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9 身世（二更）
顾如佳想这事儿，步子放慢了些，略略落在了后面。
她没着急跟上去，而是抬眸，深深地看了他与黑风王一眼。
毫无疑问，能够让黑风王如此兴奋的只有轩辕家的人。
所以不论他回不回答，顾如佳都这么笃定了。
至于说他是轩辕家的谁，顾如佳心里也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是还需要进一步证实。
鬼王带着一人一马……或者确切地说是带着黑风王，顾如佳是顺便的，她现在就是黑风王的小跟班。
他们走了挺久，出了林子，又进入另一片林子，还淌过小溪，来到了另一座山头。
顾如佳一直不明白他想带他们去哪里，而且她感觉他在绕圈。
顾如佳道出了心底的疑惑：“你想带我们去哪里呀？是去你住的地方吗？”
你说个方向，我自己找，保证不绕圈子。
鬼王原地顿了好几秒，大概是在思索那几个字该怎么讲。
随后他想到了，他迟缓地说：“看……风……景。”
带小阿月看后山的风景。
顾如佳：“……”
我们能不看风景吗？
——反对无效。
顾如佳绕困了，骑上去趴在黑风王的马背上睡着了。
等她醒来就发现自己已不在山林之中，而是置身一处宽大的岩洞。
岩洞的墙壁上挂满了夜明珠，将整个洞穴照得幽幽发亮，黑风王默默守在她身旁。
至于那个……轩辕家的鬼王，他不在。
顾如佳以为他又去看守坟地了，站起身出去找他，刚到门口便瞧见他以在坟地的同款姿势坐在洞穴外。
顾如佳见他周身没有排斥的杀气，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黑风王也默默地走了出来，一副要盯着自家熊孩子，别被老主人欺负的样子。
顾如佳问道：“那个，我能给你把把脉吗？”
和大佬说话就是这么客气！
“我是大夫。”顾如佳说。
他没拒绝。
顾如佳将他的手臂拿过来，三指搭上他的脉搏，为他把了脉。
他的脉象很奇怪。
受伤是必然的。
但又似乎不仅仅是受了伤，他体内有一股忽强忽弱的脉象。
就是这股脉象令他爆发出了深不可测的实力。
顾如佳沉思片刻，对他说道：“你脸上脏了，我替你擦擦。”
说罢，她拿出帕子，试探地凑近他的脸，见他没有拒绝，她才放心地将他脸上的污垢全都擦拭干净了。
当那张沧桑的脸彻底展露在顾如佳的面前，顾如佳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我在国师殿的藏书阁见过你的画像……”
“你是……”
顾如佳开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
“喂喂喂！快醒醒！那小子去哪儿了？”
小茅屋内，唐岳山被上官庆摇醒。
唐岳山能听懂一点儿燕国话，可让他说他就不大行了。
“什、什么？”他用昭国话问。
上官庆一秒切换昭国话：“我问你，你的同伴去哪儿了？”
“咦？你是谁？”唐岳山进入林子就晕了，醒来便是方才，他完全不清楚其间发生了什么事，也没反应过来在燕国的地盘上居然遇到了一个会说昭国话的人。
“唉，算了！”上官庆叹气，“我还是自己找吧，那小子……八成是去后山了！”
唐岳山望着上官庆的背影，完全不明白他在说啥：“喂，你看见我同伴了吗？一个穿青衣的小子，左脸上有一块红色胎记。”
上官庆摆摆手：“可能去后山了！我也在找他！”
一听这话，唐岳山顾不上睡觉，赶忙坐起身来，抱着自己的宝贝弓箭跟了上去。
夜风吹过来，唐岳山清醒了些。
他们此刻身处一个山谷的小村落，而眼前的林子正是方才他与顾如佳中伏的地方。
“这位小兄弟，敢问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客气地问道。
上官庆道：“你和你的那位同伴被本鬼王救了，可惜你同伴不听话，让他别去后山，他后半夜偷偷地溜过去了！”
听到顾如佳没事，唐岳山暗松一口气，溜去后山算什么？天上地下就没那丫头不敢去的地方。
你越说不能去，她就越是要去。
下次你直接说，一定要去后山转转，她一准懒得去了。
唐岳山腹诽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戴着面具的上官庆道：“小兄弟，你昭国话说得不错，你也是昭国人吗？”
……
岩洞外，顾如佳定定地看着对方的脸。
与画像上的中年模样还是有些不同的，历经了沧桑，有了岁月痕迹，但轮廓与风骨一如往昔。
顾如佳又叫了他一次。
大概是太多年没到这个名字了，他恍惚了一下，许久才喃喃地念道：“轩……辕……麒……”
顾如佳笃定地告诉他：“是，你就是轩辕麒。”
“死……了……”他说。
顾如佳点了点头：“这样说也没错，轩辕麒死了，但世上自此有了第二任暗影之主。”
“暗……影……”他的眼神出现了一瞬的迷茫。
看来他一个人在坟地驻守太久，精神也有点恍惚了，虽没失忆，可不少记忆都淡化与错乱了。
轩辕厉是大元帅，轩辕麒是大将军，兄弟二人都是轩辕家铁骨铮铮的汉子，都是令晋、梁闻风丧胆的存在。
他落得如今这个地步，着实令人唏嘘。
顾如佳轻声道：“没关系，你慢慢想。”
他果真开始认真回想。
其间顾如佳没打搅他。
了尘一直认定龙一杀了轩辕麒，可事实上轩辕麒并没有死。
顾如佳很好奇，当年龙一与轩辕麒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有，他为何认定自己死了？又为何不肯让“自己的尸身”入土为安？
他闭上眼，彻底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顾如佳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反应啊，那要是我现在偷袭你，也能得逞咯？”
顾如佳说着，探出两个手指，唰的戳向他的双目！
他没有任何形式上的躲避。
顾如佳的手指在他眼前一寸处及时停住：“还真是。算了，你想你的吧，反正后山也没人过来。”
话刚说完，前方的小道上传来一阵鬼鬼祟祟的脚步声。
顾如佳看了眼身旁入定的轩辕麒，示意黑风王留守这里，她过去看看。
这处岩洞地势偏僻，要穿过空地前的两道峭壁间的狭窄缝隙，再拨开一片灌丛与荆棘才能来到外面的小道上。
等顾如佳走出去时，恰巧与来人迎面撞上。
猝不及防来了个人影，唐岳山弓箭都拉满了。
顾如佳道：“是我！”
唐岳山一愣，定睛朝顾如佳瞧了瞧：“哎，丫……的，真的是你。”
还好我反应快，不然暴露了。
丫的？
你们说话这么糙的吗？
同道中人！
上官庆收回落在唐岳山身上的视线，快步走向顾如佳：“你没碰上老鬼王吧？哎？你脸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顾如佳面不改色地说道：“哦，年轻人，火气旺，流了点儿鼻血。”
绝不承认是打不赢那家伙！
不给上官庆寻出破绽的机会，她接着开口：“另外，我碰到老鬼王了。”
上官庆一脸不信，坚决认定眼前的少年是在吹牛。
以这小子的身手，妥妥会被老鬼王判定成敌寇，老鬼王会生生撕了他。
上官庆哼道：“那你倒是说说，老鬼王在哪里？我们方才去坟地看过了，他不在。”
上官庆来过后山几次，每次都是在坟地遇见的对方。
顾如佳促狭地说道：“原来你没去过老鬼王的巢穴啊？与老鬼王很熟的朋友？”
上官庆被戳中痛脚，炸毛地说道：“他邀请了我好几次！我只是没功夫去而已！”
顾如佳挑眉：“哦。”
上官庆：“……！！”
唐岳山在来的路上已从上官庆口中了解到后山居住着一个十分厉害的家伙，脑子似乎出了点问题，对习武者异常戒备。
也不知和我比谁更厉害？算了，两个小的在这儿，打起来不方便。
唐岳山说道：“先离开这里吧。”
顾如佳看向二人道：“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
唐岳山问道：“明早不回曲阳了？”
“可能回不了了，再等……”顾如佳并不确定轩辕麒会入定几天，只能顿了顿，说道，“先等几日。”
她有一股异常强烈的直觉——她不能离开鬼山，否则她将再也见不到轩辕麒，并永远错失她想要的答案。
上官庆将信将疑地看着顾如佳：“你不会真要去见老鬼王吧？”
顾如佳道：“我这边你就不用操心了，反倒是你那边，解行舟与剑庐的刺客回去了，以我对公孙羽的了解，他绝不会善罢甘休。明日一大早，晋国的军队便会进山剿匪。”
上官庆冷哼一声，道：“放心，我自有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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