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总不会要一个瘸子
梁渝呈充满恶意的话，让顾启茹变了脸色，斯文的杏眼中盛满了恐惧，裴顾两家是姻亲关系，她比谁都清楚裴日文有多宠爱裴若兰，若是让他选，他肯定会选择救自己的骨柔至亲。
裴若兰将顾启茹脸上的惧怕看的分明，心中酸酸胀胀的，当初兄长之所以和梁渝呈比试马术，就是因为梁渝呈对她不规矩，他已经为他牺牲过一次自己的双腿和前途，这一次她不想再让他为她牺牲自己的婚姻。
如果两人只能有一个活命，那么她希望那个人是顾姐姐。
这般想着，她正要安抚顾启茹几句，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裴若兰来不及开口，就被梁渝呈捏住下巴，用一团帕子将嘴堵上，收回手后，他捻了捻食指和拇指，多情的桃花眼弯了弯，轻挑道，“两年前本世子心软，只是毁了裴日文的一双腿，今日，本世子便要摧毁他整个人，届时你和顾启茹就一起嫁入梁国公府，让本世子也好好享一享那齐人之福。”
裴若兰嘴被堵着，只能怒目瞪向梁渝呈，眼中充满不屈和鄙夷。
梁渝呈被她的眼神刺激到，不禁恼羞成怒，反手就是一巴掌，“小东西，等裴家倒了，看本世子怎么收拾你。”
说罢，他一甩袍摆，起身走向一旁的顾启茹，如法炮制也堵了她的嘴。
见顾启茹只是红了眼眶，却没有任何戾气，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你倒是识相，到时本世子便让你做正妻，裴若兰做侧室。”
顾启茹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不敢看梁渝呈，低下头默默垂泪。
几息后，马车停在几丈远处，秋棋将轮椅抬下来，又将裴日文抱出来放在轮椅上。
裴日文一身素色衣衫，眯眼望向不远处的妹妹和未婚妻，良久才将目光移向梁渝呈，“梁世子，与你结怨的是我，我已经来了，可否放过家妹和顾小姐？”
梁渝呈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轻嗤了一声，“我要是现在就放了她们，又怎么能玩死你呢！”说罢，朝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色，两个随从将裴若兰和顾启茹推搡去了悬崖边上。
梁渝呈眼神阴冷的看着裴日文，“我要你从她们中间选一个，你选中谁，谁就会被推下悬崖，生死由命，至于剩下的那个，你可以完好无损的带回去。”
裴日文剑眉紧皱，正要开口，梁渝呈却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安静，“本世子只给你一盏茶的功夫，你若是不肯选，那她们两个都会被推下去。”
裴日文眼底一片阴沉，先是将目光落在裴若兰身上，看到她高高肿起的面颊，他胸膛中翻腾着愤怒。
裴若兰用力的摇头，示意他不用管自己，以顾启茹为先。
裴日文读懂她的意思，放在膝上的手死死攥住。
良久后，他的目光才从裴若兰脸上移开，转向顾启茹，向来端庄贤淑的她脸上布满泪痕，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弱和楚楚可怜。
“时间快到了，本世子数到三，你若是还不做出选择，她们两个人都要死，一、二……”
在裴日文开口前，裴若兰突然挣开身边男子的钳制，深深看了眼裴日文后，纵身跃下悬崖。
“若兰！”裴日文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悬崖边上，目眦欲裂，拼命的转动轮椅朝前跑去。
秋棋见自家公子失态成这副模样，一边追上去，一边从袖中取出一支鸣镝向空中发射，下一刻，四名玄龙卫从远处策马奔来……
梁渝呈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副模样，他朝几个随从使了个眼色，由他们掩护着逃向另一边。
顾启茹被秋棋救了下来，恢复自由后，她表情复杂的朝跪在悬崖边的裴日文走去，拍了拍他的肩，“若兰妹妹向来敬重你，她若在天有灵，定然不希望你为她这么难过。”
听到“在天有灵”四个字，裴日文抬起头，冷幽幽的目光射向顾启茹。
顾启茹被他看的浑身一个激灵，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裴日文那目光，想要吃了她似的。
不过很快，裴日文就恢复了正常，“让你受惊了，我让秋棋先送你回去。”
顾启茹被带走后，裴日文单膝跪在地上，吩咐四名玄龙卫，“下去找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玄龙卫寻了藤蔓，顺着去悬崖底下找人。
裴日文看着眼前翻腾的云海，眼中有泪光闪烁，他以为在决定将若兰送给魏王的那一刻，他就将灵魂交付给了魔鬼，从此对她只有虚情假意。因此在被安排在两人中选择救下阿茹时，他没有任何抗拒。
可真正到了选择的这一步，看着若兰被绑在悬崖边，脸颊被打的通红高高肿起，他心里却有一股子愤怒喷涌而出，心疼的恨不得将梁渝呈千刀万剐。
什么未婚妻，他的眼里只有他的妹妹，他只想她好好的活着。
裴若兰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目光所至皆是一片陌生。
她试着挪动身体，发现左腿没有任何知觉，这本来是一件悲伤的事，她却自嘲的想，就算能找到她，霍准总不会要一个瘸子罢？
“有人吗？”她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两声，朝外头喊道。
下一刻，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帘子被掀开，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是桑云。
“姑娘觉得怎么样？身上疼吗？”
裴若兰摇摇头，蹙眉问道，“这是哪里，你怎么会在此处？”
桑云说道，“三天前，姑娘在大佛寺出了意外，王爷连夜派人搜山找到了您，不过良太医说您的左腿不便移动，王爷便让人在山里搭了一栋屋子。”
她刚说完，霍准从外间走了进来，大氅上还带着湿润的晨露，他将大氅脱下搭在木施上，才走向她。
“醒了？”他在床边坐下，探了探她的额头。
裴若兰闻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味，垂着眉眼低低“嗯”了一声，旋即又问，“我兄长和顾姐姐可平安？”
霍准冷笑出声，“他们好得很，裴日文救了顾启茹，顾如晦感激他的仗义，下个月便要为他们完婚。”
裴若兰面色苍白的笑了笑。
霍准伸出手指在她额头用力戳了一下，“自己腿都折了，还为别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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