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浮云啊浮云
听到有脚步声接近之后,她才将纪宅的钥匙连带着一封信放在地上,退到旁边念了个隐身诀。
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两个人来,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穿着睡衣的小青年,那是纪晟。
纪晟以为是纪经年回来了,朝门外张望了也没看到人,最后视线落到地上,看到了地上的一串钥匙和信封。
他蹲下身子捡起来,拆开信封看了一眼,俊秀的眉头微微皱起,信大概也没看完,就站了起来往里面走:“李叔,我哥出事了,我出去一趟。”
“小少爷你放心出去。”
已经被关上的门里还传来什么声音,宁晚已经听不到了,她撤了隐身诀,拉着自己的行李,转到大路上拦了一辆深夜还在载客的出租车。
“师傅,去北站。”
“姑娘实在不好意思,我这车已经有人预约了。如果你和那位客人都不介意的话,你们或许可以拼个车,这个点儿,打车似乎不怎么好打。”
现在这个点的出租车的确少,可疑的是,这师傅既然已经有人预约他的车了,还在她招手的时候停下来,要不就是真好心想要带她一程,要不就是有什么预谋,估计还和那位“已经预约了”的客人串通了的。
不过,她又不是普通姑娘家,遇上这种事情,打一场基本上就能解决,这师傅真好心那就是最好的,要是动什么歪心思,那也别怪她的拳脚不留情了,她笑了笑:“那麻烦师傅您帮忙问问。”
“姑娘你等一下。”师傅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过去,讲了几句话就将手机放到车窗处点了免提让宁晚接话。
“姑娘,我是三点的火车,如果你急着去火车站的话就让师傅先送你吧,我离火车站没你远。”
宁晚听到这声音,觉得有些熟悉:“你是……宁长安?”
那头没说话,沉默了半晌才应了一个单音:“嗯。”
“一起走吧,也好有个照应。”比起这个莫名其妙停车来跟她提议拼车的司机,她还是愿意相信在同一个地方长大的宁长安,毕竟是知根知底的。
这可能是每一个远离家乡的游子的通病吧。
师傅帮她把行李搬进了后备箱,宁晚拉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
车七绕八绕之后,终于在一个普通小区主宅前停了下来,宁长安拉着一个行李箱从保安室里面走了出来,保安室里浅眠的保安被他们惊醒,吓了一跳。
宁长安竟然对她露出了一个笑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宁晚靠在车窗上,看着他将行李往车尾拉去,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出租车上了高速,宁长安将视线从车窗外移到宁晚脸上:“你要去哪儿?”
“闽阳。”之前动了要离开的心思后,她就在网上搜最多离奇命案发生的地方,闽阳市就是其中一个。
“我正好也去那儿。”宁长安皱了皱眉,“希望我们别抓到同一只猎物。”
宁晚见宁长安冷了一张脸,她脸上的笑容顿时也跟着变得虚伪了很多:“希望如此。”她就知道,刚才亲人相见的和善全是假象,浮云啊浮云。
宁晚觉得自己运气挺霉的,不仅和宁长安要去同一个地方,连订的火车票都是同一个班次。
上了火车之后,宁晚才觉得之前那都不算什么,最倒霉的事情是宁长安竟然正好坐她对面。
不过好在她并不怕对面坐的是宁长安,反而宁长安还有点怕她,这一切的一切,得归功于她童年乃至少年时期的光辉事迹。
宁晚将手机掏出来,翻出之前的截图,一张张看,偶尔抬眼看了一下宁长安,都能看到他盯着她这边,有些紧张兮兮地。
每次宁晚都对他大方地笑一下,然后低头继续看自己的。
正当她要看睡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到她面前,在桌子上敲了敲。
宁晚惊醒,还握在手中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边将手机揣回兜里,边蜷起食指抵了抵额头,放下手时才朝宁长安看去:“怎么了?”
“我要睡一会儿,那个……你别整我啊。”宁长安说完,还瞪了她一眼。
宁晚挑了挑眉,这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吧,本来她是根本没想到要整他的,但现在经过他这么一提醒,她突然有些手痒了。
“睡吧睡吧,睡醒之后估计就到了。”宁晚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坏笑。
她小心翼翼地将新的背包拿了下来,翻出一只草编蚱蜢,宁晚用手指蘸了一点儿朱砂,抽出一张符纸,贼兮兮地在符纸上画了几笔。
然后用符纸将草编蚱蜢像卷春卷那样卷起来,宁晚看了一眼前后,发现还没有人来巡视,就将被符纸裹住的草编蚱蜢拿到了桌子底下去,默念了一个诀,桌子下的符纸带着蚱蜢无火自燃。
宁晚一只手捏着符纸,一只手伸到下面接住纸灰,等全烧完之后,才将两只手拿了上来。
宁晚捂着自己的嘴,避免笑出声,捏着纸灰的那只手伸向了宁长安,将纸灰朝他身上一撒,纸灰就附在他身上消失不见了。
宁晚将脑袋朝车窗的方向偏,趴在桌上闭了眼睛。
还没到一分钟,就听到了对面发抖踢桌子的声音,宁晚被他这一踢弄得耳朵有些不舒服,她抬起头来,睁开看似迷迷糊糊的眼,将脑袋转向对面,只见宁长安身上全是红红的大疙瘩。
胳膊上有几处的皮肤已经被他给抓破了。
宁晚憋住笑,用一副十分同情的眼神看向他:“宁长安,你不会过敏了吧?我记得你对花粉过敏的,不晓得你对火车还过敏。”
宁长安抽空瞪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去抓那些红疙瘩。
“啧,脸上也有,诶诶诶,千万别抓,要破相的,你等等,我这里带了一点花露水。”说着,宁晚就拿过背包翻找了起来。
宁晚一边翻找一边看向他那边,在他手要抓到脸上去之前才将一小瓶喷雾摸了出来:“快喷一下。”
宁长安一把抢过她手中透明的小塑料瓶子,毫不迟疑地按了下去,宁晚将脑袋偏向车窗,两只手捂着整张脸,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但听到宁长安偶尔发出来的痛苦闷哼声,觉得异常过瘾,被手遮住的嘴角也弯成了一条弧线。
“那个,谢了啊。”宁长安将小塑料瓶子放在她面前,有些别扭地道了谢。
宁晚摇了摇头,憋了憋笑:“不用客气,你没事了吧?”如果宁长安不在她面前,估计现在她能在地上直接打几个滚笑抽,整了别人还能得到别人的感谢,宁晚啊宁晚,你这是跟谁学的,啧,以前也没发现你有这么阴啊。
宁晚特不要脸地在心里夸了一阵自己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猛然想起,这种事情,纪经年曾经干过——先趁机打压他二叔的公司,之后将其收购,还得到了他二叔亲儿子,他亲堂哥的感谢。
宁晚将手放下,然后把小塑料瓶子随手塞回了背包里,有些怅然,原来跟一个人呆久了,真的会学到那个人的一些行为的,只是好的学得慢,不好的学得比较快。
宁长安揉了揉脸上的红疙瘩,视线瞟向她这边:“诶,宁晚,你不高兴啊?”
她抬头看向对面,抿了抿唇,问他:“宁长安,你有喜欢的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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