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见到父亲

　　兴南市西郊某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床上那位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被病痛折磨得已经看不出他原本的相貌，他中风瘫痪在床已经七年整，每日只能用鼻饲管进食，勉强地咽着最后一口气。

　　他就是程家曾经的家主程宏，也就是程牧行的亲儿子，程昱的父亲。

　　七年前，大家都以为程宏意外身亡，其实世人都不知他被程昱秘密安置在这间病房里，苟活了整整七年，日日夜夜承受痛苦，却不能轻易死去。

　　程昱走进满目苍白的房间里，坐在床边静静地等着程宏清醒过来。

　　过了几分钟程宏终于转过脑袋看向程昱，那一刻，他像受了某种刺激一样撑大了眼眸，床旁的生命监护仪发出一阵混乱的滴滴声。

　　“燃……燃，燃……”程宏嘴巴开合得有些夸张，却只能艰难地吐出这一个字。

　　程昱拿起床旁的水杯，倾身将塑料管塞进程宏干枯的唇边，冷笑着说：“燃燃，我定是不会让您瞧一眼的。”

　　程宏颤颤巍巍地抬起左手，想要推开嘴边的吸管，但尝试了好几次他都没能成功，睡了整整七年，他身上的肌肉早就萎缩，连抬起都十分困难。

　　程昱眼底一片冰冷，硬生生地将吸管戳进程宏的嘴里，残忍无情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程宏受了气，毫无血色的脸倏地一阵涨红，那双浑浊的双眼死死瞪着程昱，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吼道：“你……是……畜……生……”

　　程昱居高临下地盯着自己父亲，红着眼，阴森地扬了扬嘴角，说：“爸，论谁是畜生，应该没人能及您一半吧。”

　　程宏的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引来了一群医护人员，程昱给了门口保镖一个冷厉的眼神，保镖们立刻将医护人员拦在门外。

　　程昱依旧不依不饶，附在程宏耳旁冷幽幽地说道：“沈良文已经死了，不过他告诉了我其他人的名单。”

　　床上的程宏猛烈地咳嗽着，惊惧的双眼变得空洞无神，好似下一秒就会归西。

　　程昱轻拍父亲枯槁凹陷的脸颊，冷然一笑，继续说道：“不过您放心，那个秘密我不会让人爆出来，我只会私底下一个个地找出这些毒瘤，然后一点点地折磨他们，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程昱说完便决绝地转身离开，身后那个承受病痛折磨的男人是生养他二十多年的父亲，但程昱好像对他没有一丝半点的感情。

　　床上的可怜人望着门口方向，双眼含泪，震怒得额头青筋暴起，低声嚎叫着：“不……能……”

　　程昱无法与他人产生共情，即使那人是他的生父，他天生无谓无惧无情，好似一个完美的杀戮机器。

　　程宏悔不当初，毕竟程昱变成如今这样，是他曾经亲手犯下的错。

　　……

　　修离在凌斯的实验室忙碌了整整大半天，中午她正准备休息一下，哪知突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打给她电话的人正是她寻觅好久却没有消息的邱民。

　　两人约好在一间咖啡厅见面，修离对眼前的这个“父亲”其实也不太亲，毕竟她十岁离开兴南市，只是在六年前偶然间见过他一面。

　　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比六年前要颓丧得多，那双灵活的精于算计的眼睛也变得无神，他紧张地四处张望一圈，然后压低声音对修离说：“离离，我知道你在调查外公和你妈被害的事情，但你现在听我一声劝，不要再查下去了。”

　　修离拧起眉头，眼底有一丝怀疑，问道：“为什么不能查，难不成那件事真的和您有关？”

　　邱民手中一直紧握的手机突兀地响起铃声，邱民低头瞥一眼手机屏幕，脸色顿然一变，抬眼慌慌张张地对修离解释说：“离离，我一直被人监视着，他们不让我回国，我是听说你回兴南市了，我才偷跑回来的看看你的……”

　　不等邱民说完，修离冷着脸，凛声打断他的话，“我被黎爷爷带走的那天晚上，回头看见了那一幕，外公和妈妈被人推下楼时，您一直在走廊的尽头冷眼旁观着，所以，您是参与者。”

　　“所以这些年你一直怀疑我？”邱民激动地一把握住修离的手腕，愤慨地解释道：“我一心拥护着你母亲，怎么可能会害她，那天的事我也无能为力，因为那些人挟持了我。”

　　“所以，您就眼睁睁看着他们！”修离敛着眼，嘴角漾开一抹似有若无的讥诮。

　　邱民看着面前同自己剑拔弩张的女儿，他无奈地深叹一口气，而后低声喃喃道：“事情发生时，小桐还在三楼房间睡觉，如果我死了，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她。”

　　修离双手紧握成拳，垂着脑袋，极力隐忍着泪水，当鲜血淋漓的往事历经十四年再次被残忍地摊在眼前，她的心脏还是疼得无法呼吸。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躁动，邱民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他起身前离开前，一脸严肃地对修离劝慰道：“离离，你不能和程昱搅在一起，他是天生的恶魔，你必须远离他。”

　　修离听见响动回头看一眼身后，等她再次回头时，邱民已经不见了踪影。

　　修离不明白邱民为何给程昱贴上一个“天生的恶魔”这个标签，虽然程昱那人的确残忍暴虐，如恶魔鬼厉，但修离却不认同他的残暴是骨子里天生的。

　　听说程昱的母亲在生下程昱两兄弟后就病逝了，那时候的程昱才一两岁，所以他应该是缺少母亲细心教导，性格才会变得扭曲阴鸷。

　　其实修离也不想和程昱牵扯不清，但一想到燃燃总是缄默不言，偶尔还会自残抓自己，她的心头就一阵酸楚，燃燃这个年纪正需要呵护和教导，所以她不能放任小家伙不管。

　　修离的新房子整理好以后，程昱派人将程燃所有的行李全部打包送去修离的房子里，修离并没有异议，她几乎是默认了燃燃会跟着她一起生活。

　　她无可厚非地接纳燃燃，并不代表着也一同接纳程昱，晚餐结束后，修离开始无情送客。

　　程昱漆黑的眼眸里有丝丝缕缕的让人看不太清的委屈，低声下气地说：“我可以睡沙发。”

　　修离挑眉，不予理会，直接对着大门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我今天搬新家，心情很好，你最好别惹毛我。”

　　客厅毛绒地毯上的两个小家伙正全神贯注地沉浸在游戏世界里，没人看向门口方向，这所三室两厅的大房子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关心程昱的去留，他就好像是多余的那一个人。

　　程昱抿着唇盯着修离看了会儿，也不再说什么，转身出了门。

　　修离关好门，这才发现程昱的黑色外套还搭在沙发椅背上。

　　按着程昱以往的人品和德行，修离不得不怀疑，他是故意漏掉这件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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