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予我缠情悲喜(2)
翌日清晨,我通知白思思等人过来上班。
电脑恢复正常,但工作室的运行因为詹焚佑的搅和还是缓慢了下来。
但经过凰途一事,老顾客开始重新找上我合作。
所以工作室虽没什么起色,但在老客户的照拂下多少有了些转机。不过詹焚佑仍是我的一块心病,他是颗定时炸弹,以他的地位,我对他来说犹如蝼蚁,他想捏就捏,还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那天晚上他说在酒店等我,可我并没有去,指不定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可一个星期过去,我们所有人为了宣传忙得不可开交时,詹焚佑没再出现过。
然而我却并未因此而有所放心,相反,我越来越担忧,他会忽然在背后捅我一刀。
正在我时刻忌惮着他的时候,陆七忽然找上我。
看见他我着实一愣。
他礼貌朝我点了下头,我打开门,他简明扼要,“言小姐,能和我走一趟吗?”
我心下一个咯噔,当一个称谓变了的时候也代表着很多东西变了。
我收起心绪漠然道,“有事你直说就行。”
他摇头,“很多事明明眼睛看不透彻,可很多人依然只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所以,言小姐,我只能带你去看一看。”
他这话直击我心,我恍然,“你什么意思?”
他二话没说转身走到车旁,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等着我过去。
我却也那样鬼使神差上了他的车。
他将我带回黎样,站在门前我莫名怯了场,下意识后退一步时,陆七已经开了门。
我没有进去,可站在门前,我已经看见坐在地上的陆孤城。
他坐在一堆酒瓶子和满地烟头里,门一开,扑面而来的酒香里夹杂着浓浓烟草味。
而他像没醉一样,坐在酒瓶子中间旁若无人的抽烟,有一下没一下弹着手里的烟灰。
陆七走到他面前,轻声唤他,“陆总。”
那人迟钝了几秒钟,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瞳孔里没有一丝焦距,那样了无生气的模样一瞬间摄住我的喉。
他看着陆七,用力抽了一口烟,那一口到头,烧到他指尖,他却感觉不到疼般,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烟头。
“阿七。”他忽地开口,声音低沉喑哑,“怎么哄女孩子她才会开心?我下午在医院看见她了,她好像还生着我的气,是了,我好几天没去看她了,我得去看看。”
他说着要起身,刚曲起脚就滑了一跤,他双手撑住地,目光混沌。
我远远看着他,不与自主走进屋里。
陆七扶着他,轻道,“陆总,今天九号了,您在医院看见夫人,是一个星期前的事了。”
他霎时怔住,一动也不动了。须臾,喘出一口极悲凉的气,“是了,她不要我。”
那根卡在我喉头上的刺越延伸越长,直扎进我心口,叫我险些喘不过气。
“六嫂!”声音自后传来,我陡然一惊,见陆孤城回头来看我,我猛地转身冲出去,顾子白拦住我,眸眼红润,“六嫂,六哥从一个星期前回来就成这样了,你劝劝他吧,好吗?”
他竟这样一个星期了?
我猛地回头看向那满地的酒瓶,他喝了一个星期的酒?
我看向陆孤城,他还坐在地上,迷离的视线落在我身上,许久,他很不自然的提起一个如小孩子般欣喜的笑容,“阿七,是她来了吗?”
顾子白将我推到他面前,“六哥,六嫂在这,她没不要你。”
他笑得更加开心了,我看见他发亮的眸子闪烁着狂喜,然后朝我伸出手来,我静静瞧着他,说了一句将自己也将他的心扎得千穿百孔的话,“不,她来这里就是要告诉你,她不要你了,永远。你再怎么颓废下去也没有用,她不会回来的。”
他依然那样笑着,与他的笑形成截然相反对比的是顾子白不可思议瞪着我的模样。
他在陆七的掺扶下站起身,颤颤巍巍走到我面前,笑着拥住我,笑着说,“我知道。”
我说不出话。
他轻轻松开我,微凉的指尖摸上我的脸,将我的双颊往两边提,“笑一个给我看。”
我笑不出来,他便那样一直提着我的双颊。
好几分钟,他没再强求我,恋恋不舍松开我的脸,轻轻摆手,“你走吧。”
我迅速转身,越过顾子白后眼泪很不争气掉下来。
就在我走出房门时,身后传来顾子白惊急的叫声,“六哥!”
伴随着陆七沉稳的声音,“顾少先照顾陆总,我去叫罗探!”
我下意识顿住脚步,正要回头,陆七从屋里走出来,越过我走到一旁打电话给罗探。
屋子里头顾子白将陆孤城背进卧室,之后什么样我看不到。
“他一直在发烧,今天是他这几天最清醒的时候。”陆七不知何时站在我旁边,道出这么一句话。
我不作声,他也不走,和我一样盯着卧室的门。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看他这个样子吗?”
他自问自答,“不是为了引起你的同情怜悯从而原谅他,而是想让你知道,他这几天在做什么。他烧了一个星期,已经完全烧迷糊了,但他唯独记得,你不要他了。你不要了他这么多次,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放你走,知道为什么吗?”
他看我的眼神非常平静,不带疑惑不带探究,好似正在和我说一件事而不是问我一个问题。
我仍是不应声。
于是他嗤笑出声,“你竟这么恨他。”
“我恨的是我自己。”
他看了我一眼,“他烧的那张纸,是裴家大小姐裴紫妍写的。裴紫妍深爱陆总,三年前为救陆总而死。裴紫妍从小身体素质就很差,那段时间和陆总闹别扭绝食,‘我答应你’是她为向陆总道歉所写。裴家姐妹情深,因为裴紫妍生前就一直好生保管着那张纸,所以那张纸后来成了裴清妍最珍视的姐姐的遗物。”
我设想过无数种可能,独独没想过,那四个字原来不是裴清妍所写。
陆七从怀里掏出烟,当着我的面深深抽了一口后慢悠悠继续道,“结果,你问也没问,回了一趟黎样从陆总书房里翻出同样的字迹便认定那是裴清妍写的。”
他看着我震惊又无措的表情,一字一句道,“白萧萧死了,你认定她的死和裴清妍有关系,最后认定陆总知道裴清妍是凶手却帮她灭迹。”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可他的话却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可是,“萧萧死了,她的死一定和裴清妍有关!”
“证据呢?”
“我没有证据。”
“那就别冤枉陆总。你不知道,他所承受的痛苦,远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我知道爱情这种事情不能强求,我只希望你不要让他太痛苦,他好不容易——爱上一个人。”
电梯‘叮’的开门声传来,陆七一脚踩灭抽到一半的烟立即随罗探走进屋里。
门并没有关,我站在门口,心里乱得一团糟且难受得要命。
我扶着墙滑坐在地,掩住自己的眼终究是没忍住哽了那么久的喉头,泪水流得悄无声息,我哭得很压抑。
可是啊,白萧萧死了,裴清妍逍遥法外。我过不去那道坎,我过不去。
我怪过也怨过陆孤城,但我最不能原谅的,是我自己。
我不知道自己在门外坐了多久,陆七和罗探出来时,我还坐着。
我听见罗探低沉的声音,“如果到明天早上烧还没有降下来,立即送医院;如果降下来了我明天就过来换药,但就算明天降烧了也不能怠慢,陆总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再次烧回去。”
陆七点着头将他送进电梯,我望着卧室,不由自主举步走进去。
顾子白颓然守在一旁,看见我,深吸了口气终究没有说话。
我没有在意他的反应,看向床上的陆孤城,他正吊着输液,整个人脸色很红,眉心微微拧着。我走到他面前,抬手碰了碰他的额头,然后搬了张椅子坐下来。
顾子白有些惊讶看着我,我听见身后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尔后顾子白和我身后的陆七一起退出去。
我彻夜未眠,途中为他换了两次输瓶液。到天蒙蒙亮时,他的脸色终于好了许多,额上的温度也降了下去。
我正打算收回试他额头温度的手,却蓦然被一只温热的掌心裹住,我一愣,偏头即迎上陆孤城深邃的眸眼。
他的瞳孔清亮,一瞬不瞬盯着我。
我轻声开口,不动声色抽回手,“陆孤城,照顾好自己。”
言罢我起身,头也不回,在我拧开门把时,他极淡说了一声,“你也是。”
陆七和顾子白都守在外头,见我出来,顾子白第一个冲进卧室里,“六哥,你醒了!”
陆七瞥了我一眼,“我送你回去。”
我摇头,疾步冲出黎样,直到上了的士,才敢捏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
前头司机担忧的声音传来,“小姑娘,你没事吧?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我努力咽下气,“不用了,我没事,谢谢您。”
他颇恨铁不成钢摇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都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总有一天啊,可是要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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