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次日
望着闯入的不速之客,程寂就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原本酝酿的睡意顿时消失殆尽。
这不是之前我回宿舍时同时跑出门的家伙吗?他居然在那名疾速奔跑的修女手中活下来了。
程寂心中嘀咕着,当时的场面虽然混乱,但分辨一个人的大体相貌还是可以做到的。
而此时此刻,徐安宁也是忐忑不已,不久之前,他凭借着院里的各个拐角,躲避了绝大多数涌来的神秘触手,他亲眼看见它们像弹簧一样瞬间拉长,然后在墙面上砸出一个深坑。
哪怕他动用了驱散型的道具也依旧付出了两根手指的代价。
所谓十指连心,两根淌血的手指不断传来触电般的痉挛,他一边用力地掐着断口处,一边寻找看似隐蔽又可能存有一定物资的房间,滴落的血液淌了一路。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由于重置的设定,他身后的血迹都在产生之后的几秒钟内被抹消殆尽。
可打开门看到程寂和蔡永旺的这一刻,徐安宁几乎连痛觉都淡化了,和程寂一样,他宁可见到鬼,也不愿在这个时候撞见人。
既出狼窟,又入虎穴......这一句话深深地击打在徐安宁的心里,随着扑通一声,他一屁股跌倒在了地上,几次想要站起来都还是无力地坐了回去。
“你们......究竟是人是鬼?”
徐安宁语气发颤,料想到了被检举的结局,事到如今,他无比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在他看来,自己还是太贪功冒进了,单人任务的困难点和他之前经历的团队任务截然不同,他确实能为线索闯一闯鬼门关,甚至因此而死,但现在的自己,不仅什么没得到,反倒白白送了命。
他就怕这一点,就怕死的无声无息,毫无价值可言。
但这,也是他多次任务以来想改又永远改正不了的毛病。
这个脾性似乎深深的烙印在了他的心里,每一次新任务开启后,它都会不自觉地占据脑袋,在宿舍时就是这样,在一瞬间因为某个解谜的欲望而执着到了病态。
记得曾经的队友曾评价过他,说他是一个容易脑热的人,感觉良好时就是充满冒险精神,但突逢不测后就很容易成为第一批送命的傻子,自己死了倒还好说,关键是害死队友后便只会蹲在一旁自怨自艾,仿佛出发前那紧张、急迫感都是本不属于他的本心的意愿,都是导致他沦落到如此落魄境地的罪恶之源。
更有甚者,尤其是当时亲眼看到队友因为徐安宁的擅自行动而死的人,更是揪着徐安宁的领口破口大骂,说每每想起当时满腔热血、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的徐安宁,就恨不得用力地狂扇他几巴掌。
想到此,徐安宁颓丧了下去,没有了出门时的锋芒,他似乎还保有一丝希望:
“兄弟,听我说,我...我其实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检举过任何人...”
徐安宁沙哑着嗓音,见程寂张了张口,赶忙又补上一句:“真的......我真的没有做过任何内部厮杀淘汰的事!我发誓!我...我要说谎,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死。”
程寂自然是不去辨别对方的话是真是假,这都是无法作证的事,他本想接着蔡永旺也在场,进而尝试着吓唬对方一下,哪怕不检举,也靠对方的本能反应去判断对方的心理。
如果是强硬派,不由分说就誓要与自己一命换一命的,那只能各凭手段,毕竟,双方一照面,生死的概率就基本是持平的。
但若是理智派,存在一定的谈判意愿的,自己没准还能从对方的口中诓一部分线索出来。
哪曾想这徐安宁这么快就滑跪了,搞得程寂也有些措手不及。
在程寂看来,徐安宁看着不像是有那么强大的心理,不仅不玩破罐子破摔的戏码,反倒装起了可怜人博同情。
在徐安宁的扮演者身份必定坐实的情况下,他想靠他人的恻隐之心搞背刺或是反将一军的话,只会让危险比成功出现的几率更高,正常人都宁可去正面灭口,干净利落,一了百了。
见程寂没有动手,徐安宁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多谢兄弟,你尽可以放心,我徐安宁决不食言。”说着,他的身躯再度晃了晃,他由于失血过多,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起来,起初还因为遭遇扮演者而强打着精神,而随着心理防线的微微放松,身体也开始支撑不住了。
在倒下前的那一刻,程寂隐约听见了徐安宁口中不断地重复着:“我还能提供其他扮演者的消息......有人在暗地里结盟......”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程寂被吓了一跳,由于当晚被牵扯在收养仪式中,他对外部的其他扮演者的动向并不了解。愿境的阴暗面一直都是存在的,从来就没有局限在互相残杀上,相互利用、相互合作,各种行事风格的人总会以特殊的方法聚到一起。
这徐安宁一时怕是真的杀不得了......程寂喃喃着,走上前查看了一下徐安宁的伤势,随后从对方紧捂着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枚沾满血液的铃铛,这想必就是对方的道具,而在铃铛旁边,还揣着两根发白的断指,上方的温度还没有完全淡去。
一夜寂静......
和程寂设想的一样,自物品还原后,那些无敌对立场的厉鬼都没有再现身过,在此期间,程寂在周边找了些暂且能充当急救用品的东西,对徐安宁的伤势做了简单的止血处理,这是他唯一能为对方做的事了。
而后,约莫是五点的时候,太阳还没升起,外头就又出现了修女活动的声音,程寂隔着窗户往外头偷看,几名修女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当日的早餐。
“这个时段的修女们,想必不会像昨晚那样随意追杀宿舍外的活物了吧?”程寂自言自语着,他隐约看见有几个早起的年纪稍长的孩子正在修女的带领下安排起来部分杂活。
也就是说,五点左右就是孩子们可以行动的最早的时间节点。
程寂找来了纸笔,在一张弃置不用的草稿纸上列出了一张时刻表,照着他的预测写着:
【五点到晚上九点左右的就寝时间,是所有人的活动窗口期,就目前观察来看,只要不违反日常的规矩,就不会受到处罚(处罚偏向字面含义,与院里规定相挂钩)】
【第一次敲钟可能在九点半左右,直到十二点,是封锁期与厉鬼复苏期,出门会被追杀,但有一定概率碰上非修女一方的厉鬼,这些厉鬼会从尸骸以及遗物上复苏,会被修女猎杀,一旦被吞食后只有等第二晚才能重置出现。】
程寂想了想,给这个时段打了一个特殊标志,示意这是需要重点关照的时段,并额外补了一句:包括扮演者所绑定的厉鬼在内,所有与修女身份无关的厉鬼可能都有一个寻觅目标,导致他们像是飞蛾扑火一样主动露面导致被一一消灭;至于没有目标只顾躲藏的,诸如桌中鬼,则是在一定范围内有近似自动暴露的情况,似乎能被感应到。
程寂将一个个疑问猜测排列在一起,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很多灵感都有些淡忘,诉诸笔端才找回了些许感觉。
他突然想到:
如果赶在修女动手之前帮蔡永旺找到那个叫什么小五的“人”,是否能有什么意外收获呢?
程寂记下了这一点,继续往下写道:
【次日零点至五点,似乎是修女逐渐停止活动的时间,福利院绝大多数东西都会重置,很可能包括厉鬼的记忆在内。】程寂用笔尖敲了敲纸面,抬眼发现蔡永旺也在这个时段猛地睁开了眼睛,不出所料,蔡永旺揉着双眼,摆出一片迷茫的样子,见到程寂便开口问道:“然哥,我们怎么睡在这个房间里啊?”
程寂愣了愣,重新盯着蔡永旺的眸子看,直到从对方的眼瞳里看到一丝怀疑与阴鸷,才恍然大悟般收回目光。
看样子,蔡永旺似乎把它已经向程寂公开过厉鬼身份的事情都给忘记了,整个回忆重置到了任务刚开始见面的那一刻,所以重新开始了伪装。
“别装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小五。”程寂随口说着,并将第三条中的“可能”二字给划掉。
此时的程寂丝毫不在意蔡永旺摆出了什么表情,只是猛地站了起来,将白纸揉成一个纸团扔进了垃圾篓里:“走,带上这个人,去找修女帮忙,他不能死!”
蔡永旺没有开口,它似乎讶异于程寂的反应,居然会毫不犹豫地站上主导地位。但更多的,可能是因为程寂提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好的然哥。”蔡永旺出奇地顺从,立即和程寂一人一边,把昏迷中的徐安宁架了起来,在对方的指引下朝着福利院的治疗室走去。
在路途中,程寂本以为这个时段不会有多少人,可是他意外发现,同样从福利院各处走出的孩子反而不在少数,根本不确定是夜里就出逃出来的其他扮演者,还是早起的剧情人物。
而大家见面时只是相视一笑,但是心中猜忌的种子都已经种下。
可以说,扮演者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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