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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葬礼


  是洛辰宇把她抱回家里的。

  将她放在柔软的大床上,她就这么不说话,也不动,也不吃东西,只是睁着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看。

  洛辰宇最害怕她这个样子。

  要是她大吵大闹,或者是大哭,也总要比现在这个样子好。

  哭了,说明她将心里的不痛快发泄出来了,可是她这个样子恰恰就是他最担心的。

  轻轻地将她抱在怀里,她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任由他抱着。

  “慕慕,我知道你难受,不开心就和我说,不要憋在心里好不好?”

  结果她还是没有任何动作,如果他不是还能听到她的心跳声,还能感觉得到她的心脏在跳动,他都快要怀疑自己抱着的是个死人了。

  见她没有反应,他将她重新放在床上,帮她盖上了被子。

  “累了就休息一会,明天就是妈的葬礼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带你过去。”

  葬礼上。

  所有事情都被洛辰宇安排妥当了,还有很多人都来了,都是夏季同的朋友。

  夏慕慕是被洛辰宇半搂半抱着进去的。

  一进去就见到母亲的黑白照被放大放在最中央,还有很多人……

  她双目无神地等待着程序化的葬礼,然后葬礼结束之后,就是将蒋丽芳的遗体埋葬在泥土里了。

  葬地选择的是蒋丽芳的家乡,她一直都很相信落叶归根。

  直到几个人抬着蒋丽芳的棺材要将她下葬的时候,夏慕慕这才哭出声来。

  从昨天到现在,她一直不相信母亲是真的去世了,心里还默默想着母亲是不是生气了,说她煮饭煮不好故意吓她的。

  结果等到这一刻,她才知道,母亲是真的不要她了,她是真的走了。

  “不要,不要将我妈埋在地里面,她最怕黑了……”夏慕慕哭得断断续续,上前去抱住棺材不肯放手。“爸,你快和他们说啊……”

  蒋丽芳去世,最伤心的莫过于夏季同,见夏慕慕这个样子,他心就像是被撕裂了一块。

  “慕慕,放手吧,你妈已经……”

  死这个字夏季同怎么也说不出口。

  原来老伴真的这么狠心,抛下他们父女俩不管了……

  “慕慕,别这样,妈在天上看到了也不会开心的。”洛辰宇上前来牵制着她,她在她怀里又打又骂,他就任由她在他怀里拳打脚踢。

  最后蒋丽芳还是顺利下葬了,夏季同被司机送回了家,夏慕慕则哭到晕倒,被洛辰宇抱回了家。

  回家之后夏慕慕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不讲话,也不肯吃东西。

  “先生,小姐还是不肯吃东西。”

  夏慕慕最喜欢吃张姐煮的东西了,他把张姐在夏家请了过来,可是煮了一桌子的菜她还是滴水未沾。

  “好了,张姐,你先回去照顾爸爸,这里交给我吧。”

  于是,洛辰宇将公司的工作全部都交给了他的助手,整天在家陪着夏慕慕。

  他端着热腾腾的粥到了房间,见她在床上躺着,便将粥放在了一旁,过去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头靠在他的胸膛里。

  “我知道你难过,可是见你这个样子我更难过,就算再怎么伤心也要吃点东西是不是?”

  洛辰宇耐心地将粥捧到她的嘴边,她连嘴巴都不肯张开,也不看他,就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娃娃。

  “如果你不想吃那等一下再吃好不好。是不是累了,累了就休息,醒了再吃好不好?”他极尽耐心地宠着她。

  洛辰宇知道这个打击对她来说有多大,虽然她表面上一直都很坚强很乐观,可是这样的人往往也是最脆弱的。

  几乎是没有怎么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她,像个孩子般还没有长大的她,一下子怎么接受得了失去最亲的人的事实?

  所以,他一直这么陪着她,就是希望她能快点从这悲痛中走出来。

  晚上,夏慕慕还是不肯睡,眼睛还是这么一直盯着天花板看,任他怎么叫她她也不回应。

  已经一整天没有休息过了,洛辰宇没办法,只好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给她注射了安眠药。

  夏慕慕眼窝深陷,只是一整天而已,她巴掌般的小脸显得更小,平常白里透红的皮肤就像是一张白纸一样苍白无力。

  注射了安眠药之后,她终于闭上了眼睛睡了一会。

  这么折腾了一整天洛辰宇也累了,见她睡着,打了盘热水给她洗洗脸,将自己身上的疲倦洗完,然后才抱着她睡了过去。

  夏慕慕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出现的身影是她小时候的胖乎乎的样子。

  小时候的夏慕慕留着短短的头发,整天跟着男孩子去鬼混,找了一大堆麻烦惹母亲生气。

  她梦到有一次她不听母亲的劝告,和那些很皮的男孩子到山坡上去摘小花,母亲害怕她出事,于是便跟着他们一起去了。

  于是她的小伙伴们见蒋丽芳跟在她后面,都笑她没胆子,到山上来摘个花也要母亲跟着,笑她是母亲捧在温室里的花朵。

  她听到高小伙伴们这么说,见到母亲在后来颤颤巍巍跟着的身影就来气,等母亲站在她面前给她擦汗的时候,她一把将母亲推到了地上。

  母亲似乎真的生气了,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她发现母亲越走越远的时候,一个认知在她脑海里形成——母亲生气了,母亲不要她了。

  她只记得,那条路很长很长,她的腿很短,怎么也跟不上母亲的身影。

  于是,她就这么一直跑在母亲的身后,一直叫着母亲的名字,可是任她怎么叫喊,母亲就是不肯回头看她一眼,甚至还越走越快。

  她就这么一直跑,一直哭,嘴里还不停地向母亲认错,可是母亲就是不回头。

  “妈……不要丢下我……我错了……妈……”她一直喊着一直哭,双手在空中不断地挣扎。

  洛辰宇本来睡眠就很浅,因为担心她更是睡得不怎么踏实,见夏慕慕在梦里叫喊,整个人在床上翻来滚去,他就知道她是做噩梦了。

  “慕慕,醒醒,你做噩梦了。”他将她额头上的细汗擦去,然后轻轻地吻着她的脸颊,拍了拍她的脸,她这才醒了过来,才知道刚才只不过都是一场梦。

  不是,不是梦,母亲下葬那一刻又重新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现实就是这样,母亲真的不要她了,母亲真的走了……

  “她真的走了……她不要我了……”她扑在他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装在心里的难过发酵到这一刻,终于发泄出了来。

  “没有,她没有不要你,她只是太累了,到天堂休息了。”怀里的人缩成一团,他能感觉到她的颤抖,只能拍着她的背让她安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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