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折枝为剑破芳华（二）
第一晚最悠闲的大概便是季尘枫。
他是真对自己普通人的身份乐在其中，其他人警戒了一晚，他看话本子看累了，睡了一晚。
这里是暮落森林的外围，虽然灵兽都不算厉害，没能对他们构成威胁，但胜在数量多，一晚上折腾下来，几个人脸上都带了些倦色。
季尘枫倒是神采奕奕，坐上自己的马，又开始看话本子。
越是深入到森林中央，几个人就越是警惕。他们仍像之前一样聊着天，但是表情都严肃得多。
季尘枫为了配合几人，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话本子，只是仍然坐在马背上，地也不沾。
几个弟子没有多说什么。
在他们看来，只要这个大长老不去惹事，不掉队就是最大的努力了。
秋然问道：“听闻此次去看的药宗老祖已活了千年，可是真的？”
几人侧目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
他们没想到秋然作为仙宗大师兄，居然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谢长安回道：“自是。”
老祖不常露面，但他几年前曾经见过一回。
那排山倒海般的压迫感他到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谁也看不出看着那般厉害的人已经没几年可活了。
秋然叹了一声：“不知除了仙宗老祖和鬼王，还有谁也活了千年。”
俩双生子摇头，宋纷纷现在修为不高，全身都在警戒着周围，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
谢长安没说话，像是在想其他的事情。
季尘枫笑：“兴许我也活个千年也不定。”
秋然也笑，最后结束了这个话题。
显然没有任何人将季尘枫的话听了进去。
进入到深处后，路程再也没有之前那样轻松。
几人从早到晚，只不过将脚程向前推了部分。
这晚只能所有人围在一起过夜，不能分头行动。
又是熟悉的火堆。
森林里的风吹得格外吓人，无端让人神经紧绷。
季尘枫蹲在一边，看了眼紧张兮兮的其他人，犹豫了一瞬，之后还是掏出几个果子。
他问：“来一个？”
“……”
不大的空间里，除了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又传来隐隐的咀嚼声。
几个年纪不大的青年一边认真看着周围，一边啃着手上的果子。
咱就是说，这果子真香。
有东西下肚，这些虽然极力想要装作老练实际没怎么真正自己在这种大森林里历练过的小屁孩终于冷静了些，不再像之前一样紧绷。
一冷静下来，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季尘枫的反应好像不太对。
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他这好像太冷静了，一路上不是吃就是看书，只时不时说说话。
他们在遇上一些棘手的灵兽的时候都很难保持理智，要是没记错的话，当时好几次季尘枫都还在顾着他的马，生怕以后得自己走路。
“……”
从某方面来说，这长老的心理素质值得他们学习。
心理素质极好的季尘枫打了个呵欠。
这赶路还没在极乐峰有趣。
至少极乐峰还有个小徒弟逗逗，这里啥也没有，灵兽也都只是那样。
季尘枫斜着眼看了其中一个弟子一眼。
怎么还不作妖？
他跟了这么一路就是等着对方忍不住下手，结果到现在也没有什么要动手的信号。
他都替对方着急。
风越来越大，最后到了一种所有人都发现不对劲的地步。
抬手护住脑门，谢长安眯眼，却什么也没看到。
秋然轻声道：“有东西要出来了。”
从刚才风开始变大开始，周围除了树叶的声音再无其他。
这种情况在暮落森林里很常见。
嗅到了高阶灵兽的气息，其余低等的灵兽会自动逃散，整个区域内除了不能移动的草木，再无其他活物。
但能整到这个地步的，即使是在暮落森林里也很少见。
黑夜里，一道黑影缓缓出现。
那道黑影像是从地里钻出，之后缓缓直立，膨大。
最后膨大到几人压根看不清他的整个身形的地步。
一股难以言说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涌上心头。
“已经来不及跑了，只能对上。”
秋然道：“都小心些！”
几个弟子看向一片漆黑的夜，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怪物还未动，秋然先发制怪，率先拔剑向怪物冲去。
他是仙宗大弟子，实力自然不群，在对方还是未知的情况下打得有来有往，除了挥剑的动作有些滞涩外，其余的都看着行云流水。
其余人想要上前帮他，却不知如何下手，正看着时，秋然却被这头不知名灵兽一爪拍飞，长剑落地，人重重摔在地面上。
其余几个弟子看了眼他，确认无事后只能硬着头皮对上这头灵兽。
他们专注地对着面前的灵兽，完全无法顾及背后。
“……”
躺在地上的秋然动了动，之后慢慢站起来。
他手里凭空多了一把黑红色的长箭，拉弓满弦，正流血不止的手指对他毫无影响。
眼瞳逐渐被红色取代，秋然睁着眼，神态开始逐渐变化。
他瞄准了谢长安的后背，嘴角咧开一个笑容，松手。
箭矢飞出，发出一阵破空声。
——之后就稳稳停在半空中。
季尘枫手指轻轻一动，手里的箭矢就从中间被折断。
秋然瞳孔一颤，想要快速转头，却又顿时停住。
有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后脖颈上。
对鬼族来说，最脆弱的无疑是后脖颈。
死亡的战栗感瞬间传遍全身。
耳边传来熟悉的沙哑的声音：
“你的箭瞄错方向了。”
季尘枫笑道，“咱借一步说话？”
秋然手心攥紧。
灵兽被打到了要害处，后退一步。
趁着这个空档，谢长安转头想要看看秋然的伤势，却看到季尘枫的手搭在对上脖子上，哥俩好一般往后离开。
他心脏瞬间跳快了几分，想要赶过去将两人拦下，却被再次袭来的灵兽拖住脚步。
双生子之一的卢奕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低声骂了句，之后道：“这里我们顶着，你去找他们，不要让他们乱跑！”
谢长安毫不恋战，旋即收了剑转身就追去找人，终于在一处密林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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