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记忆
一有这个想法, 就越来越强烈，胤禛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 但这种猜测他说不出口。
“不该呀！”雅琦皱着眉头觉得自己一定是想差了，虎毒尚且还不食子呢？
德妃真的做出这种事儿，能有什么好处？
谨小慎微这么多年，才爬上现在的位置，德妃总不至于脑子突然坏掉了，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雅琦摇摇头，打消了德妃伤害小公主的可能。
她怀疑可能真的是照顾小公主的人不尽心, 德妃又没找看到，让原本能被救好的小公主出了岔子。所以德妃才杀疯了, 弄出这么多人命。
叹口气道：“可能就是奴才们没照顾好, 德额娘心里不舒服。”
“别想太多了，你先去休息, 很多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左右的。”胤禛拍拍雅琦的肩膀，让她先去休息。
胤禛知道自己很薄凉，他不希望十二妹妹的死是德额娘做的, 但是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是奢望。
即便是她做的，也不想被暴露出来。
因为有这么一个恶毒的生母, 一旦暴露出来，自己身为她的儿子, 就会绝了坐上那个位子微乎其微的可能。
想到这里, 胤禛也觉得很是冷血，跟德妃也不相上下。
“一起休息吧！”雅琦伸手拽着胤禛, 叹气道：“你也别多想, 你说得对, 很多事情都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既然不能左右, 多想无益，静观其变吧！”
胤禛点点头，顺着她的力道躺在床上，看着两人中间呼呼大睡的小十四。
伸手摸摸他的小脸蛋，有种同命相连的感觉，他们为什么要有这样的生母？
一整夜，胤禛在农场发泄着自己所有的愤恨，一锄头一锄头，直到精疲力尽。
等他累到指头都不能动的时候，才躺在地上流泪。
光是用想的，他就觉得残忍至极，十二公主还那么小，上回见她的时候，还跟自己笑了。
她怎么会如此心狠？难道她没有心吗？
难道他们所有的孩子，被生下来只是为了做她的踏板？
本以为是病痛带走了十二妹妹，现在却发觉事实可能更为残酷。
十二妹妹走的时候该有多绝望跟伤心？
可是自己这个兄长却无能为力，甚至连质问的话都不敢问出来。
雅琦在不远处看了看，然后默默下线了，很多时候安慰其实并没有用，还是让他自己冷静冷静的好。
次日一早，刚起身的时候，乾清宫的太监魏珠就过来，说是康熙让他们出门把十四阿哥也带上。
带上小十四？
雅琦看看胤禛，自己这是归宁，还是专职带孩子的？康熙怎么尽会找事儿？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皇命还得听。
魏珠又传了皇命，说是德妃因为丧女失智，如今在永和宫静养，让胤禛等人不要去打扰。
胤禛张张嘴，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还没有处罚，可能是汗阿玛还想再查查，不敢多说，就怕汗阿玛跟自己有了一样的猜测。
魏珠看着四阿哥一脸的为难，继续道：“皇上命乌拉那拉费扬古大人早朝后在宫门口迎接几位主子。”
胤禛点点头，心里存着事儿不说，带着小福晋跟弟弟妹妹出宫，他也有些紧张，毕竟活这么大，他也没出去过几回。有岳父照应，应该会轻松一些。
但雅琦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一会儿见到阿玛，她要说什么呢？应该怎么表现呢？
“主子说，出去就好好散心，宫中的事情就别多想。”魏珠还没离开，皇贵妃就派了人过来，给送了一包银子，让他们出去好好玩，还有给乌拉那拉家的赏赐。
德妃在永和宫中静养，不见外客，等于是禁足？
雅琦摇摇头，真心觉得有德妃这么个额娘，挺糟心的。
相比之下，皇贵妃简直是天使牌婆母。
不过难得放假，不用读书，送走魏珠跟承乾宫的嬷嬷，雅琦就赶紧收拾起出宫的东西。
收拾的差不多了，御膳房的早膳也送过来了，就让人将小十四叫醒。
然后看着懵懵懂懂被叫醒的小十四正要张嘴哭闹，便连忙道：“今儿个哥哥嫂嫂带你出宫玩，外面有拍花子，专门抢小孩子回去，你可得乖乖让侍卫抱着你，不能乱跑，知道吗？”
听到出宫玩，小十四的眼睛亮了，立马兴奋了。叫嚣着快点儿快点儿，他要出去玩。
“四嫂，什么是拍花子？”五公主在门口好奇问。
雅琦扭头刚要说话，但是看着她的打扮，就顿住了。
十二公主是早夭，宫中没有任何的忌讳，但他们要去法华寺的。
摇摇头，招呼她进来，让墨书帮着她重新梳了一个旗人姑娘普通的发型，重新拿了一套不那么精美的衣服让她换上。
“不光是去我家，还要去法华寺，你四哥还想带你出去转转，不可穿着太过精美奢华。”胤禛说想给十二公主起个法事，去寺庙还是简朴一点儿的好。雅琦对着五公主柔声解释道。
换好衣服之后，五公主有些紧张的捏着帕子，看着穿着常服的四哥，羞赧道：“我还没出过宫呢！”
“我也没在京里转过。”胤禛看着妹妹，轻声回道。
五公主深吸一口气，扭头问雅琦：“四嫂，什么是拍花子？”
“就是拐子。他们会偷好看的孩子回去，你一会儿出去也不能单独去任何地方。身边一定要嬷嬷跟侍卫随行，知道吗？”雅琦记忆中出去的时候，兄长就有诸多安排，于是道。
五公主乖觉的点点头，有些紧张的扭着手指，然后突然像想到什么。
看着胤禛，低声问：“额娘没事儿吧？我早上醒来听说额娘又病了，但是进不去永和宫。”
“没事的。”胤禛微微扭过头，低声叹气道：“德额娘太想十二妹妹了，所以精神有些不太好，咱们都不要去打扰，别刺激她，让她再难受了。让她好好养病，病好了，那就好了。”
别人可能猜不到，但是胤禛现在真的不想看到德妃那张脸，他怕他会控制不住自己。
雅琦又问五公主吃过了吗？见她还没有早膳，就招呼她一起吃饭。
跟哥哥嫂嫂一起用膳，这对小十四太熟悉了，看着四嫂推开四哥递过去的鸡子，连忙大声道：“鸡子好吃，四嫂吃！”
雅琦一顿，就看到胤禛迟疑了一下，将手里的鸡子分成两半。
然后却发现鸡子中间似乎有些发软，胤禛脸色瞬间就有些不好了，刚想说没熟就别吃了，结果小十四就伸手拿了一半过去。
“好吃，好吃的！四嫂吃。”十四阿哥向来不爱吃鸡子，可是为了不爱吃东西的四嫂，他看也不看，就直接就塞进嘴里咬了一口，结果意料之外的，味道还不错。
雅琦跟着惊喜道：“真的耶！我最喜欢溏心的了。”
说罢，还又掰了一半给脸色有些不好的胤禛，道：“这个煮的特别好，今儿个可得给御膳房赏钱了。”
胤禛一顿，张口吃了下去，发现味道确实不坏，脸色顿时又好了起来。
十四阿哥嚼着嘴里的鸡子，看看四哥，又看看四嫂，然后扭头看着自己身边的五姐姐，见只有她没有。
迟疑了一下，小十四看看自己手里的鸡子，虽然很好吃，但不知怎的就想到了十二姐姐，然后就果断把手里的鸡子递过去，忐忑道：“五姐姐，吃鸡子。”
五公主刚想拒绝，却看到十四弟眼中有些泪光，便接了过去，咬了一口，笑道：“谢谢十四弟，真的很好吃。”
十四阿哥见到姐姐笑了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五公主嚼着嘴里的鸡子，看着四哥面前的一盘子鸡子，心下有些好笑。
明明还有那么多，但是他们四个人分了一个鸡子，你让我我让你，果然鸡子就更好吃了。
突然间，这几日一直压在心里的石头瞬间就松动了，五公主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就算额娘没有那么在意她，但是自己有兄长跟嫂嫂疼爱，还有暖心的弟弟，还有汗阿玛微乎其微的关心，其实自己的人生也没有那么糟糕，瞬间也有了食欲。
一想即将见到的阿玛，雅琦心中还是很紧张的，并没有太好的胃口。
可是小十四不知道，只见嫂嫂又不好好吃饭，还让人把凳子搬到嫂嫂面前，哄着她吃饭。
雅琦看着小家伙认真的模样，好笑又窝心，便跟着他多用了几口。
用完膳没多久，听说早朝下了，几人就带着嬷嬷侍卫还有宫人带着礼品往外走。
到宫门口的时候，马车轿子都已经准备好了，雅琦看着在宫门口走来走去的那个高大的身影，眼睛就有些发酸。
“岳父免礼。”胤禛等人刚过来，费扬古就连忙行礼，胤禛上前赶紧扶住了。
费扬古是个直率的性子，抬头看到自家闺女白白嫩嫩的脸蛋，就咧着嘴，朝着乾清宫拱手，爽朗道：“皇上隆恩，今儿奴才一天都能侍奉阿哥公主们。”
“你……是不是最近喝了好多酒？”雅琦张张嘴，突然脱口而出：“少喝酒少喝酒，脸都喝黑了。回头赶紧让太医好好给你调理调理。”
费扬古脸上表情慌了一下，然后眼珠子一转，连忙否认道：“胡说，我……奴才现在都戒酒了，黑是晒的！”
雅琦眯着眼睛看着他，肯定道：“你都不敢看着我，一定是说谎了。我回去就让人把你的酒窖给你搬空了！”
费扬古张张嘴，然后瞧见女婿跟公主都看着自己，还有一个白白嫩嫩的小阿哥，一弯腰，就把小十四抱在怀里，嘴里嘟囔道：“哪里有闺女管老子的？都出嫁了，还管老子。”
就因为这几句话，父女俩儿之间的隔阂突然消失了。
雅琦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道：“酒伤肝，你喝的脸都黑了，都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儿了，回头必须让太医给你调理。阿玛，也不是不让你喝，但你这个人就是没个度，每次都是非要喝醉，不是让人操心吗？你要是出点儿什么事儿，让我怎么办？”
费扬古眼瞅着还有同僚没走，远远看着自己，连忙道：“行行行，都听你的，快走吧！”
说完就抱着十四阿哥翻身上马。
“阿玛，我们想先去法华寺，先不回家。”雅琦上马车之前，又喊了一句。
费扬古随便点点头，这他还能不知道，女人家家的，不管多大，都啰嗦的很。
“骑大马？”十四阿哥坐在大马上，瞬间呆滞了，拽着费扬古身上的袍子，整个人都有些傻了。他最喜欢的骑大马了，可是从没骑过！
好兴奋！
十四阿哥激动地大叫道：“驾驾驾！”
“好嘞，驾驾驾，奴才带十四爷骑大马！”费扬古也是个大嗓门，朗声笑道。
胤禛也没想到自己的岳父是这么一个性子，马车没走多久，马车停了下来，苏培盛在车外恭敬道：“乌拉那拉侍卫送了一些东西来。”
说完就从外面递进来了好几个包袱。
雅琦透过掀起的马车帘子，刚好看到自家兄长咧着大白牙，举着好几只糖葫芦，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胤禛见状，便让自己的大舅兄进来说话。
“见过四阿哥，见过五公主，见过……四福晋。”苏和泰一进来就看到自己妹妹红着眼睛盯着自己，一时之间也是感慨万分。
“这是什么？”五公主看着苏和泰手里还拿着的糖葫芦，红彤彤的，便好奇问。
“这是糖葫芦，四福晋从前最喜欢的。”苏和泰连忙递过去，交给胤禛，解释道：“这都是奴才让自家厨子做的，干净着呢！”
胤禛吃过糖葫芦，但却没吃过这样的？
看着去山楂核还夹了核桃、板栗等，以及葡萄橘子种类各异的糖葫芦，就知道是用了心了，顺手就给雅琦跟五公主递了过去。
雅琦拿到糖葫芦的时候还有些吃惊，因为现在的糖葫芦大都是山楂，很少有人做其他果子，更不要提夹核桃板栗的。
咬在嘴里也是自己喜欢的甜度。
打开包袱，墨书帮着将一个个食盒放在桌子上，里面出现的食物更是让雅琦惊奇。
她居然看到了炸鸡、奶茶、山楂雪球、卤鸡爪……
“还热乎着，尝尝，看味儿对不对？”苏和泰看着妹妹看着这些食物发愣，心头一噎，知道在宫里头不自由，估计是许久没吃了，忙笑嘻嘻道。
雅琦心中已经不是震惊了，她有些惶恐，难道除了自己还有别的穿越者？还出现在自己身边？
可自己明明有原身的记忆呀？
对呀！记忆。
雅这才想起自己并没有认真回想原身的记忆，只能先咬着糖葫芦低着头闭上眼睛开始认真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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