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稣竹
“你们都是假文艺!”白云风还是果断下了结论。
夏妤挥手欲揍。
白云风急忙岔开话题:“那是不是很好看?”
“嗯……还挺秀气。比较江南的感觉,就仿佛《洛神赋》里写的: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
“师父,我清楚你见多识广,但是可以求不卖弄吗?你那么有才华怎么不把策划案给写了!”白云风捂住耳朵说。
“倒不是说这词写的是他。”夏妤没有理他,完全沉浸在了《洛神赋》的感觉,“只是这首诗的感觉像她。不是词的意思,是诗中意味。”
白云风摊摊手:“师父,你这个可以说得庸俗一点,比方说眼睛大吗?皮肤白吗?腿长吗?那个大吗之类的话?”
“那个……”夏妤皱着眉头回想了一番后猛地点头:“大!大的!”
白云风抚额头:“师父,请你不要露出这种花痴的表情……”
“我印象深刻,有一次去看话剧,他竟然穿了汉服就来了。那很明显啊!大的!估计有……这么大?”夏妤比划了一下。
白云风无奈:“其实也不一定要说肌肉……”
夏妤皱眉想了想:“不过好像肚子也有点大。”
“学长!说好的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呢?”白云风脑海里刚刚浮现出来的一个形象突然没有了。
“大概那个时候他吃太多了。不跟你说了,我去了。”夏妤转身朝门口走去。
“带上我,带上我。”白云风激动地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夏妤心里咯噔一声道:“怎么又有你……”
“我没事!干嘛!策划书你不是说可以迟一些交嘛……我出去找找灵感……”白云风拉住了夏妤的衣角,“来武汉这么久我都没出去玩过啊。”
夏妤眼睛一闪动,突然回房间拿了一个单反相机出来:“刚好,我觉得其实他挺适合拍我们的这部纪录片的。可以拍一些素材资料,快拿着。”
白云风接过了沉甸甸的相机,悲痛欲绝:“师父啊,其实我觉得我在家写策划也挺不错的,你的朋友我去见好奇怪。相逢未必有缘,相见不如不见。”
“别啊……他刚也说想见你呢。”夏妤喜笑颜开,攻守角色顿时转换。
“见我吗?为何会想见我?”白云风大惊,“我又不认识他。”
夏妤打开门,幽幽地说:“因为我每天都跟他微信吐槽你。”说完逃也似的跑了下去。
武汉海底捞。
夏妤如坐针毡。
白云风目瞪口呆。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白云风默默地念着那首诗,可他根本看不清面前这个男人的十根手指头是不是真的仿佛嫩芽一样洁白……因为他的右手带着一颗巨大的钻戒,实在太过于耀眼了,压根就让人注意不到其它。
这是穿汉服的江南公子吗?
这货分明穿的是角色扮演啊!夏妤,那么硕大的标志你没看到吗!难道有角色扮演出过汉服吗?
你跟我描绘了一个江南烟雨般的公子!可我只感受到香港味道的金子扑面,扑面而来!
白云风内心狂吼着。一边看着那些耀眼夺目的钻石,一边狂吼着。
白云风内心正波涛汹涌的时候,面前这位土豪贵族男终于缓缓开口:“你就是传说中的白云风吧?我是稣竹。”
稣竹,这倒的确是江南男子的名字。可是……你那一脸傲娇得意,写着老子好有钱的无耻笑容,一点没有江南男子的含蓄好吧!
白云风会心一笑:“你好,我叫白云风。”
稣竹挥挥手:“我知晓得啦,我知道。那家伙前段时间日日微信里骂你。”
“这……”白云风突然不知该怎样接话,这位哥哥倒还真是开门见山,十分直接。
“你变了……很多啊。”夏妤终于支支吾吾地开口了,脸有点微微泛红,她想起了刚刚给白云风念的那首诗,自己实在是有些愧疚……
稣竹得意地一挥双手,一道闪耀的钻光亮瞎了白云风的双眼。
“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这还看不出来了!你蛮有钱!我们已经看出来了!你够了没有!白云风咆哮着。
夏妤微微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你要结婚了吗?”
白云风捂住双脸,心中咆哮:请原谅我的肤浅!我只看到了钻石戒指!忘记它背后的意味了!
稣竹一笑,收回了双手:“对。”
“事先都不告诉我,我连你什么时候谈恋爱了都不清楚。”
“怕你难过。而且我真的没谈恋爱啊,她给了我戒指,问我要不要结婚,我当时被闪瞎了眼,就说好。”稣竹笑着说。
“哎呀,我好伤心!”夏妤抚额,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请问我该包多少红包给一个戴着个鸽子蛋的男人呢?你告诉我!”
“找个男朋友就可以了。”稣竹打量着自己的双手,一副很满意的样子,“找个俊俏的温柔的男朋友!别老想着章孝孝,一想他你就会流泪,然后大半夜地给我打电话,哭得稀里哗啦、惨绝人寰。你说我要是结婚了,大半夜一个女人打电话跟我哭,我还能活吗?”
“谁哭了?”夏妤撇开头,“你这是谣言!”
白云风却只觉眼前一亮:章孝孝!终于晓得名字了!
稣竹掏出了手机,镶满了金边的手机:“我全部录下了。”
“饶命!”夏妤把头磕在了沙发上。
稣竹耸耸肩:“好呀,那你一会儿带我去武汉大学玩,补偿我因为大半夜被吵醒睡不好觉吧。”
“就这么容易?”夏妤一愣。
稣竹眼睛一转:“要不去香港也行!”
夏妤猛地一拍桌子,竖起大拇指:“武汉大学好啊!”
武汉大学?白云风若有所思。
“哎呀,还记得上次来武汉大学的时候,我骑着单车载着你,可浪漫了。”夏妤看着一个男同学骑着红色的单车载着一个女生从身边掠过,微风轻轻拂起女生的长裙,就仿佛是水面上的涟漪一般好看。
稣竹冷冷地说:“我只记得你说我太重了。”
戴了钻石一定更重。夏妤默默吐槽。
“自行车要不要租?三十块钱一小时!”一个大妈这个时候凑了上来,贼兮兮的,“没自行车你进不去,那边要查学生证。你租我车,我借你张学生证,你进去后,里面有个大叔会找你将学生证拿走。”
“好啊。”夏妤爽快地掏钱,“要两辆。我和稣竹一辆,白云风一辆。”
“我不会骑。”白云风开口说。
夏妤一脸诧异地看着他:“骗人呢,你不会骑车吗?”
“小时候都是别人载我去上学的!”白云风说得斩钉截铁,他的确没有骗人,小时候都是老陈带着他去上学。
“你载他吧。”稣竹笑道。
“可是……”夏妤没有说下去。
白云风内心默默补了一句:你戴了钻戒……握把手一定硌得慌吧。
“走啦。”稣竹拖过自行车,自顾自地往前走。
夏妤无奈,也推起了车,却只觉奇重无比,回头一看,白云风已经安然地坐在了后座上,她破口大骂:“你可以让我先拖进去,再坐上去吗?”
“这人对男朋友真凶啊。”路过的学生看向夏妤,眉头微皱,一脸不屑。不少人也闻声看向这里,都在指指点点。
夏妤的脸瞬间就红了,跨上车就朝着校门冲。
稣竹在骑到武汉未名湖附近的时候停下了车,他转头问夏妤:“你知道我为何想来武汉吗?”
“你以前看《十八岁的天空》哭得稀里哗啦,从此以后就对学校武汉有种特别的情感。我没说错吧?”夏妤笑笑,“你说你那个写书的同事,叫吴沐楠的那个,不是也要把你的故事写成书吗?书名就叫《杨过是个大蠢货》。”
“对啊。看到那句‘杨过是个大蠢货’就忍不住想大哭一场。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自己的什么行为都觉得已经表达出了自己的喜欢,可对方却不知。”稣竹走到湖边,摘下了手上的一个亮闪闪的戒指,眼睛也不眨地扔进了湖中。
不要啊!白云风感觉到一阵心疼。
“不逗你玩了。”稣竹笑了起来,湖边的微风吹起了他的短发,也吹走了他身上那股土豪富贵公子的气息,“地摊货,来逗逗你玩。似乎你真的被吓到了。”
夏妤抚额:“你好无聊。”
“其实还有一个借口我没有告诉你。”稣竹依然淡淡地笑着,“其实她后来念的就是武大,因此我会常常来这校园里散步。会时不时想,是不是很多年来,她就在这条路上走着,走过宿舍楼下那棵高高的樟木树,穿过那些砖红色的小楼,走过未名湖去上课。而此时的我,和当年的她走在一条路上,想着想着心里就会有些快乐。”
“可幸福了那么一会儿,却又会突然难过。想着,她在这里走着的时候,会不会身边还牵着一个男子呢?这么想着,又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了。”
“今天正好是十年,从我第一次见她到今日,正好十年。”
“就这么忘不掉吗?”夏妤叹了一口气。
稣竹依旧笑着:“十四岁第一次在演讲赛上看到她,白色裙子,清爽的短发,站在台上侃侃而谈,心想竟有这么儒雅而又隽秀的白雪少女。然后就给她写信,整个初中高中好像都围绕着她,明明相见不过数面,却自认为是最了解彼此的人。如今联系淡了,却也始终没有办法忘掉。
“其实倒也不是真的忘不了。我们真实的对话都没有过几次,可也就是如此,因此不甘心。若我们再熟络一些,青春是否就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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