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方与之战（八）
曹操从年少的时候便揣摩袁绍的性格，甚至比袁绍本人更了解他。虽说当初曹操用的这份心是为了巴结袁绍，可当这份了解用在对付袁绍上，效果也是一样的。
果然上天不会辜负每一个用心的人。
昨日一战，徐州军大获全胜，曹操甚至有些志得意满，心旷神怡的感觉。毕竟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在面对面的直接对决中击败袁绍。
当年那座巍峨高峻的山峰，今日他终于要踏过去了。
对于昨日之胜，张纮虽然也高兴，但仍有忧心。他着实担心袁绍会因为这场大败，不顾一切地退兵，如此在方与全歼袁绍的打算便会落空了。
曹操却是笑道：“子纲不必担心，我对袁绍了解的很。昨日之败，袁绍必然心中不忿，视为耻辱，怒火中烧，想要报复回来，所以只要我们再添上一把火，袁绍肯定不会走。
袁绍这种世家贵公子，顺风顺水惯了，是不能容忍被我这种昔日的追随者击败的。
我准备明日让庆丰带人前往冀州军大营外去骂战，子纲就等着袁绍再次来打我们吧。”
曹操正和张纮聊着，这时侯彬前来回报，言抓了一个俘虏，要见将军。
曹操便询问起事情缘由。
原来今日一早，侯彬又率领骑兵小分队袭击冀州军的运粮队。这次运气不错，在冀州军大营西面二十里处遇到一支落单的队伍。
侯彬大喜，立刻向对方发起攻击。
自曹铄改变了运粮办法之后，徐州骑兵已经很难再遇到敌军落单的运粮队了。
侯彬三下五除二，嘁哩喀喳便将对方击败，正准备收兵回营，属下来报，一个俘虏求见主将，有要情通禀。
侯彬虽然并不觉得对方有什么要情，还是见了对方。
这人见到侯彬，并未说什么要情，反而说道：“在下是亲军拱卫司在冀州的密探，有紧急军情禀报主将，还请送在下去见曹将军。”
侯彬听了一惊。
对方能知道亲军拱卫司，绝对不是信口开河，他知道此事重要，也不敢耽搁，便着急忙慌地回营禀报了。
曹操听到此事，有些不解，看向一旁的张纮道：“子纲，这亲军拱卫司是什么衙门？”
张纮听到这么名字也是很心惊，只得说道：“将军，大将军身边随从亲军，除了十二营，还有三司，分别是拱卫司，帐前司，和近卫司。
其中近卫司负责大将军的贴身护卫，帐前司乃是大将军的亲兵，至于拱卫司负责大将军的车驾。”
“负责车驾的机构？”
张纮犹豫半晌，这才说道：“表面上是负责车驾，实际上是负责情报。”
听到“情报”二字，曹操顿时便明白了。说是情报，就是负责做隐晦事情的机构，他自己也有。
于是曹操立刻命侯彬将此人带进来。
这人入帐之后，立刻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小人孙十一，拜见太公。”
曹操没想到对方是这么个称呼，还以为此人是曹昂的家兵出身，没有多想便问道：“你说有要事禀报，是何要事？”
孙十一这时便脱下衣服，露着上身，然后在众人惊讶之中，撕开上身小衣的夹层，取出一封信来。
“这是奉我的上级送来的情报。”
曹操接过，随口问道：“你的上级是谁？”
“家主有令，我的上级不能告诉任何人，请恕我不能说。”
曹操没再问，而是打开信来，可信中的内容却让他彻底惊到了。
对方在信中给了他一个详细的金乡大营的布局图，还有从曹军大营前往金乡大营避开巡逻的路线图，甚至还有冀州军完整的口令。
对方建议，曹操可派人扮作运粮队，前往金乡大营。
只要攻占此地，一把火将冀州军的粮草给烧了，失去补给的袁绍主力必然大败，则整个兖州的战局也将彻底发生变化。
看到信中内容，曹操的心情是无比震撼的。他看了好几遍，这才敢问道：“信中内容，可是真的？”
孙十一的回答却是出乎他的意料。
“小人只负责送信，至于信中内容，一概不知。”
“那我如何相信此信真假？”
“此信必然为真。”
“你的上级到底是谁？”
“家主有令，我的上级不能告诉任何人，请恕我不能说。”
孙十一跟个油盐不进的木头人一般，曹操有些无奈，而一封突然出现又莫名其妙的信，他也着实不敢相信。
于是曹操将信递给了张纮。
张纮看来也有些吃惊，却是低声与曹操说道：“这事怕是真的？”
曹操不解，看向张纮。
张纮拿过信来，指着信的最后两句说道：“这里提到当归，这里提到茱萸，这是特有的符号，代表着对方的身份。若非对方是真的密探，绝不会清楚这些的？”
曹操看着张纮，狐疑地问道：“子纲是如何知道这些？”
“主公在前往荆州之前，特意告诉我的。他说可能会有人送信，但并不确定。”
曹操点点头，没再多说。
这时张纮上前问道：“你的真名叫什么？”
孙十一犹豫了半天，方才说道：“小人叫做孙土。”
张纮点点头，孙十一之言，跟自己所知的算是对应上了，他现在算是彻底相信了孙十一。
于是张纮说道：“辛苦你了，你且在军中待一段时间，待此战结束之后，便送你返回彭城。”
孙十一看着张纮，欲言又止。
“还有何事？”
“我能否返回袁军？”
张纮有些吃惊地说道：“这是为何？”
孙十一道：“小人本是邺城一个酒家佣，在邺城五年多，唯一的任务便是替一位贵人传递消息。所以小人这次才会跟着从军，还来到兖州。
而今我并未收到撤退的命令，那我就必须留在军中，继续为这位贵人传递消息。”
张纮说道：“此时返回袁军之中，很是危险，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孙十一平静地说道：“自从受命前往邺城，小人的命便不是小人的了，死亡对于小人来说，不过是下辈子接着为大将军效命。”
张纮有些动容，点点头，允诺了此人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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