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遇见故人
“哈哈哈，想不到有朝一日，我周乐乐能进秦氏工作。”周乐乐一手叉腰，一手大力拍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一脸的意气风发，一点也没有“被甩者”该有的苦样儿。只那依然红肿的大眼睛折煞了周姑娘的气场……
何措无语，耸耸肩膀，收点自己的东西。她来邂逅不长时间，东西本就不多。从抽屉里翻出一只购物袋，正好装下。
“何小措，你不会想现在就下班吧？”周乐乐见何小措挽着包包，拎着购物袋走过她身边，一把拽住她胳膊，不可置信道。
虽说公司合并了，下午还是要正常下班吧。哦，也许何措并不在意这份工作的。周乐乐想到昨晚路过桂冠酒店惊见的一幕……抓着她衣袖的手倏然落下了，兔子眼滑过一丝怅惘。
何措没有注意周乐乐的复杂眼神，一脸无奈道：“我有事。”
“干嘛啊？”
“逛街。”何措说这话时，语气诡异的温柔，周乐乐愣了一秒。
“想跟我一起吗？”
周乐乐瞅瞅大家心思都不在工作上了，叽叽喳喳说着秦氏。她这会儿也没什么心思想文案，不如出去散散心。“好啊！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
“小馨，小墨工作忙，性子又冷，你多担待些啊。”
“恩。秦姨放心。”
“那就好。人老了，就盼着含饴弄孙。你们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哦。”
“秦姨~~~”
“矫揉做作。”周乐乐瞪着前面走在前面的女人们，暗暗翻了个白眼。
何措微微一笑，拍拍周乐乐的肩膀，眨眨眼。“想不想玩一个游戏。”
“啥？”
“待会记得喊我何措。”何措微眯了眯眼睛，余光里那一对衣着华丽的女人进入观景电梯。
“……”周乐乐愣愣点了一下头。
何措见她这样，倒是扑哧乐了，捏捏她的鼻子。“姐姐今天心情好，带你做美容去。”
你心情好，不代表别人就跟你一样。苏馨现在的心情就很不好，当她看见推门而入的何如措后。她觉得，这何如措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她陪许梅来做个SPA，也能碰到她？
而许梅在看到何如措，她的前儿媳，也许也是现在的，心情就谈不上所谓的好不好了。只能有惊悚来形容，秦墨不是说她没了么！
现在，这女人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对上她的目光，居然矜持地微微一笑，举止自若。
这女人真的是几年前，那个一有风吹草动就像受惊的兔子，只会瞪着一双傻了吧唧的大眼睛躲秦墨身后的……何如措？
而她也还记得，确定何如措真的人间蒸发的那晚是秦墨成年后的仅有一次的失态。“你满意了吧？她没了！都没了！你满意了吧！”
那晚，客厅里能砸能摔能扔的东西都被他摔得稀巴啦，踩着一地狼藉，他红着眼睛走出了秦宅，再也没有回来过。
她曾以为，何如措对秦墨不算什么，不过是图新鲜而已。那时秦墨也不过24岁，在许梅眼里依然是个没有定性的大男孩。所以，她固执地坚信自己的看法，秦墨对何如措的感情只是一时迷恋。当他看清现实，就会离她而去。而她不过是快刀斩乱麻，提前斩断这段孽缘罢了。
可，当何如措如她所愿消失后，她才发现，大概她从不了解这个从自己肚皮里出来的儿子。那晚，一向纵容她的丈夫也一反常态地板起了脸来。“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瞎凑什么热闹！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她却觉得丈夫的话说得太满了。这世界上谁没了谁活不下去呢？她也不是没年轻过。后来还不是向现实妥协了，屈从富贵安稳。
可惜，那时许梅还没意识到：她是她，秦墨是秦墨。
有些人，一旦爱上一个人，就会失去爱其他人的能力。一见钟情，情在，不能醒。
而现在呢？那个如受惊兔子的女孩子回来了。脱下白色大衣，里面是浅紫色羊绒套裙，脚上的黑色系带皮鞋是这季的最新款。那个常年曾穿着廉价白毛衣格子裙的女孩子老在她面前“嗒嗒嗒”的女孩子似乎跟着那只受惊的兔子跑进了岁月的深处。兜兜转转后，一个面带矜持笑靥的女子掀开水晶门帘走了进来。
许梅垂眸，掩饰眼中的惊诧，转头去看苏馨，她从小看好的女孩儿，她的心思里，最适合秦墨的妻子。女孩儿竟没有她的慌乱，反而微笑着上前，大大方方打招呼。
“何如措，好久不见。”
许梅见苏馨如此，心里又有些宽慰了。说到底，她选的人儿，还是不差的。举止得宜，进退有度。不知怀着怎样的心思，她抬眸紧紧盯着何如措的脸。
何措清亮的大眼闪过淡淡的迷惘，静静看了苏馨几秒，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抱歉。以前我们认识？”终于不再逃避，假装不相识了么。
闻言，苏馨悄悄松了一口气。难怪昨晚她从她身旁走过，她那么镇静。看来报告没错，何如措确实失忆了。这样也好。只要她想不起来从前，摆脱那个人的纠缠，她大可以高枕无忧。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苏馨。”苏馨上下打量了一圈何措。
“一时想不起来。”何措坦言道，见许梅目光沉沉看着自己，不仅疑惑道：“不好意思，以前，我们是不是见过？”
何止是见过。许梅心里嘲讽，这是又吃不准秦墨是否已经见过何如措了。摸不透秦墨的反应，许梅心里有些膈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对这位被她动用关系解决掉的媳妇儿。
许梅心里又想着，她既然回来了，不管是装傻，还是真失忆了。纸是包不住火的，遂冷冷看了何措一眼。见何如措身后杵着周乐乐，遂慢声开口，道：“何小姐，我们借一步说话。”
何如措把周乐乐交给相熟的按摩师阿麦，从微笑的苏馨旁边施施然走过，跟着许梅转进了对面的咖啡厅。
——
一天又要过去了。夕阳暖彩的余辉亲吻明亮的玻璃窗。格调高雅的咖啡吧内，有缓缓流淌悠扬的琴声，有对面穿着浅杏色毛呢裙，带着黑框大眼睛女孩子指尖飞舞的噼里啪啦声。
何措一手撑着桌子，目光落在玻璃窗的信手涂鸦上。米老鼠与唐老鸭。蓝皮鼠与大脸猫。小甜甜。Hellokitty。大头儿子小头爸爸。白色的线条，勾勒出那个单纯的童年。何措仿佛还能听到那个坐在电视机前的小女孩发出的咯咯的笑声。
“何如措。我希望你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就像四年前一样。”冷冷的女声打断她的回忆。
她们坐在二楼。何措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马路上一对年轻男女在拉拉扯扯。女孩子好像生气了一把甩开男孩子的手，推得男孩一个趔趄，不管不顾地往前跑，差点被从转角冒出来的摩托给撞到。女孩子大概被吓傻了，举着两只胳膊，定在那里。男孩子跑过来，揉揉女孩子的头，拉着低着头的她，走过斑马线，消失在何措的视线里。
似曾相识的画面。何措眨了一下眼睛，低下颈子，伸出手来，冰凉的手指触摸温暖的咖啡杯。抬头对上传说的前婆婆的目光。心里不禁苦笑：难道以前的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招得这位前婆婆如此的不待见？
“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一些事情。”何措微微不耐烦道。“您不妨直说。”
总要跟人说她失忆了，她忘记了。她再好的脾气也会烦。而且老说自己失忆，总让她觉得自己在逃避什么。而她讨厌这样的自己。所以，她回来，就是为了找回丢失的过往，拨乱反正，带着小宝过健全的生活。
许梅眼神落在何措脸上，反复确认她没有撒谎，默了默，开口道。“无非是前婆婆与前儿媳的关系，虽然我一点都不想承认这层关系。”
何措垂眸，掩了眸中的笑意。“哦。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陌生人再见。”说着，何措喊服务生结账，潇洒离去。
留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场谈话就这么结束了的？许梅。
何措走出咖啡厅，深吸了一口气，拍拍被她掐出指痕的包包。何小宝，不是妈妈不带你找爸爸，找奶奶。是人家不待见你哦！
手机振动，是奈森的短信——“苏。零吧。八点。”
“安米，不用麻烦奈森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短信删除，手机装包，掀开水晶门帘，何措去找周乐乐。希望她不会被阿麦的热情吓坏了！
话说，两人半斤对八两，都是自来熟的货，大概臭味相投还不及吧？
跟阿麦交代里几句，何措便把目瞪口呆的周乐乐推给了她。“乖，去放松放松神经。”她自己则窝在沙发里看起了杂志。
周乐乐见何措一脸的深沉，懂得看眼色的她，自然察觉何措和那个不客气地请“何如措，进一步说话”的贵夫人关系不一般。乖巧地点点头，跟阿麦进了里间。
“何小措，晚上一起去泡吧啦！”
何措一抬头，便见阿麦和周乐乐勾肩搭背耸她面前，四只眼睛冒金光。“是零吧哦！”
“安小米交待我要好生带你去享受人生！”阿麦很无良地交待了背后黑手。
没办法，谁让安小米说，下个月她会带一只大宝贝回来。如果她完成任务，她就把宝贝让给她玩呢！安小米的宝贝，从小都护得紧呢！这次居然狮子大放血，没有不套牢的道理！
何措耸耸肩。心里却把李泽墨骂了一百遍。当初她要带何小宝一起回国的。都是李泽墨这家伙说，等何小宝在那边学期结束，让安米送回来，或者他去带回来。现在好了……哎！
安小米，既然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哦→→
想到昨晚与李泽墨并肩站着的黑衣男人，何措目光一闪。“何妨。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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