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灰色地带
吃了药，叶雅兰渐渐起了困意，懒懒地趴在白止的胸前，耷拉着小脑袋。
“将她抱进去吧。”
宋伊望着叶雅兰，难为她这个时候心还这么大。
换做她，真的不行！
等白止出来，宋伊已经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好：“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那就没必要谈，你男人知道的比我还要多。”白止扯了扯嘴角，漫不经心地坐下翘起腿。
“我最近，和他冷战。”
正确来说，是他不愿意理她！
宋伊敛了敛眉，灼灼地望上他：“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叶雅兰为什么和她妈妈姓吗？”
没办法了，对付这种男人，只能抓住蛇的七寸。
“我也是随母姓。”
男人的反应过于冷静。
她所说的，在他眼里没有多大吸引力。
“隐私这类，除非是她自己亲口跟我说，从旁人嘴里知道，会打折扣的不是？”
“......”
宋伊咬着下唇笑了笑。
“而且，我现在的心情，不适合聊天。”
聊了几句，已然是他耐心的极致。
“......打扰了。”
宋伊识趣地站起来。
他这是看在叶雅兰的面子，才没有直接将她撵走！
宫外的雪停了，宋伊抬头望上天上的太阳，眼角湿润了起来。
“伊伊。”
宋伊眨眼看了过去。
不远处，男人整个人深沉的不像话，双眸却直直看向自己。
两人默了一会儿，林惜朝似妥协道：“过来。”
声音淡得叫人辨不出情绪。
宋伊没有动：“林惜朝。”
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
“伊伊，王后有先天败血症，无法生下胎儿。”
男人解释着，视线牢牢地锁着女人的脸。
明明近在咫尺，却隔着一条银河，这样的冷战，三天，他便弃械投降！
谁让她是他心尖上的人儿呢！
“不及时流掉，任由胎儿长大，很可能会一尸两命。”
一尸两命？
宋伊心下大骇，脸色没多大起伏。
“所以她才会昏迷至今？”
她流产那会儿，拖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出现这样的重度昏迷。
但是——
踩在别人的痛苦上，去达成自己的目的，哪怕哪个人得了癌症晚期，真的是可以的吗？
女人眼底的犹豫和闪烁被男人悉数纳入眼底。
林惜朝笑了笑，眉宇温柔，眼底的笑意眩惑灭顶。
宋伊一时看愣了。
“伊伊，这个世界，从来不是非黑即白。”
“没有一点手段来自保或者保人，你会更加痛苦。”
“......”
他说的没错！
一如，她现在所在的灰色地带。
逃不出去，却也不能永远在这块地带待着。
男人见她神色松动，笑容愈发温柔：“伊伊，你还生气吗？”
宋伊低下头，没吭声。
“一命抵一命是吗？那用我的好不好？”
“你要干什么？”
宋伊猛地抬头，心脏狠狠一抽。
男人迅速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对准上自己的心脏，毫厘不差！
她怎么会不了解那是心脏最脆弱的位置呢？
顿时急了：“不要！”
“伊伊，不要生气。”
宋伊浑身颤抖，飞奔上前拼死要拦住他扳动扳手。
砰——
却还是晚了！
灼热的血液喷溅到宋伊的脸上、头发上。
“林惜朝——”
眼泪飙了出来，宋伊歇斯里地喊了出来，伸手想要扶住男人摇晃的身子，左手却发不了力，俩人一同栽在了雪地里。
幸好，幸好有一层雪，否则他后脑勺着地，不等枪伤发作，直接就挂了！
“我是不是又伤了你？“
她要是回答他一句，也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事了！
“你不要命了吗？”
就因为一个宋伊，值得吗？
男人皱了皱眉，伸手想要擦掉她眼角的泪花，却徒劳无功：“伊伊......”
“你坚持住，我去找人、找人！”
宋伊失魂落魄地从男人的身上爬起来，一双大手插了进来，将地上的男人抱了起来。
“白止？”
“听见枪声了。”
男人发凉的视线未曾看她一眼，抬脚走向自己的宫殿。
宋伊愣了好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钟爱来的很快，脸色极其不好看，径直越过宋伊走进了房间。
等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不见人出来。
宋伊倚在墙上，浑身冰凉。
瞧她最近干得都是些什么蠢事啊！
“咔——”
门被推开，钟爱走了出来。
“他怎么样了？”
钟爱眼底晦暗明灭，最终轻轻说了句：“脱离了生命危险。”
“宋伊，你何德何能，让他对你情深至此。”
何德何能？
“伤口，严重吗？”这个问题，她也回答不了。
“严重？子弹要不是偏移了一厘米，他会当场毙命！”
“......”
“你知道，在半昏迷前，他念叨什么吗？”
“什么？”
“不、要、生、气！”
一一字一顿，像极了深仇大恨！
钟爱嘴角嘲讽地勾起：“不过，这事换做我，我也难以抉择。”
尤其是医生眼底，生命更是不分贵贱和轻重。
“是生命，还是爱情，你想好了。”
宋伊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了，只觉得有双无形的手在拉扯着她的灵魂，现在就看被那只手拉扯的碎片更大。
她可以原谅林惜朝这次，但是万一下次他为了还是不择手段，她又该怎么办？
“你进去看看他吧。”不忍看女人眉宇上的纠结和隐忍，钟爱语气软了下来，“好好照顾他。”
“好。”
宋伊走了进去，男人胸口处包扎着绷带，沉目长睫，安适寂静，薄唇失了血色，却仍是好看。
这样一个全然没了攻击性的他，留下一个纯粹的轮廓，脆弱得叫人心生怜惜！
小心翼翼地将手抚上男人的胸口，隔着厚厚的绷带，宋伊鼻腔又开始发酸。
她那么刁蛮，或许他一开始也不是太喜欢自己，只是因为她是盛家的孤儿，才不远千里地在她跟前低三下四。
宋伊弯下腰，凑到男人的耳边，威胁道：“以后，你要是敢再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我们就离婚。”
这话本就是气话，男人清醒的时候她绝不会说，只好在他昏迷中偷偷威胁他一下。
却不想，沉睡中的男人眉头竟紧蹙起来，吓得宋伊当即伸手抚上他的眉宇。
见没效果，急了：“我开玩笑的，不许当真！”
谁知，蹙着的眉宇竟缓缓舒展开。
宋伊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一时哭笑不得。
打了麻醉还能听到她说话！
随即，摇了摇头：“我不生气了，真的。”似笃定道。
“好好休息。”
俯身在男人的额头上亲了亲，走了出去。
盛娆宫殿
男人修长的手指滑向床女人的脸颊，停留在她发白的唇上。
回想起每次他吻她时，她那副怒不可遏却隐忍不发的模样，像极了炸毛的猫咪，她却不知她这副样子只会让他愈发来劲。
阿娆，这次你睡得有点久了！
男人略带惩罚性地探入女人的嘴巴，即便女人此刻昏迷不清，也毫不影响他的动作。
一记深吻。
男人沉黑的眸子漾起浅浅的柔色，陡然，又消失无踪。
“你不爱她，偷亲她又算什么？”
盛娆是她的姑姑，这份血缘的羁绊让宋伊对她来得格外在乎！
即便，她还没想好该盛娆醒来之后，她又该怎么和她相处。
白濯神色无异：“滚。”
宋伊瞪了过去：“你爱她的话，又为什么要将她伤得遍体鳞伤？”
“为什么要杀了盛家？”
“他们该死。”
四个字，掷地有声。
宋伊心头一颤。
“你从头到尾都知道我是谁，对不对？”
冷静地问出心头的困惑：“那你怎么不对我下手？”
“随便就能捏死的东西，碰了，会脏了手。”
“......是不敢吧？”
宋伊垂下的手缓缓握成拳头，“因为你怕！”
“你怕失去你深爱的女人！”
“但是，你以为你将她囚禁在你的身边就可以了吗？你只是在一点一点摧毁她，她在你身边，活着和死了没多大区别！”
“她死过两回。”
白濯望着眼前熟悉的眸子，开口：“也试图杀过我。”
“可惜，一次都没成功。”
“......”
“没有我的允许，她死不了。”
宋伊听了这话，抽他的冲动都有了，怒极反笑：“退一万步讲，即便你能让她不死，你能让她对你舒心地、毫无芥蒂的一笑吗？”
“你留着，的确是个祸害！”
危险的嗓音悄然响起，男人沉寂的眸子里，是咄咄逼人的杀气。
“......你知道就好。”
宋伊不甘示弱道。
硝烟一时充斥无他。
“唔——”
床上传来女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细微的呻吟从她的嘴里冒了出来。
白濯和宋伊神色均是一怔，视线望了过去。
女人眉头皱成一团，睫毛微颤，挣扎着费力地掀开眼皮，脆弱得像初生婴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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