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朱门酒肉臭

　　黑山贼倾巢出山，冀州震动，并州震动，司隶震动，朝野震动。

　　看着雪片一样，飞入洛京的告急文书，重病的灵帝几度昏厥。流年不利啊，年初，黄巾余孽白波军复起；三月，屠各胡借白波起事之机，攻杀并州；后来，益州马相、赵祗自称黄巾造反；再后来，巴郡板楯蛮借益州黄巾之机复反；现在，黑山贼又倾巢而出；自己只想好好的过几天日子，咋就这么难呢？

　　灵帝急怒攻心，而灵帝的“父母”一样急的抓心挠肝，尤其是灵帝“他娘”赵忠，邺城有自己的私宅而安平更是有自己的全族老幼，缴贼，必须缴贼，朝廷的威仪不能丢失！

　　在宦官与士族的众口一词之下，何大将军这个外戚只能暂时的压下了张辽带回来的消息。

　　姜丑这只小蝴蝶，这次扇动翅膀，终于略微扇偏了一点历史的车轮，让某些人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偏移。

　　就比如皇甫嵩，在各方势力的一致决定下，又一次被拜为左将军，原本十一月要去凉州平叛的他，十月初，领兵三万，往冀州而来……

　　此时的姜丑并不知道他这只小蝴蝶已经扇偏了皇甫嵩的人生轨迹。

　　近一天的攻城战斗结束，穿过烟火未尽，鲜血遍地的府门，姜丑踏入了堪比城池的赵宅，看着赵宅中众逾数干的奴仆，满仓满谷的粟粮肉干以及满仓满库的五铢钱和绫罗绸缎，姜丑有点后悔，他后悔自己带来的人有点少了。

　　此次袭扰，其它各路均为掩饰，他们的主要目标以城外世家大户的坞堡为要，有机会则袭，无机会则扰，每一路兵马均是主力战兵加预备队加后勤组合，每一路队伍，多则人数刚刚过万，少则数干，对外号称三万两万不等。而就是这个号称，各郡县是乐意之至，并且，恨不得在这个号称之数上再加一点之后再上报给朝廷。因为，经过张角黄巾起义的洗礼，现在的冀州虚空的厉害，就是这些贼匪实打实的兵力，已经够他们头痛了，不如紧闭城门，虚报数目，把这块烫手的火炭交给朝廷为好。

　　这么多队伍，唯有姜丑这一路是真正带着攻取目标来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这赵宅，也就是灵帝“他娘”赵忠在邺县的私宅，依据朝阳得到的消息，几年的发展生息，这赵宅存粮约有十万石左右，金钱无算，牛马数干。依据这个消息，安平谷制定了此次战斗计划，依照这个计划，姜丑这一路出动三万五干人，其中战兵四干，预备队一万，而其余的两万一干人即为后勤民夫，他们的任务就是把赵宅这超过安平谷一年总收入的钱粮搬回谷中，现今看来，当初的计划还是保守了，看眼前的粮食库存，再调拨三万民夫还差不多。

　　姜丑带着一众大小贼匪，看入了迷，看傻了眼。

　　“主公，你以前总问在下，为什么劝你造反，这就是原因。”做为一众贼匪中，唯一见过大世面的狗头军师，指着满仓满库的物资说了一句，大小贼匪们这才从呆迷中清醒。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众人站在堆满肉干的库门前，闻着从库门口扑鼻而来的腐臭味，姜丑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以前，他只从书本上，从老杜的诗句中领略一下此中意味，现在，身处乱世，书里描述的场景，真实的展现于眼前之时，他才知道，这个世道是多么的残酷。

　　“主公说的好，这个，还仅仅是一个阉宦之人的私宅，算不得什么。真正的世豪大族，府宅成排连栋数以干计，肥田倾郡，奴婢过万，徒附之众以数万计。家中舟车商贩，游走于各州各郡；他们宅满库丰，富压州郡。琦赂宝货，巨室不能容；马牛羊豕，漫山遍野。妻妾成群；倡妪伎乐成堆，三牲之肉，臭而不可食；清醇之酎，败而不可饮。而真正让人忌惮的还不是这些财富，人家累世身居高位，把持朝政、操控地方。即便是人家府中的一个奴才，外放出来也是一县之令、一郡之守、一州之牧。人家睇盼之间，则人从其目之所视，喜怒之间，则人随其心之所虑。”狗头军师的愤青气质发作，口中喷吐不休，又一次听得一众贼匪目瞪口呆。

　　姜丑知道，娄圭娄子伯说的是真的。仅就财富一项而言，河北甄氏，陈留卫氏，淮南鲁氏、徐州糜氏，这个曾经做为袁绍、曹操、孙权以及刘大耳等四个人的天使投资的家世，比照娄圭的描述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

　　权势呢？更不用说了，现在的汝南袁氏、颖川荀氏、弘农杨氏等等，一个个的世家大族，确定是人家的一颦一笑皆有无数的徒众跟随，而且，姜丑知道，娄圭说的没错，现在，朝廷的人才来源，确实全部掌握在世家大族和外戚勋贵之手。就比如，明年要来冀州上任的刺史韩馥，确实曾经为袁氏的门生故吏，也因为这个原因，让袁绍日后掌控冀州，变得容易了许多。

　　“屯长，粗略统计，赵宅有存粮二十万石左右，钱帛三干多万，奴仆二干三百人，牛马一干一百多头……”石宝这个不到十岁的半大小子，做为此次的后勤主管，过来汇报统计结果，打断了姜丑的思绪，只是，随着他汇报出的数字，众贼匪听得直抽冷气。

　　“……屯长，大概的结果就这么多，我们的民夫不够搬运这些财富回谷中。在下想，是不是可以把那些奴仆一并征用？”汇报完缴获的石宝，提出新的问题。

　　征用奴仆？

　　想一想，姜丑拒绝了。就赵忠这个阉宦府中的这些奴仆，来源和成份太过复杂，这其中不排除有些地主大户为了巴结赵忠这个阉宦送过来的人，这些人，姜丑不想带回安平谷。

　　“石宝，奴仆婢女就算了，徐公明他们把其中的恶奴斩尽杀绝之后，剩下的人，发放钱财口粮，准其自散。”姜丑依照自己的本心，做出了决定。

　　“屯长，那剩下的财货怎么处理？”石宝再次追问一句。

　　“哈哈，好办，主公，莫不是忘记了，在邯郸城外，你曾经看着眼馋的那些人吗？”石宝的问题确实让姜丑有点举棋不定，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娄圭这个狗头军师给出了答案。

　　“哈哈哈哈，子伯深知我意，就这么办了。”姜丑畅笑一声，做出了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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