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2章 谁是大恩人
“阿妄, 你是哥哥，等到姐姐走了之后，你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妹妹, 知道了没有？”
戚妄睁开了眼睛，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布满泪水的漂亮面孔。
对面的姑娘很年轻，也很漂亮，即便她身形瘦弱，身上穿着不合身的肥大衣服，也难掩她的美貌。
此时这个漂亮的姑娘正紧紧抓着戚妄的胳膊, 低低地交代着他要照顾自己的弟弟妹妹们。
“他们其实就只是有些调皮而已, 他们都是好孩子, 我们是亲人，他们都是我们的亲人, 姐姐不在了，你要照顾好他们，知道了吗？”
女孩说着, 就要松开戚妄的手离开, 然而就在此时，戚妄却突然反手抓住了女孩的手。
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年轻，她最多只有十七岁，可是现在说出的话却像是在诀别似的，哪怕并没有接收记忆, 可是凭借着过去的经验戚妄也知道，如果就此让这个女孩离开的话, 自己这一次的任务恐怕就要失败了。
“姐姐，你别走。”
戚妄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固执地拉着对方的胳膊没有松开, 而那个漂亮姑娘眼中的泪水扑簌簌地流淌下来，她想要忍住不哭，可是泪水却怎么都控制不住。
就在此时，一道怯怯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可是，可是如果姐姐不去的话，我们就没有吃的……”
戚妄听到这声音之后，转头看了过去，只见角落里还蜷缩着四个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小孩子，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脏兮兮的，每个人都是瘦骨嶙峋的模样，相比较起来，自己抓着的这个年轻姑娘还算是比较丰腴一些的了。
而说话的则是一个眼睛大大半大孩子，哪怕她装扮成小男孩的模样，戚妄还是一眼认出来，这是个小姑娘。
说话的人就是她。
“如果风姐姐不去的话，那我们就没有粮食了……大家都会饿死的……小四小五还发烧了，小六她的状态也不好……”
小姑娘说着说着，声音弱了下去，仿佛不忍启齿一般，可是细细小小的声音还是断断续续传了过来。
“已经两天了……我们什么都找不到了……没有吃的……我们都会死的……”
说着，小姑娘突然抹了抹眼睛，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不过她大约是因为许久都没有吃东西的缘故，身体虚弱得厉害，刚刚站起来，便扑通一下又摔回了稻草垛子上。
“如果风姐姐不愿意去的话，那我去好了，小四小五小六他们已经拖不起了，如果用我一个人的性命可以换来他们活命的机会，我愿意去的，更何况，还有风姐姐和妄哥哥……你们年纪更加大一些，你能照顾好小四小五小六，牺牲我一个人可以救下这么多人，我愿意的……”
小姑娘说着，再一次站了起来，这一次她稳住了身体，没有再让自己摔倒，她一步步地朝着山洞口处挪了过去，哪怕身体摇摇摆摆，她还是坚定不移地挪动自己的脚步，仿佛真是要用自己性命换下这么多人生存的机会。
就在她要走的时候，剩下那三个小孩突然爬了起来，他们扑过去抱住了她，然后跟着嚎啕大哭了起来。
“云云姐，你别去，我们宁愿饿死都不能让你去……”
“云云姐，我们知道你对我们最好了，你别去，我们知道你的心，你有这个心意就好了，我们不需要你为我们牺牲。”
“云云姐，我们大家要死死在一起，反正我们不要跟你分开……”
三个小孩死死拖着那个叫云云的小姑娘，怎么都不愿意松开手，哭着喊着要让她留下来。
然而云云却像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似的，她不断地扒拉着那几个小孩子的手，嘴里则说道。
“不行，你们身体熬不住的，饿了这么久，再饿下去你们会死的。”
“你们别拦着我，让我看着你们去死我做不到，我宁愿死的人是我，只要你们可以活下去就好……”
“你们快点放开我，再说我也不是去送死的，我是去享福的，人家是要我去做夫人的，我哪里会死？”
然而不管云云怎么说，那几个小孩子都不愿意放开她，一个个将她缠得更紧了，到最后云云似乎也紧绷到了极点，她看着抱着自己哭个不停的孩子们，眼睛一酸，哇得一声也跟着哭了出来。
她其实也不过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罢了，刚刚不过是故作坚强而已，现在被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如此缠着，她哪里还能撑得下去？
姐弟几个抱头痛哭，你哄我，我哄你，又说要一起死，模样看起来极为凄惨。
被戚妄抓住胳膊的年轻姑娘看到这一幕之后，眼睛瞬间红肿了起来，她用力地想要甩脱戚妄的手，嘴里说的话也变得不客气了起来。
“阿妄，我是你姐姐，你应该听我的话，你放开我，难道你真想要让云云去送死吗？她才十四岁，她怎么能去？”
然而戚妄却仍旧抓着漂亮姑娘的手不放开，坚定地说道：“姐，你也才十七岁，更何况，他们又不是你的亲弟妹，你何必上赶着去帮助他们？”
漂亮姑娘显然没想到戚妄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她瞪大了眼睛，失声说道：“阿妄，你怎么能这么说？那虽然不是我们的亲弟妹，但也是我们的表弟表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非同一般，你怎么能这么说？”
从漂亮姑娘口中泄露出来的消息，戚妄对眼下的情形知道了不少。
很显然，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漂亮姑娘要去做什么，在此之前，他们一直沉默着，谁都没有拦着漂亮姑娘，可是当他们的亲姐姐要去的时候，他们便都像是活过来似的拦着自己的亲姐姐不让去。
至于那个叫云云的姑娘说的话就更有趣了，她虽然没有一句劝说的话，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全都让自己抓着的这个漂亮姑娘去送死。
呵，漂亮姑娘把这几个人当做亲弟妹一样护着，甚至在自己离开后还想着要让自己的弟弟护着他们，可是这些人可有一个人想到要护着漂亮姑娘的？
“阿妄，姐姐求求你，迟了的话真就来不及了，大家已经饿了这么久了，撑不下去的，他们都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你难道愿意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吗？”
漂亮姑娘挣扎的力气变得更大了，然而戚妄抓着她的手却仍旧没有松开。
“他们都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我为什么不能看着他们去死？姐姐，我只有你一个亲姐姐，那些人与我何干？你若是真要一意孤行离开，你走之后我立马抹脖子死了，保护不了你，那我也不活了。”
然而戚妄的话还没有说完，漂亮姑娘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她用的力气极大，戚妄的脸直接被扇得偏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山洞里面回荡着，刚刚还抱头痛哭那姐弟四个人的哭声都停顿了一下。
打了戚妄一巴掌后，那漂亮姑娘显然也十分后悔，她的嘴唇颤抖着，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阿妄，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爹娘是怎么教导你的？难道你都忘记了吗？你是戚家的男儿，戚家男儿顶天立地，你怎么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来？”
漂亮姑娘痛心疾首地说道，然而戚妄顶着红肿的面颊，抓着那漂亮姑娘的手腕却仍旧坚如磐石，没有松开的迹象，他垂在身侧的手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一看，却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戚妄的眼神一闪，干脆将匕首交给了那个漂亮姑娘。
“姐，如果我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保护不了的话，那我还算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反正我不许你去，如果你坚持要去的话，那你就先杀了我，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戚妄的声音铿锵有力，任凭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之中的认真，漂亮姑娘没想到昨晚上已经同意了自己去做这事儿的弟弟现在竟然又后悔了，现在居然还说出这种话来。
她看着自己弟弟那张稚气未退的面孔，然后看了一眼倒在草堆上的姐弟四人，脸上的神情开始动摇了起来。
那个叫云云的小姑娘咬了咬嘴唇，安抚住自己还不断哭着的弟妹们，颤声说道：“风姐姐，你还是别去了，虽然附近我们都找遍了，什么吃的都找不到了，可是大不了我们大家死在一起……既然阿妄哥哥不让你去，你还是别去了……我们大家都无所谓的。”
云云说着说着，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露出了脆弱的表情来，明明纠结的要命，可是最后还是说出了让她留下来的话。
“反正，反正我们还可以熬一熬的，要不然我们明天就拖着病体赶路，小四小五的病情不打紧的，反正，反正他们皮实，肯定能熬过去的……”
“等我们到了府城，那就有救了……”
看着云云那惨白的面颊，目光再扫过小四小五小六瘦得脱了相的脸，漂亮姑娘的面上闪过一抹坚毅之色，她猛地抓过戚妄手中的匕首，作势要往他的手上扎去。
其实她也不是想要伤害戚妄，只是想要以此来逼迫戚妄放手，只要他放了手，自己就可以逃出去了。
然而一直到她的匕首刺入了戚妄的手臂，他都没有松开抓着漂亮姑娘的手。
鲜血从伤口处流淌了出来，但是戚妄却不闪不避，他睁着一双黝黑的眼睛看着漂亮姑娘，扯了扯唇角说道。
“姐姐，我说过的，我不会松手的。”
漂亮姑娘没想到戚妄真的不肯松手，她看着戚妄手臂上渗出来的鲜血，顿时慌了神，手中的匕首也跟着落在了地上。
“你怎么不躲呢？你怎么这么傻？”
说着，漂亮姑娘着急忙慌地抓着戚妄的手，要帮他包扎伤口。
然而戚妄却指了指自己的脖子，认真地说道：“姐姐，你不许走，不管你想要做什么，你都不许走，如果你在我没有发现的时候自己偷偷跑了，我肯定会抹脖子的，到时候，就在这里，鲜血肯定会有很多很多……”
戚妄详细描述着颈部大动脉被割破之后的情形，然后就看到漂亮姑娘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你别说了，我答应你，我不走了，你别这样说。”
她确实在意那四个弟弟妹妹，但是戚妄是她的亲弟弟，如果戚妄死了的话，那她做这些事情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这个弟弟的性格漂亮姑娘最是清楚，他是真的能做出自尽的事情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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