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害不害怕
见到钟雅，田瑜几乎是脱口而出。
自从昨天晚上和钟雅一前一后接到了肖明丽的电话，田瑜虽没有多说但是心里忍不住有些隐隐担忧，即便还不清楚肖明丽的检查结果，但田瑜并不觉得肖明丽现在怀孕会有多乐观。
“确定是怀孕了，但就是身体底子太差，保胎需要小心谨慎，关于作息和饮食上都要格外注意。医生开了一些药，也交代了几种可以辅助食用的营养品，产检频次做过适当调整，过了前三个月就可以放心了，就是眼前需要万事当心，明丽也要辛苦一些了。”
知道田瑜惦记，钟雅将检查情况一一叙述。
“那明丽状态怎么样？”
田瑜担心的，不止是肖明丽的身体，还有她现在的心态，一向消瘦的肖明丽的身体底子确实不怎么好，至少不应该像看上去那么好，心态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太好，至少不会像之前那么好。
最初见到肖明丽的样子在田瑜这里已经根深蒂固，这些年里她亲眼看着肖明丽一路奋发图强，坚强勇敢，但是一些记忆没有随着时间消散，虽然初见那时候的样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田瑜还是清清楚楚的记得她那时候的模样。
那是场大雨之后，一个瘦弱的、被淋得湿漉漉的、皮肤黝黑的女孩站在田瑜门口，怯生生，唯喏喏。
当时，肖明丽就是家政公司给田瑜介绍的小保姆。
田瑜知道年纪来者是给小姑娘，但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瘦小的小姑娘。她当时一身衣服被雨水淋湿，单薄的包裹着极度瘦弱的身体，稀松发黄的头发半湿半干，整个人有点像那种非洲的大头娃娃的既视感。
黑瘦、单薄、面黄肌瘦，田瑜觉得用这些词来形容当时的肖明丽还是有些词不达意，第一时间，田瑜是不想接受这个小姑娘的。
自己需要找的是一个煮饭打扫的保姆，而当时站在眼前的肖明丽看上去也就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用更贴切点的比喻形容，她的身体看上去还没有田瑜家大门的门框宽，窄窄的一小绺身体站在门外看上去虽是都要被风吹走。
可能是确实太过于瘦弱，那干瘦的样子让人怀疑她是否真的五脏俱全，田瑜觉得，即便站在眼前的女孩真的五脏俱全，她也想不到五脏是怎么在细长的身体里面挤得下的。
干枯的头发，发黄的面颊，凸起的胸骨和和干柴一般的脚趾，这哪里是出来找工作的，说是逃难来的也没有一点违和感。
田瑜不知道一个人可以紧张成什么程度才会在另一个人面前才会握那么紧的拳头、绷那么紧的神经，尤其是脚趾，或许是因为太害怕，它们在已经磨得薄了很多的鞋底上抠得完全发白。
“妞妞你还小吧？怎么不去上学？”田瑜语调轻轻，小声询问。
“我不小了，我高中都毕业了！”肖明丽小心翼翼回答，唯恐多说一个字，说错一个字。
“高中毕业了？你几岁了？给家政公司备案的年龄属实吗？”
目测她并不会超过十六岁，田瑜即便是将人领进屋里，但这个年龄小又瘦弱异常的小孩子她是不忍心用的，只想问清楚情况之后，交还给家政公司再换一个人过来。
或许是听到这么一声叫做妞妞的称呼，肖明丽一双眼睛里慢慢雾气升腾，但又在变成泪水即将夺眶而出的那一刻被她倔强地一把抹去，一时间表情严肃，声音洪亮：
“您留下我吧！我年龄是真的！确定不是童工了！”
被惊了一下，田瑜没有说话，然而肖明丽像是整理好了自己的思绪，少顷再度开口，语气里却掺杂了央求：
“请您不要赶我走好吗？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您别看我瘦，我什么都能做！真的，要不您留下我试试，我要是真的干不好我自己走，绝对不要工钱。现在要是被你辞退了，我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走投无路？”田瑜追问，表示不解。
一份工作而已，何谈走投无路。
“我家是山里的，家里很穷……来之前我爸说过了，打工不成就得嫁人，用工资养家和用彩礼养家让我选一个，身份证和户口本都被我爸扣着，我没有别的出路了。我还有一个弟弟，他在等挣钱交下个学期的学费……”
往事如烟，这个说法很多时候是不对的，那些记忆深刻的时刻根本不会被风吹走，被时间消散，即便是现在在别人面前的肖明丽再外向，很开朗，但田瑜心疼的还是当初雨后湿漉漉的模样。
直到现在，当初那初见时候短短几句对话，一字一句都像是烙印一样早就烙进了田瑜心里，往事在田瑜心头萦绕，心里忍不住泛起丝丝心疼，皱了皱眉，在钟雅还没有想好怎么回复之前，田瑜轻轻咳嗽一声补充道：
“我是说她的心情怎么样，是不是害怕了？关于孩子，她是怎么看的？”
害不害怕？田瑜担心的是肖明丽她害不害怕！
这个问题令钟雅动容，肖明丽在田瑜心中到底该是怎么样的位置，她才会连她的心情都要顾及，从这个问题里，钟雅听到了十足十的关切和心意，不知为何，这种真心真意的惦念让钟雅心里的感动泛滥成灾。
“确定是怀孕但不确定能不能保胎的时候是很紧张，但是后来知道可以保胎之后就正常多了，再说身边还有萧何，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别的。不过不知道我是不是有点敏感，总觉得她心思挺重的，像是很怕保不住这个孩子……”
“那她身体状态适合保胎吗？保胎是医生的建议还是明丽自己的选择。”
“保胎是医生建议的。而且检查结果也不是很糟糕，说是可以慢慢补上来，但就是需要多点心力。”
“那就好！不勉强才好！这个问题不是你敏感，这也正是我担心的。”田瑜本不欲多说，但是很明显她已经留意到钟雅眼神里面的担忧和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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