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英雄迟暮
双方半场打成了60:66，开拓者在主场领先凯尔特人6分。
开拓者总体压制住了凯尔特人，老迈的绿军在上半场有些气喘吁吁。
靠着拉里-伯德的全能组织以及凯文-麦克海尔的低位老油条，凯尔特人咬住了比分。
第三节对他们而言无疑会更加困难，下半场比赛强度会进一步提升。
甘国阳能明显感觉到，本赛季的凯尔特人属于“虚胖”。
常规赛时间，普通强度下，他们的战斗力相当强。
以一群在一起合作了10年的老将为骨架，搭配两块新鲜有力的肌肉，附着一些合适的角色球员皮毛，凯尔特人隐隐约约有秽土重生的架势。
但皮毛终究是皮毛，两块肌肉灵活有余强壮不足，最重要的是几根骨架是真的老了，实实在在的老骨头，支撑不住高强度的赛季和系列赛了。
凯尔特人的主教练克里斯-福特明白这一点，本赛季，伯德的上场时间被缩减到了38分钟，让他保留更多体力到关键时刻。
上个赛季33岁的伯德依旧每场打39.3分钟，他的体能和意志力在球员中真的是顶级。
第三节比赛开始，开拓者在攻防两端进一步发力，场上的对抗水平提升了一个层次。
杰罗姆-柯西像一头野猪，在攻防两端肆无忌惮的冲击着伯德。
伯德和柯西之间一直存在着竞争，虽然两人不在一个层次。
但柯西每次遇到伯德都会打出非常出色的表现，进攻和防守都变得侵略性十足。
伯德受困于背伤，面对柯西的冲击很吃力，尤其是防守，内线帕里什和迪瓦茨屡屡出来协助。
这就给了开拓者内线更多机会，甘国阳和萨博尼斯在高位像装了导引头，不断给空切的柯西、刘易斯传球，攻击凯尔特人的三秒区。
小半个赛季的磨合，开拓者的普林斯顿战术体系运用越来越熟练。
第三节开始，开拓者大量使用“下巴系列”的战术套路。
这一套路的特点就是五个球员完全在三分线外，把篮下彻底拉空，给锋线球员去空切、跑后门。
即便内线没有机会，也能通过外线转移球获得外围出手的空间，大范围的调动是“下巴系列”的精髓。
之所以叫“下巴系列”，是因为当初普林斯顿大学球员在使用这套战术时，暗语是不断的摸下巴。
鲍比-贝尔曼在第三节运用这套战术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欺负凯尔特人老将多，防守端移动能力差。
利用大范围的调动，消耗凯尔特人球员的体能，尤其是把伯德当做突破点，攻击他的防守，来压制他的进攻。
伯德是个经验丰富的球员，被人当做防守漏洞攻击是他整个职业生涯都在面对的问题，所以小菜一碟。
很快，伯德在防守上造了柯西一次进攻犯规，然后再低位背身单吃柯西，转身跳投出手轻松命中。
接着又巧妙的断球，导致了柯西突破失误，凯尔特人反击，伯德传球给到霍纳塞克。
霍纳塞克急停跳投出手得分，这是霍纳塞克今晚的第一个运动战进球。
凯尔特人再度稳住了局面，将分差始终维持在8分左右，没有扩大到10分。
为了保证老将的体能，克里斯-福特在第三节中段就开启了轮换。
甘布尔和凯文-麦克海尔登场换下了伯德和帕里什，两个老头要好好休息一下，为第四节蓄力。
贝尔曼见克里斯-福特出招，也进行了人员更替，换下了已经三次犯规的杰罗姆-柯西，换上了克里夫-罗宾逊。
罗宾逊本赛季出场时间也在增加，这个多面手同样受到贝尔曼的青睐。
贝尔曼和凯尔特人教练克里斯-福特是高中同学，两人都毕业于新泽西阿布西肯圣灵高中，是学校篮球队的一员。
贝尔曼在球队里担任控球后卫，而克里斯-福特则担任得分后卫，他是一个得分爆发力相当强的白人球员，后来获得了绰号“疯狂炸弹人”。
高中毕业后，贝尔曼去了圣母大学，克里斯-福特天赋更好，被维拉诺瓦大学招收，并在1972年通过选秀进入NBA。
早年他在底特律活塞打球，1978年来到凯尔特人，一直打到1982年退役，留在凯尔特人成为助理教练。
在给KC-琼斯、吉姆-罗杰斯当了几年的助手后，1990年他正式上任，成为了凯尔特人的主教练。
这符合凯尔特人一贯的用人策略，用球员时期开始就在球队工作的自己人，一步步培养上来，不信任空降兵。
福特在球员时期中规中矩，1979年达到职业生涯巅峰，场均可以拿下15分，1981年随队拿到总冠军。
福特的一项成就是，他是NBA历史上第一个命中三分球的球员。
作为同学，贝尔曼对福特颇为了解，福特是个充满激情，很有能量的教练，而且在凯尔特人任职多年，是伯德、麦克海尔等老球员的队友、前辈，所以他对凯尔特人的掌控力很强，对球队的改造也颇为成功。
而福特在看到贝尔曼成为NBA主教练后感到很惊讶，对于他能迅速拿下最佳教练和NBA总冠军更加惊讶。
双方在换人后，局面出现了改变。
伯德下场后，凯尔特人进攻端更偏内。
迪瓦茨和凯文-麦克海尔展开了一系列的低位配合。
迪瓦茨今年同样进步了，他的低位进攻能力大大增强。
他还有一个优点，篮下的位置感非常好，总是能出现在正确的地方。
他和萨博尼斯在高低位展开了全方位的对抗，因为他的防守，开拓者的普林斯顿体系运转出现了一些瑕疵。
两次阵地战都以外线的强行出手而终结，这不是正确的进攻方式。
到了进攻端，迪瓦茨一次漂亮的背后不看人传球，助攻甘布尔空切上篮得手。
跟着，迪瓦茨又和凯文-麦克海尔打高低位配合，麦克海尔接球直接转身跳投，躲开阿甘的封盖两分命中。
比分一度迫近到74:76，开拓者只领先2分。
这时，霍纳塞克又在防守中抢断成功，这是今晚他第二次抢断波特。
反击中霍纳塞克没有再犹豫，运球加速，再度急停跳投出手命中。
凯尔特人在第三节中段一波将比分打平。
不过这个平分仅仅维持了一个回合。
回过身来，甘国阳就在低位强吃了麦克海尔。
他依靠纯粹的力量压到篮下，转身一个单手重扣得手！
麦克海尔身高、臂展不输甘国阳，但力量差距太大。
甘国阳也不和你玩虚的，就是力量碾压，单臂扣篮送你出底线。
麦克海尔试图再还一个，但这次甘国阳在篮下卡位非常凶猛，不给麦克海尔接球机会。
最后给到迪瓦茨，迪瓦茨接球一个近距离的投篮出手不进，甘国阳单手抓下后场篮板。
拿球后甘国阳自己运球一条龙过半场，到了三分线，还是没有防守人能威胁到他。
加速，中路直冲三秒区。
这样的大中锋一旦冲起来，拦是肯定拦不住了。
霍纳塞克伸手断球，甘国阳护球躲开，起跳又是一个单手重扣！
连续两个扣篮，似乎在告诉凯尔特人，你们能追平，只是我没发力。
我发力了，随时能将局面扭转过来。
打进这两球后，甘国阳又稳下来，给队友创造机会。
波特面对霍纳塞克强行突破上篮遭到干扰不中。
凯尔特人反击，霍纳塞克接到布莱恩-肖的传球，三分出手命中！
凯尔特人再度追到1分，死光枪的威力令人胆寒。
下半场霍纳塞克的发挥比上半场要好的多。
在来到凯尔特人后，霍纳塞克的表现更出色了。
克里斯-福特很喜欢这个投篮精准，打球低调强硬的白人后卫。
相较于迪瓦茨的稚嫩，霍纳塞克已经是个相当成熟的准全明星球员。
来到凯尔特人后他的出手权显著增加，所以得分数据从开拓者时期的13分左右，飙升到了18分。
他很受波士顿球迷的喜欢，和伯德、麦克海尔等老将的相处、配合都非常不错，并且一如既往的低调。
这次回到波特兰，现场有球迷打出标语，“我们想念你杰夫”，他在波特兰的人气同样很高。
中场休息的时候，开拓者给霍纳塞克和迪瓦茨举行了一次小小的冠军戒指颁奖仪式。
迪瓦茨毕竟只呆了一年，他属于顺带参加一下，不请他显得有些小家子气。
主角其实是霍纳塞克，从1986年以二轮秀的身份来到开拓者，当时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NBA生存。
结果他通过了甘国阳新手训练营的魔鬼训练，一点点提升自己，在外线能人众多的开拓者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四个赛季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拿到了3枚总冠军戒指，常规赛到季后赛，乃至总决赛屡屡有高光表现。
霍纳塞克以为自己会终老波特兰，以为会在这里拿下更多总冠军戒指，和特里-波特一起辅佐阿甘直到退役……
但NBA非常现实非常残酷，在1990年总决赛霍纳塞克的表现低于预期，并且杰里-韦斯特料定他无法对位迈克尔-乔丹，加上彼得洛维奇和迪瓦茨的民族问题，他被加入了交易名单中。
不过球迷和球员之间还是有温情的，波兰特球迷感念霍纳塞克这四个赛季的付出，为他送上了最为热烈的掌声。
霍纳塞克热泪横流，和球迷们挥手致意。
然而温情归温情，到了下半场，霍纳塞克表现复苏。
三分命中追到1分，波特马上还以颜色，接到萨博尼斯的传球，高位掩护直接三分出手，同样命中！
双方展开了对攻。
第三节末端，开拓者进入轮换。
这时，克里斯-福特将伯德重新替换上场，打个时间差。
贝尔曼还是掐表换人，彼得洛维奇、戴维斯登场。
开拓者从之前的压制凯尔特人，来到了势均力敌。
开拓者的防守其实没问题，没有明显的漏洞。
但凯尔特人下半场手感复苏，霍纳塞克等人外线连续命中。
开拓者这边，彼得洛维奇和雷吉-刘易斯再度主导了球队进攻。
双方进入了乱战中，两队气力哐啷一通乱跑乱射，攻防转换速度飞快。
这种情况下，伯德这种老油条最擅长浑水摸鱼。
第三节最后时刻，伯德接到霍纳塞克的传球，外线一个骑马射箭的三分出手，压哨命中！
这球将两队比分定格在91:92，开拓者只领先凯尔特人1分。
双方今晚明显是对攻大战，三节结束就拿到了90多分。
如今有些比赛，全场都拿不到90分，这场真的是高分战了。
第四节开始，伯德又在场下休息，克里斯-福特是要将老鸟的能量全部留到最后。
甘国阳同样在场下坐着，开拓者的进攻重担压在彼得洛维奇和雷吉-刘易斯身上。
雷吉-刘易斯来后，加上彼得洛维奇越来越受重用，两人的组合搭配开始越来越常见。
特里-波特从之前的“攻击性控球后卫”，逐渐回归到传统控球后卫的角色。
当初和德雷克斯勒搭档时，波特经常要承担尖刀得分后卫的角色，练就了一手精准的外线急停跳投。
现在搭配投射能力出色，攻击力强悍的刘易斯和彼得洛维奇，波特开始更多慢下来组织。
进攻中，波特在中路指挥，彼得洛维奇利用掩护摆脱防守，往里切入，接到波特的传球向篮下突破。
凯尔特人收缩防守，彼得洛维奇再回传给波特，波特接球没有任何犹豫，不看人直接分给了底边的刘易斯。
刘易斯接球跳投出手，轻松命中。
一套进攻下来行云流水，迅猛无匹。
波特就是开拓者外线的中枢，球队的第三大脑。
今晚的比赛起起伏伏，开拓者占据优势，凯尔特人努力追分，开拓者再慢慢占据优势，凯尔特人再后来居上。
这么来来回回几波，终于到了关键的决战时刻。
96:99，开拓者领先3分。
伯德从场边艰难起身，脱掉运动外套，重新登场。
很多人都不知道，伯德的背伤已经严重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疼痛几乎是无休无止的，无论他怎么样站着，坐着，躺着或者前倾，他都会感到疼痛。
只有在更衣室和场边趴着时，伯德才会觉得稍微好一些。
有些时候，如果不经过充分的热身，他甚至无法弯腰去捡球。
问题出现在脊椎骨上，他的L4椎骨扭曲地压迫在L5椎骨上，中间夹着一根神经。
理疗师要每天给他进行治疗，暂时把骨头从神经上移开，稍微舒服一些。
但时间一长，只要站起来，训练、打球，重力就会让情况重新变得糟糕。
不过，伯德是个意志力非常坚强的球员，虽然弯腰这种简单动作都变得困难，可是只要站在球场上开始奔跑，伯德就能忘记病痛，打出让对手无法忽视的精彩表现。
今晚伯德手感很热，刚回到球场，伯德就在外线接迪瓦茨的传球，面对刘易斯直接三分出手命中！
打平！99:99，双方再度平手了。
凯尔特人的联盟第一终究不是捡来的，虚胖也是胖，也能压倒炕。
甘国阳同样重新回到了赛场，外线彼得洛维奇加速突破，急停跳投不中。
甘国阳奋力拿下前场篮板，转身传给萨博尼斯，萨博尼斯运球突了一下，再分给彼得洛维奇。
彼得洛维奇这次没有浪费机会，中距离出手命中！
两个内线吸引了最多的防守注意力，给了外线足够机会。
然而，伯德弧顶接传球，再度三分出手，没有任何犹豫。
又中！
整个纪念体育馆都有些沉默了。
凯尔特人反超了！
102:101，这是本场比赛凯尔特人第一次领先。
伯德现在已经不是联盟三分产量最高的球员，他三分一直投的不多。
可没有人能忽略他的准度，尤其是关键时刻的准度。
甘国阳知道自己必须要站出来了，这是核心球员拼硬实力的时候，不是拼传球的时候。
甘国阳低位要球，凯尔特人虎视眈眈，一旦他接球肯定要包夹。
彼得洛维奇交球给萨博尼斯，萨博尼斯高位塞球给甘国阳。
凯尔特人的防守像饿狼一样向甘国阳围过来。
外线空出了机会，甘国阳可以传球给队友。
但他没这么做，他知道这是凯尔特人的策略。
宁可让角色球员投空位，不让阿甘直接得分。
外线或许有更好的机会，但这时候出手压力是很大的。
哪怕是空位同样有风险，甘国阳要把球留在自己手上。
他转身用爆发和力量顶开防守，隔着帕里什一个高难度的左手勾手出手！
球飞的很平直，甘国阳在多人夹击下出手姿势有些扭曲，有些勉强。
但球还是稳稳飞入了篮网中，命中！102:103，开拓者重新反超。
现场球迷都松了口气，但球给到伯德时，所有人的心还是吊了起来。
这时候甘国阳不会再让刘易斯或者柯西去防伯德了，他要亲自来！
两人再度面对面的对话，时间仿佛回到了1986年，那是伯德最巅峰的岁月。
即便巅峰的他，依旧很难在一对一单挑中战胜年轻的阿甘，两人在风格上克制。
如今背部大伤，已经荣光不再的伯德，面对巅峰期的阿甘没有丝毫惧色。
伯德接球，侧对着阿甘，慢慢运球往里顶，然后加速，转身试图利用时间差甩开甘国阳。
甘国阳贴的很紧，伯德最后选择在罚球线附近一个高难度的金鸡独立后仰跳投终结进攻！
球飞出一道高高的弧线，然后早早的下落，掉进了三秒区——这球出手被甘国阳的手指蹭到了。
萨博尼斯抢到了这个球，大手一抖传了出去，甘国阳已经向猛虎一般朝着前场冲去。
背部疼痛的伯德紧追不舍，但他真的追不上了，甘国阳接到球，轻松扣篮得手！
伯德跑到底线，快速发球，他丝毫没有沉浸在单吃失败和被打快攻的沮丧中，而是抓紧时间打下一球。
这次伯德利用走位，跑到左侧底角，接到迪瓦茨的传球，中距离跳投。
经典的迫击炮出手，速度不算快，弧线很高。
但甘国阳像牛皮糖一样贴上来，伯德只能收球，放弃投篮，走底边强行突破。
年轻的伯德可以来个溜底线上反篮，34岁的伯德还想玩这一招，被甘国阳从后面跟上，轻轻一点把球给打了下来。
球权再度回到开拓者手上，快速反击，彼得洛维奇持球突击，分球给到甘国阳，甘国阳猛地起跳，隔着麦克海尔再度把球扣进篮筐！
麦克海尔根本不敢拦，侧身躲了，拦就是犯规，拦就是被卡车撞，拦就是等着飞出底线。
102:107，两次单防，两次反击，甘国阳一发力，将比赛的悬念一点点打消掉。
伯德没有丧失斗志，他依旧试图进攻，试图帮助队友得分，试图防守。
但他真的不行了，伤病折磨着他的身体，他气喘吁吁，身体零部件不那么听使唤。
当麦克海尔中距离不中，反击中雷吉-刘易斯轻松突破得手，比赛宣告提前结束了。
福特叫了一个暂停，伯德下场时显得有些落寞，今晚他打得很出色，但还不够出色。
廉颇老矣，英雄迟暮，时光终究还是带走了属于他的所有荣耀和骄傲。
比赛结束时，比分定格在了104:112，开拓者和凯尔特人纠缠了大半场，在最后时刻发力将胜利带走。
甘国阳和伯德在场上拥抱，这大概率是本赛季两人最后一次交手——不算全明星赛。
两人没多说什么，甘国阳只是讲：“下个赛季见，拉里。”
伯德则说：“再见了，拉里。”
甘国阳愣愣地看着伯德，目送他从通道离开。
心想，他这句话应该是对自己说的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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