬了起来。
还没等戚天宇说话，戚妄自己已经做了自我介绍：“我叫戚妄，今年八岁了，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
戚妄：“……”
这还真是巧了，他也叫戚妄，没想到这孩子居然跟自己一个名字。
短暂的尴尬过后，戚妄笑着说了自己的名字：“好巧，我也叫戚妄，你可以叫我戚叔叔。”
大戚妄看着小戚妄，笑着开口说道。
戚宝馨是个很漂亮的姑娘，这个孩子长相与她有七分相似，自然也完美继承了她的长相，尤其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也与戚宝馨的一模一样。
小孩子的黑眼珠又打又漂亮，就像是两个黑色的宝石似的，光华璀璨，看着便让人移不开目光。
戚妄原本面带笑容看着这个孩子，只是看着看着，他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被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吸引住了。
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在两人之间牵引着，戚妄的目光无法移开，就这么定定地盯着对方不放。
戚天宇一开始还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只是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妥当了，怎么这个大戚妄一直盯着他们家小外孙不放呢？
他的脸上又没有花。
“戚妄啊，你没事儿吧？”
戚天宇说着，碰了碰大戚妄的胳膊，他突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
刚刚看着戚妄眼睛的时候，他好像进入了一种特别玄奥的境界之中，他无法形容那种感觉，只是觉得很多原本被自己遗忘掉的记忆又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大戚妄突然回头看向了戚天宇，说了一句话。
“戚叔叔，当年宝馨掉下悬崖不是一场意外。”
“我看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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