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初入沈家
沈芜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里, 父亲是当朝最受重用的武将,辅国大将军。母亲赵氏是全京城数一数二的美人。
沈芜自小就长得漂亮,性格也十分讨人喜欢, 很多世家的小公子小姑娘都喜欢她,但却不是每一个来跟她玩的小朋友她都喜欢。
她只喜欢长得好看小朋友。
沈芜的人缘一向很好, 她若是不喜欢谁,不会表现出来, 她只会楚楚可怜地跟对方说, 是自己的爹爹不愿意她和对方玩, 但是她自己是非常喜欢对方的。
她不能跟对方一起玩,实在自责,还会担心对方会不会不开心。这个时候适当地露出落寞的神色,对方就会立刻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叫沈芜为难了。
在那许多年里,沈琮志在京城的众多小朋友们的眼中, 是个十分凶神恶煞的父亲。
沈琮志真的冤得慌, 他虽然是个身高九尺的猛汉,但他自觉还是很和蔼可亲的。
他跟爱妻抱怨的时候, 赵氏笑着打趣他, “瞧你现在的样子,瞪着眼,拧着眉,凶神恶煞, 哪家孩子看了不害怕啊。”
沈琮志不敢对夫人凶巴巴, 他把眼睛闭小了一点,语气也柔和了不少,他不敢反驳夫人的话, 只讪讪道:“那也不尽然……”
他瞥了赵氏一眼,小声嘟囔:“有孩子喜欢我……”
赵氏没听清,叫他说清楚一点,沈琮志却高傲地扬了扬下巴,“没事。”
反正到时候就知道,他也是有魅力,也是有小孩子喜欢的。
……
沈芜打小体弱,自从四岁开始,就很少出门同其他小朋友玩。
她偶尔会感觉到寂寞,她见别人家偶尔会来个打秋风的亲戚,十分羡慕,她也想有人来陪她玩,每日都期盼着家里能来客人。
这一年,先帝去世,太子即位。
新帝是个好皇帝,仁政爱民,励精图治,虽然是个有手腕和心机的,在与五皇子陆培承争夺继承人位置时险胜,但他本人性格还算温和,不像陆培承那般是个伪君子。
皇帝仁德、精明,重要的是他信任功臣良将,沈琮志在助太子成事后,并未感受到“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悲凉,而是仍然受重用。
沈琮志很感恩。
于是他把皇帝的弟弟拐回家了。
赵氏:“……”
赵氏看着眼前气度华贵、不苟言笑的小皇子,额角直抽。
她恭敬地对小皇子行了礼,然后揪着自己丈夫的耳朵到了角落,开始数落:
“你怎么回事?把皇子带家里来了?”
皇子就应该住在皇宫里,带到将军府上算怎么回事??
沈琮志龇牙咧嘴,却是不敢拂开夫人的手,一脸讨好的笑,“夫人莫气坏了身子,等会听我慢慢讲来,当务之急,先给小殿下安排个住处不是?”
赵氏:“……”
赵氏没动作,沈琮志一弯腰,溜出去安排。
沈家夫妻俩嘀咕的时候,小沈芜就一脸好奇地围着陆无昭转悠。
她才四岁,没见过多少人,但眼前这位,已经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了。
是个男孩子啊,是个哥哥,好高,好漂亮。
就是性格有点冷,看着她的眼神怪冷淡的。
沈芜围着陆无昭转圈,陆无昭心里却在想,这个小女孩很好看,看上去挺乖,就是个子太小。
“你叫什么呀?”沈芜觉得自己作为主人,该有的礼貌要有。
陆无昭垂眸看着只到自己腰部的小女孩,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没说话。
小阿芜也不生气,眨着黑漆漆的眼睛,又问:“哥哥你多大啦?”
陆无昭还是没说话,他突然抬手,在女孩的头上按了一下。
有一绺翘起来的头发压了下去,变得平顺,顺眼多了。
沈琮志回来,真巧听到沈芜的问话,爽朗一笑。
“闺女啊,这是十一皇子,小殿下打今儿起住在咱家,高兴不?”
“真的吗!高兴!”小阿芜又蹦又跳地拍手,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赵氏皱眉,“阿芜,不要无礼。”
沈芜拍手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凝滞,她看着母亲严肃的脸,又转头看了看那位小皇子,见对方的眼中毫无波澜,以为真的冒犯到了对方,她耷拉了脑袋,道歉:“对不起……”
她又看了一眼赵氏,见对方鼓励地看着自己,扭回头,对着陆无昭福了福身子,“十一殿下……”
“不必了。”小少年打断道,“就叫我名字吧。”
“小殿下,这……”沈琮志也有些茫然,“这不合适吧。”
陆无昭只看着沈芜,“我叫陆无昭,记住了吗。”
沈芜眨了眨眼,重重点头,“记住了,我叫沈芜。”
“嗯……阿芜。”
沈芜咧着嘴笑了,“但是哥哥,你的名字好长,我不想叫。”
沈琮志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皇子面前,自己的女儿是不是太自来熟了?
沈芜在这方面其实很敏感,对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她都能感觉出来,哪怕脸上不显,但心
里是真的排斥,还是真的喜欢,她都能感觉出来。
她虽然这么“无礼”,但是能感觉出来,他是愿意的。
“那你想叫什么?”陆无昭问。
女孩转了转眼珠,小机灵似地笑道:“昭昭,行吗?”
陆无昭难得地愣了好久,两个字咀嚼于齿间,半晌,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嗯,好。”
后来沈琮志和赵氏以及沈芜讲,陆无昭虽然是十一皇子,但他离开皇宫,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
陆无昭的生母是西域的公主,公主嫁过来后,先帝单方面毁了约,挑起和西境那边的战争,这才有了之前沈琮志和太子带着兵前去平息战乱。
战事开始没过多久,公主因为忧思郁结,很快就因病亡故了。
先帝把没了母亲的十一皇子扔到怜妃那里养着,当时陆无昭九岁。
半年后,先帝等来了战争的胜利,自己却没设防,被五皇子给毒死了。幸好太子一直防着五皇子,以雷霆手段迅速地镇压五皇子的叛军,登了基。
但遗留下来的问题有一个。
十一皇子刚被怜芳宫收养没几个月,先帝便被毒杀,接着五皇子便出了事,怜妃万念俱灰,一个没想开,上吊自尽了。
怜芳宫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小皇子。
如今的新帝是当初的太子,也是陆无昭的二皇兄,兄弟俩不算亲近,也没有什么竞争,陆无昭还太小,对新帝构不成威胁。
原本新帝想问过陆无昭的意见,再给他找个养母,先帝的妃子众多,没孩子的不少,总有人愿意照顾陆无昭。
可问了一圈,没人愿意。
只因为陆无昭刚到怜芳宫没多久,怜芳宫就出了事。
她们嫌弃他晦气,谁都不愿意要他。
沈琮志见到机会,主动为君分忧。
一是当初离京前,他便与陆无昭有过几面之缘,对方似乎很喜欢武将,他们曾经约定过,一起上战场,沈琮志想着,如今到了可以兑现承诺的时候。而且他也确实很喜欢这位小殿下。
二是陆无昭在宫中确实身份尴尬,若留在宫里,不知每日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
那些人自然不敢当着他的面嚼舌根,但宫里没有秘密,什么话都跟长了腿一样,早晚要飘到陆无昭的耳朵里。
沈琮志和新帝商量过后,便把人带回了家。
离开了皇宫,离开了权力中心,龙椅上的那位年轻帝王也放心。
沈芜听说了陆无昭的身世后,难受了好久。
当晚就抱着枕头,去敲响了他的房门。
陆无昭刚刚沐浴更衣后,只穿了一件雪白色的寝衣,打开了门。
他一低头,就看到女孩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她脑袋上的揪揪一颤一颤的,抬手碰了碰。
沈芜抬头,眼圈红红的。
陆无昭愣了愣,“怎么了?”
沈芜直接扑了上去。
她个子矮,只能抱着少年的大腿,她委屈地呜咽了两声,最后还是说:“没事。”
小少年沉默了一会,冷淡地“哦”了一声。
他没有什么安慰小女孩的经验,一时间手足无措,呆愣在原地。
好在沈芜很快松开了他,揉了揉眼睛,一只手还抓着枕头,她仰着头问:“哥哥,我能睡在你这里吗?”
陆无昭:“……”
能吗?
不能吧……
他今年十岁,已经有了男女大防的意识。
但对方只有四岁,他不知道该不该,有没有必要。
少年抿了下唇,“大将军知道吗?”
“爹爹和娘亲都睡了,我去看了,关着灯。”沈芜一见少年这是明显要拒绝的意思,眼眶又是一红,嘴巴轻轻撅起。
她不管不顾,迈着小短腿跨过门槛,从少年和门板之间挤了进去。
这里是她家,她要在哪儿睡就在哪儿睡。
陆无昭:“……”
等他反应过来,连忙追进去看时,小女孩已经自己爬上了他的床榻,在他的枕头旁边,认认真真地摆下了自己的枕头。
没摆正,她还比着旁边的那个枕头调整了一下位置。
摆好枕头,她满意地点点头,在靠近里侧的地方,规规矩矩地躺好。
陆无昭:“……”
他住进将军府的第一个晚上,就遇上了头十年都没遇到过的棘手事。
和一个女孩子睡在一起吗?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即便对方只有四岁。
沈芜很乖,她知道哥哥这里没有人可以给她讲故事,也不闹着要听,她把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拉过被子盖好,还给对方留了被子。
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晚安,昭昭哥哥。”
昭昭哥哥……这四个字不比他的名字还长吗?
不过他很喜欢。
陆无昭犹豫了一会,最终没有抱着枕头去旁边的小榻上睡。
他在女孩的身边躺下,中间空了好大的位置,足够再躺一个人。
被子他没盖,全都盖在小女孩的身上。
他单臂枕在脑后,望着床顶,久久难眠。
大概是换了地方,身边人半晌都没有睡着。
陆无昭没有开口,耳边总有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的心却十分宁静。
“哥哥……”
“嗯。”
女孩翻了个身,面冲着他,不好意思地小声哀求:“能不能……讲故事?”
陆无昭:“……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讲故事,于是背起了兵书。很快,耳边传来了呼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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