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醉酒
轻轻拔掉酒壶的木塞,一股熟悉的酒香扑面而来,段青眼中不禁露出追忆之色。
仿佛又回到了小安城,那酒香萦绕的卧牛客栈,这沁酒他几乎天天都要给客人上,可从未喝过半滴,从前爹总是以他还小为由不让他喝,却在临走时让他带上一壶,这是让他不要忘本,忘记小安城的爹娘。
而今酒香仍在,亲人却已逝!
良久,眼泪顺着脸颊流落到嘴角,段青一仰头,混着涩泪大灌了一口沁酒。酒一入口,强烈的辛辣之感便在喉中爆开,让他瞬间有种想吐掉的冲动!
强忍着不适,将口中之酒咽下肚,酒下肚后,辛辣之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沁人心脾的回味之感,醒神清脑的同时,又带着一丝厚重。
他此时才明白,为何爹以前不让他喝这沁酒,以前的他太年少,总是无忧无虑,品不出沁酒的内涵。
余劲未消,他又灌了第二口,虽还是略觉不适,但已不像第一口时那般难受。
接连两口沁酒下肚,让段青的脸上迅速染上一抹绯红,酒劲逐渐发作,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离。
此刻他只当自己是个凡人,忘记修为,任由沁酒之后劲在体内发作。
不远处的“雪公子”嗅着天地间淡淡的酒香,有些心痒难耐,她从小由师父带大,师父乃是嗜酒之人,平日里倒是有大半时间都是醉醺醺的,连带着她很小之时便也染上了饮酒之好,和她师父乃是神道宗有名的一大一小两个酒鬼。
她这个小酒鬼品过的酒那可不在少数,光是闻酒香,就知那家伙手中的一小壶酒定乃佳酿。
于是脚下便不大听使唤,不由自主顺着酒香走去。
段青此刻已经喝完了第三口酒,正闭眼细细回味,与此同时记忆中的一幕幕画面也快速从他脑中闪过。
很奇怪三岁前的事情他几乎什么也记不得,唯一能记得的事情,就是在卧牛客栈后院中,追在尚幼的小驴屁股后面跑。
然后再大一些,爹便将他送到小安城唯一的私塾,跟着先生学了几年,也正是在那,段青认识了吴文。
在私塾学了几年之后,他家客栈生意渐忙,段青也回到了客栈里帮忙打杂,就这么做了好几年的店小二。
虽然事情繁琐,但那是段青过得最开心的一段日子,每天都过得很充实,看着食客对酒菜赞不绝口,他心中十分自豪。家中有爹娘关爱,闲暇时还能和吴文一起去小安山掏鸟窝,下安河冲凉,好不惬意。
画面止于小安城,再后来的事情,给他带来了太多的痛苦,身边亲人接连离世,以及和苏师姐那遥不可及的奢爱,这一切他下意识的不想再念起。
“雪公子”顺着酒香不由自主走到段青近前,看着此人痛苦中带着一丝欢愉的神情,她心中突然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事情,才能让一人如此矛盾。
不过这不是她所在意的,她的目光扫了段青一眼之后,便停留在其手中那一小壶酒上,有种抢过来的冲动。
听见近前之动静,段青眼睛微睁,见那“雪公子”直勾勾的盯着酒壶,他好像看到了卧牛客栈中,等待上酒的食客一般,不假思索,就把手中的酒壶抛了过去,借着后力躺倒在地,嘴角难得露出一丝愉悦。
“雪公子”见这家伙好像傻了一般,竟将酒丢给自己,顿时喜不自胜,一把接住酒壶,轻轻晃了晃里边剩下的半壶酒,拿在鼻尖狠狠嗅了一口,忍不住赞道。
“好酒!”
然后也不嫌弃段青之前喝过,直接便饮了一小口。
“好!”
酒一入肚,饶是连她这个小酒鬼也不禁再次赞了一声好,在中土她喝过的酒种类繁多,连蕴含灵气的各种灵酒也喝过不少,口感上比眼前这酒好的也不在少数,但却从未喝过如此有层次感的酒。
和她师父一样,喝酒向来信奉牛饮,接连几口,便将半壶酒饮得一干二净,“雪公子”不由觉得意犹未尽。
将酒壶倒了半天,也没再倒出一滴佳酿,雪公子有些惆怅的将酒壶丢掉,看向一旁躺尸的家伙。
“雪公子”酒虫大动,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个!这酒还有吗?”
话刚出口,她便有些后悔,脸上浮现一抹红晕。
要知道在中土神道宗,她地位尊崇,从来只有别人求她讨好她,除了师父外她可还从未向人央求过任何东西。
段青此时酒劲发作,只当自己还是当初的店小二,迷糊间好似听见有人要上酒,嘟囔道。
“客官稍等,这就来!”
“雪公子”一愣,心道这家伙是不是傻了!还客官,当自己是酒楼伙计?
不过看着地上的家伙这幅醉酒模样,她突然心中一动,计上心头,正色道。
“小二,你们这酒不错啊,平时都放在何处?”
段青听有人在夸他家酒好,心中颇为得意,迷迷糊糊道。
“我家的酒都是现酿的,都放在后院呢!”
“雪公子”眉头微皱,品酒无数的她一喝这酒就知道乃是陈酿,怎么会是现酿的呢!
这时又听地上那人嘟囔。
“嘿嘿,偷偷告诉你,我爹在我出生之时,埋了好些个酒在我家后院地下,说是给我娶亲的时候喝呢!嘿嘿!”说完竟还傻笑起来。
“雪公子”顿时眉开眼笑,看着地上的家伙双眼放光。
段青这一醉也不知多久,梦里他梦到自己还是卧牛客栈中的店小二,终日忙碌于客栈大堂食客间。
但梦终究有醒之时,当段青睁开惺忪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巧笑嫣然的俏脸。
“本姑娘雪晚云,不知小哥怎么称呼?”
段青看着眼前自称雪晚云的女子,双眼无神,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随后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接踵而至,当想到苏师姐之时,他还是忍不住心中吃痛,但已没有先前那般强烈。
再看眼前的“雪公子”,不,应该说是雪晚云,他眼中带上一丝戒备,此人之前故意不提醒坑害于他,他现在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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