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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第九十二刀


王副局和阎局都见过苏琳琅,他们也都有张华强一案机密卷宗的查阅权限,所以知道是苏琳琅配合广省公安局抓捕的张华强。

就当初贺朴廷被绑一案,大陆公安其实从张华强嘴里审出来了,有口供的。

只是贺氏要求保密,大陆公安才没有把卷宗公开。

但阎王二局都看过卷宗,也都知道苏琳琅提刀进匪窝的事。

上回见苏琳琅,阎王二局还特意打量过那位传说中会用刀的贺太太。

看那双野乎乎的眉毛,确实不是个善茬。

不过贺少出差俩三月,给太太提一箱子刀回去,确定不会挨砍?

当然,三个高管的车祸案一直没破,贺朴廷在大陆,公安方面也是用尽了浑身解数来保护他,他们也特别担心他回港以后的安全。

得,看那一箱子长长短短的刀,他们不担心贺少回港后会不会被人暗杀,改担心他在家里,在床上会不会挨砍了。

阎局比较了解刀具,过了边检,说:“大少,这把抗倭刀不便宜吧?”

进入热兵器时代以后,冷兵器的发展就停滞了。

抗倭刀也叫戚家军军刀,是专门针对倭寇的武士刀而发明的,从设计到淬炼水平,要直到抗日间,八路军有一款也是专门针对日寇的军刀才能突破它。

据说当年戚家军提着它,见倭刀,十能斩九。

但可恨的是后来戚继光病死,戚家军没落,所有抗倭刀被收回东西二厂归太监所有,从此它也就渐渐失传了。

按理来说市面上要有,价格也不便宜。

但贺朴廷说:“它很便宜的,才三千块,同一时期的日式军刀雷切,我拍它时用了五百万,它们的淬炼水平和设计都是相当的工艺,而且抗倭刀就是被设计来,专门克制雷切刀的,它的价值,远远不止三千块!”

阎局看一眼王副局,眼神仿佛在说:我就说他精明,不会上当吧!

不过同一时期的日式刀要五百万一把,抗倭刀才三千块,会不会太便宜了点?

二位局长还在感慨这个,就见贺大少露出质朴到傻乎乎的笑容,说:“咱们大陆地大物博,物美价廉,越是深入,我就越觉得这片土地潜力无限。”

再说:“那么,咱们就下回再见!”

阎王二局对视一眼,心说他可真厉害,笑的那么人畜无害,办的却全是精明事!

……

贺朴鸿不可能整天蹲守移动电话不干正事。

所以他又给手机连接了一个留声机,加了喇叭扩听,就可以边干活边做监听了。

但这样做有个弊端是声音会失真,所以苏琳琅一时也分辨不出是哪个警长。

她进了兵器库,正好听到刘佩锦在说:“贺朴廷在首都的三个月本来是刺杀他的最好机会,但你错失了,阿sir,我有点怀疑你的能力喔。”

刘佩锦称对方为阿sir,证明对方是警察没跑了。

对方说:“你不要忘了,张华强就是大陆那帮猪猡公安们抓的,小看大陆猪猡,你迟早要吃亏的。”

贺朴鸿才发现刘佩锦不仅要杀他,还准备杀他大哥,急的上蹿下跳。

苏琳琅早有所料,眼神瞪癫公,示意他安静点。

留声机里,刘佩锦说:“听说他马上回来,他肯定也要参加赛马会,如果届时因为贺朴鸿而生了乱子,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帮我把贺朴廷也一并解决了?”

对方说:“你为什么总不肯放过贺朴廷呢,小姐,拜托你现实点,贺氏最强的保镖资源全在他身上,他太太一把军刀能干废三条ak,他很难杀的,如果你实在想,去找山口组,我不会再帮你冒险了。”

刘佩锦笑着说:“我知道了啦,一切都要以阿sir您为重嘛。”

“大陆的事还有点尾巴,我会找人处理的,你晚上来一趟,老地方。”

男人说。

刘佩锦声音格外肉麻:“阿sir你好讨厌喔,明明知道人家白天要上董事会工作,晚上还要伺候一个瘫子,很难出门的!”

又说:“我真出不来。”

“给季德搞点安眠药嘛。

我都一个月没有碰过我太太了,要全部留着要给你!”

男人声音渐低,也逐渐下流:“噢baby,一定要来,我好想你……”

贺朴鸿听的面红耳赤,一脚踩断留声机的电线,留声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苏琳琅听的正投入,一听没声音了,赶忙抓起了移动电话。

还好这时刘佩锦那边已经挂断电话了,再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了。

要不然,苏琳琅非要捶贺朴鸿一顿不可。

贺朴鸿又尴尬吧,还莫名的勇:“走吧阿嫂,咱们去跟踪刘佩锦。”

现在跟踪,不但可以找到具体的阿sir,情况好点还能拍到他和刘佩锦偷情。

在贺朴鸿想来,逮到阿sir再起诉,事情就可以完美解决了。

但苏琳琅却说:“先不能打草惊蛇,你继续监听就是了。”

“我们有录音,也已经知道有警察想害我们,还要听什么?”

贺朴鸿反问。

苏琳琅反问:“偷听来的录音可以当证据吗,法庭会在意通奸吗?”

贺朴鸿只好摊手。

是的,偷听来的录音和通奸在港府确实都不能呈堂作为证供。

男人偷情通奸,在目前的港府,被称之为是风流,人们非但不骂,还要夸的。

苏琳琅再说:“你继续听,他们如果到一起了,一起聊天说话,应该会泄露更多的消息,记得到时候一定要通知我,我来听。”

贺朴鸿只好说:“好吧。”

他又问:“阿嫂你听出来了吗,到底是哪个阿sir?”

“目前还不行,再多听一听吧。”

苏琳琅说。

其实哪怕大家都讲粤语,哪怕声音失真,每个人的语速和声线特色是不会变的。

苏琳琅专门录过四位警长的声音,刚才没仔细分析,此刻边上楼,边走边边回想,再回屋放开留声机里的录音,仔细听了一下,排除掉最年轻的钱飞龙,声带厚实,又自带威严的雷探长,基本可以锁定那个人不是麦家驹就是马鸣了。

雷探长,麦家驹,马鸣,人称警界三架马车。

其中有那么一个人,他不但想搞垮季氏,还准备谋杀贺朴廷兄弟。

等于是他一手想要搞垮两大豪门。

哪怕他是被特级保护的警长,也堪称胆大包天了。

毕竟他一手就要动两家豪门,豪门又不是吃素的,岂能就那么看着?

当然,那个阿sir是谁并不难查,但是,刚才他说大陆的事还有尾巴要处理,那是什么意思?

苏琳琅直觉,那位警界大佬的意思是要杀人,但她不知道对方想杀的是谁。

这时许婉心拿了份杂志进来,说:“琳琅,看来那块patekphilippe我们拿不到了,你阿爷打电话到古董行问了一下,老板说马sir订了要送给太太,你阿爷还专门问了马sir,问他想不想转让,但他拒绝了,你换一块吧,这块leslleneurs的黄金腕表价格高了点,但你阿爷说了,他拿私房买给你。”

后天就是赛马竞标赛了。

许婉心给苏琳琅选的剪彩服装是一套burberry的粗花呢面的马术装。

马术装不搭配别的饰品,就要在腕表上下功夫。

正好前段时间威尔士家族把钱米莉在港的奢侈品全部挂到了古董行。

其中有几块价值不菲的古董表,都是休闲腕表,许婉心就让苏琳琅选一块,因为就好比分羹,钱氏倒台,钱米莉的古董,港府名流们几乎人手要买一件。

苏琳琅选了块最便宜的表,三十万,但竟然被马sir买走了?

她接过杂志一看许婉心说的一块,惊到了:“阿妈,一块表而已,要140万!”

还剩最后一块,据说是钱爵士的太太,威尔士小姐六十大寿时订制的表。

也是钱米莉所有的表当中最为珍贵的一块。

许婉心说:“这是lleneurs的18k金计时码表,140万已经很便宜啦。”

又说:“刘管家已经去古董行拿表了,等会衣服也会送来,你正好一起试试。”

苏琳琅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说起马鸣马sir,就又说:“阿妈,马sir只是个公职人员吧,他竟然买得起30万的表?”

许婉心说:“他太太是个法律顾问,你记得马露西吧,也是法律顾问,超赚钱的,他家的钱都是他太太赚的。”

马露西,张华强的御用律师。

而其实张华强当初在港那么疯,不止钱家在帮他。

在警界,司法界,甚至市政,税务界都有人为他开绿灯。

而因为有权力,在张华强出事后,那帮人迅速切割,并抹平了一切,就完美隐身到幕后了。

这就是政治权力的力量,比道上那帮小大佬用棍棒拼来的野生权力好用得多。

警长的太太是法律顾问,找她咨询法律的人当然多。

而有太太赚钱,马鸣马sir就可以干干净净的拥有很多很多钱了。

这是为官的智慧,也是豪门世家,政界商界,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苏琳琅又说:“阿妈,我记得看过报纸,马sir出身并不好,是九龙人吧。”

不像麦家驹家世好,雷探长也不错,马鸣从小长在九龙,是苦孩子出身。

“他专门破获毒品大案的,能力还是蛮强的。”

许婉心说:“他在民间的声望虽然比不上屡破凶杀案的雷探长,但也算个深入人心的好警长了。”

她在跟儿媳妇聊天,半天没听她再说话,一回头,就发现儿媳妇又不见了。

许婉心无奈叹气:“衣服和表马上就要到了,她怎么又不见了呢?”

……

苏琳琅跑出家门,是因为她突然想到,那位警界大佬说的,要处理掉的小麻烦是什么了。

她想到他准备要做什么了。

开着黑色的小贝勒,她仿如一道闪电般冲下太平山,车刮起的风太大,把路边正在测速的交警都给吓了一跳。

交警一看测速器,好家伙,立刻掏出罚单,照着她的车牌开了一张超速单。

不但超速,苏琳琅还在边开车边打电话:“六爷,让蹲守乔向娣的兄弟们进槟榔店时去看看情况,她要出门,一定要紧跟着,随时汇报我情况!”

陆六爷没问为什么,只说:“好!”

苏琳琅一路超速,刚出海底隧道到尖沙咀,接到陆六爷的电话:“乔向娣刚接了个电话就打车出门了,方向深水埗,车号6547,我亲自在跟,你应该也要来吧?”

这就是道上大佬的敏锐了。

虽然苏琳琅刚才并没有说详细情况,但六爷知道她需要帮忙,方向,车牌,自己所处的位置,都会在一句话里讲明白。

苏琳琅本来准备去铜锣湾的,听六爷这样说,拉起手刹猛踩油门,飞驰的贝勒车在丁字路口咆哮着甩屁股,原地生生一个360度调头,冲往深水埗。

她和陆六爷都没有挂电话,相互对照位置,大概十分钟左右,就在马路上汇合了。

两辆车一路跟着乔向娣到个公园,她下出租车,他们俩和随行的廖喜明也下车,紧跟着,尾随其后。

深水埗公园只要到了晚上,就会是毒虫们的天堂了。

此时太阳刚刚下山,夜幕才刚刚升起,毒虫们已经带着器具来了。

他们有吸的,有注射的,各种各样,五花八门的器皿,器具,毒虫们会全部摆出来,再准备好钱,等天再黑一点,就会有毒贩子专门来公园卖毒品。

一拿到货,毒虫们连一秒钟都不会等,会就地吸食,注射,享受梦幻一刻。

但乔向娣没有进公园,而是在公园旁一条肮脏的,全是针管,避孕套和卫生纸,排泄物的小路上疾速往前走着。

这条路一边靠公园,一边是密林,乔向娣边走,边往密林里张望着。

交流个眼神,廖喜明默默翻墙进公园,陆六爷尾随乔向娣,苏琳琅则进了树林。

乔向娣其实跟苏琳琅是并肩在走的,不过她在马路上,苏琳琅在树林里。

被毒瘾折磨的乔向娣枯瘦如柴,脸色蜡黄,边走边在轻唤:“阿sir,梁sir?”

树林中突然响起簌簌的声响,乔向娣以为是约她的梁sir来了,渴求毒品嘛,赶忙冲进了林子,但甫一进去,就见梁sir边仰头在看树上,边伸手在找枪。

她觉得他有点怪,刚想问梁sir出什么事了,只见一道人影一闪,从天而降一个女人,双腿胯骑到梁sir的头上,一手掐喉,一手两根指头插进了他的鼻孔。

梁sir被人骑头勒脖子,一手掰这女人的胳膊,一手拔出了枪。

但他才要举枪,女人一脚猛踹,将他的枪踢进了林子里。

那是个年龄不大的女人,她用脚蹬掉梁sir的枪,一手扯起梁sir的头发,果断一薅,拽着他的头就往树上咚咚撞。

另一手插在他的鼻孔里,反方向,朝着天狠狠拉扯,扯的他鼻血直飚。

梁sir肯定要痛疯了,但他叫不出来的,因为当人被反扒着鼻孔的时候,他的喉咙都无法开合,他无法呼吸,换气,也叫不出声来,只会逐渐窒息。

乔向娣从来没见过有女人会这样跟人打架的,被吓傻了,腿也软了,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她眼睁睁着着梁sir也弯了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骑在梁sir头上的女人气都没有换,双拳全开朝着梁sir的双鬓太阳穴来个双拳夹击,再朝着他鼻子上狠狠捣了几拳,捣的梁sir鼻子疯狂飚血,彻底昏死,她立刻扒下他的背包,跪地就开始翻包了。

乔向娣没敢出声,只是用手死死捂着嘴巴。

突然听到一个男人的脚步声,她又是吓的一哆嗦,干脆抱住了头。

打人的当然是苏琳琅。

此刻赶来的是陆六爷,他说:“我看过了,没发现还有别人,应该就这一个人。”

苏琳琅掰过昏死过去的,梁sir的脸,说:“他叫梁鸿亚,有警员证,看归属是新界警署的,六爷你认识他吗?”

陆六爷也在看警员证,说:“这警员证是真的,证明他确实是警员,但我不认识他。”

“新界警署是谁的势力范围,归哪个警长管?”

苏琳琅又问。

陆六爷说:“新界分两派,让我看看,他是治安科的话,应该归马鸣所管。”

苏琳琅不必专门去捉奸的,因为要确定那个跟刘佩锦通奸的警界大佬是谁并不难。

像雷探长,麦家驹和马鸣,他们都有各自单独负责的业务范围,也就是自己的势力范围。

港府警界不成文的规定,谁的范围内,警员就是谁的人。

既这位警官是新界的,归马鸣管理,那个,跟刘佩锦偷情的警界大佬就是马鸣无疑了。

说来也是叫人感慨,就在半年前,马鸣还曾亲自上门给苏琳琅鞠躬敬礼,感谢她能截留储备黄金,造福全体港民。

储备黄金的案子是她办成的,但功劳簿上写的是马鸣,麦家驹和钱飞龙。

她把本该属于她的荣誉,让给了三位警长。

就在当时她也没想到,马鸣其实已经在背后策划,要怎么杀掉贺氏在北平的三个高管了。

他笑着向她敬礼时,魔爪也同时伸向了贺氏的管理层。

……

不一会儿廖喜明也来了,看到苏琳琅翻出几袋白色粉沫,接过来打开只手电筒,凑光一看,说:“苏小姐,这不是毒品,是□□,砒霜!”

混道的自然都认识毒品,陆六爷一看,也说:“这东西虽然也是白色粉沫,但它亮晶晶的,在灯下会闪光,就是砒霜。”

他又看乔向娣,说:“这位梁sir是想杀那个女人吧,但一警察杀个鸡婆干嘛,也不怕脏了手?”

苏琳琅这时才走向乔向娣。

她边走,乔向娣边往后缩,怀里抱着她的小皮包。

苏琳琅弯腰蹲下来,伸手拽过乔向娣的皮包,从中翻出针管和生理盐水,再指身后的梁sir,她说:“他说要给你毒品,昏天黑地的你也不会细看,你又着急,会直接冲进盐水里注射,然后你就会死于,自己给自己注射砒霜!”

是的,乔向娣以为梁sir要给她毒品,把针管和生理盐水都准备好了,来拿毒品,想嗨一把。

但是对方给她带的是砒霜,目的是要杀死她。

就说那位梁sir毒不毒,直接让她把毒品自己注射进自己体内,毒死她。

黑天胡地,肮脏而溲臭的密林里,乔向娣喘息了半天,小声问:“为什么呀,他为什么要杀我?”

苏琳琅问:“认识港府警务处的副处长马鸣,马sir吗?”

乔向娣犹豫片刻,摇头说:“我只认识这位,梁sir”

也就是说她只认识这个今天来杀自己的小警员,上面的大佬是谁,她完全不知情。

苏琳琅默了片刻,把六爷的移动电话拿过来给她,说:“给首都国际大酒店的小芳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在港府干什么,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就现在!”

乔向娣乖乖接过电话,但嘟囔说:“小芳可能在上班,接不到的!”

苏琳琅只说了一个字:“打!”

乔向娣的名字里有娣,可见她在原生家庭就不珍视她这个女儿。

她虽然个头高相貌美,但她甚至不如小芳幸运,家里会供读书,能进城里工作。

她没有文化,又不愿意嫁人了此一生,千辛万苦偷渡到港,做鸡,染毒。

如果不是因为涉及到贺朴廷的案子,甚至都没人会出手杀她,因为嫌脏了自己的手。

是因为她认识服务员小芳,马鸣和刘佩锦为了暗杀贺朴廷才会专门找上她,让她针对性的去给小芳传话,指使小芳诱惑贺朴廷。

而乔向娣,她卑微到,马鸣大概都不知道她是谁,也只需一个电话,让自己属下的警员随便把她处理掉就好了。

人家踩她,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电话接通了,乔向娣望着苏琳琅的眼睛,突然就意识到她是要自己说什么了。

她说:“小芳,不要总想着来港,这儿不好,不,它其实就跟地狱一样。”

电话那头,小芳问:“向娣,你是不是喝酒啦,想家了?”

乔向娣的眼泪往外喷涌,说:“我在做那种脏事儿,最多一天要洗20次澡,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我要接二十个男人,有的会打我,有的会骂我,还有的半个月都没洗过澡,臭的就像茅坑里的蛆一样。”

又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我跟别人不一样,攒点钱就改行,但身不由已你懂吗?这一行就是个大染缸,一百个女人跳进来,能跳出去的顶多就一个!”

“你不是说你在做打字员,还要嫁外国人嘛,向娣你是喝醉了吧!”

小芳说。

见苏琳琅寒目盯着,乔向娣说:“那都是我骗你的,一定不要来港,千万不要来,好了再见。”

挂了电话,她在小姐妹面前的面子,她的遮羞布就没了,她抱着膝盖,默默哭了起来。

可以想象,小芳会告诉家乡的人,说乔向娣在港做鸡,她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会觉得丢脸,可能还会从此再也不认她。

但是改革开放这些年,北姑们用各种方式偷渡来港,有好下场的能有几个?

大部分都是像乔向娣一样,卖淫,吸毒,堕落,烂死街头。

但她们因为该死的虚荣心就极力渲染,美化,诱惑着自己在大陆的小姐妹们仿如飞蛾扑火一般,扑楞楞的往港府飞。

前赴后继,飞蛾扑火。

让乔向娣告诉小芳真正的港府是什么样子,至少可以阻止一个女孩的堕落,苏琳琅觉得就可以了。

她再说:“乔向娣,把店转掉,然后六爷会给你安排地方躲起来的,我要用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

不过我还有个要求……”

乔向娣木木呆呆,点头:“嗯。”

“把毒戒了,不然,我就像搞他一样搞死你!”

苏琳琅说着,呲牙,踢了晕死过去的梁警员一脚。

她刚才是从树上跳下来的,而且一跳下来就抱着这位梁警员一通狂捶。

他压根儿没看清她,就被她给捶晕了,目前还是晕死状态。

他会醒,但等他醒来,不会知道攻击他的人是谁。

苏琳琅下死手打这个警员,除了因为他没有原则,连妓女都杀外,就是想顺带震慑一下乔向娣,吓唬她一下,看能否让她把毒给戒了,毕竟很多时候,威胁和恐吓远远比劝诫更管用。

乔向娣哆哆嗦嗦:“我会的,我保证戒毒,我以后再也不吸了,一口都不会再吸!”

……

开车回家,苏琳琅就一路琢磨马鸣和刘佩锦俩人的关系。

目前看来,他俩是炮友,应该还代表了不同的势力,是在相互利用。

马鸣的事其实要好办一点。

他是听了大英军情局的指示,想要悄悄灭口,杀掉贺朴鸿。

这很正常,因为大英军方不想贺朴鸿泄露莱库的图纸,也不想他为别的军方服务。

而在目前的港府,哪怕廉政公署,对于涉及的大英的案子,都会比较暧昧。

苏琳琅会找机会敲打马鸣,他要从此收手则罢,要不收手,就只能你死我活了。

大英会让狗替自己办事,但是狗死了,或者狗残了,他们不会在乎,更不会追究,只会换一条新狗的。

所以别看马鸣身居高位,拥有目前华人界最大的权力,但只要搞残他或者弄死他,他所附着的一切权力都会烟消云散。

而苏琳琅更感兴趣的是刘佩锦,因为她跟马鸣苟合,并借马鸣之手在夺权季氏,同时,今天听她和马鸣聊天,听得出来,马鸣为了自己在华人界的口碑,并没那么想搞死贺朴廷,只想杀了贺朴鸿给大英军情局交差。

真正想贺朴廷死的是刘佩锦,她也一直在游说马鸣,想让他帮忙杀掉贺朴廷。

但要杀一个人得有动机,她干嘛那么想贺朴廷死?

所以她背后应该有一个人,或者一股势力要除掉贺朴廷,那又会是什么人?

……

苏琳琅刚进家门就发现不对劲。

不是因为别的不对劲,而是陈强尼和翁家明,阿贵等人全回来了,都在保安室外,这也就意味着,贺朴廷也回来了。

她也才想起来,她打电话时跟丈夫说过,自己会专门在家里等着他。

一看表,这会儿都夜里9:30了。

苏琳琅停好车,坐电梯上楼,就直奔大房独立屋,要回卧室。

贺朴廷肯定在卧室,他回家总要先洗澡的。

不过她才上楼,就迎上贺朴鸿。

他说:“阿嫂,有新情况。”

“说。”

苏琳琅走的飞快。

贺朴鸿一路追着撵着,说:“刚才刘佩锦给人打电话,用的日语,我录了下来,您懂日语吗,如果懂,听一听,我觉得应该有些新情况。”

苏琳琅不懂日语,但见他拿着一只黑胶唱片,就说:“给我吧,我一会儿听听看。”

“你要懂,现在就听,要不懂,我去找个日语翻译来。”

贺朴鸿说着,把阿嫂堵在门外,又说:“阿嫂,我感觉刘佩锦说日语,更像是在说母语。”

日语,母语?

苏琳琅腾然止步。

话说,季氏最大的合作商在日本,而刘佩锦好像就是从日本来的。

现在她掌握的,季氏的老客户也全都在日本。

八十年代日本经济腾飞,不但建筑业,建材业,百货业都特别发达,而且其商圈范围还在向整个亚洲全面扩张,四处侵吞各个城市的黄金商圈,进行百货行业的入侵。

要说刘佩锦是个日本人,或者为某个日系财团做事,整件事就解释得通了。

她只要搞定季德,就可以拿下整个亚洲70的建材市场,以及港府将近20的房产类项目。

同时,目前,有眼光的日系财阀们也在试图向大陆,首都进军。

他们可精明的,一看大陆就商机无限,也都想去投资。

那么,她杀贺朴廷,会不会是因为日系财阀们也想抢占大陆市场的原因?

要知道,港与大陆是一家,大陆在开放后,对于港系投资商,可比对日系和台系等别的投资商温情得多。

像贺朴廷这种港商看上的项目,别的外商看都别想看,提着现金也不行。

所以贺朴廷虽然这趟去花了7个亿,但他拿到的百货,地皮和酒店全是大陆最好的。

精明的日系财阀们要看到了,肯定会眼红。

那么,刘佩锦会不会就是季德的那帮日系客户所代表的日系财阀派来,想要阻挠贺朴廷,抢占大陆商圈的?

她不但利用了季德,还在利用马鸣,一门心思,其实是在为日本人做事吧!

苏琳琅接过黑胶唱片,默默往卧室走,边走边在思考这件事。

贺朴鸿也没打扰她,亦步亦趋跟在阿嫂身后。

他绝对不是有心的,而是看到阿嫂脖子里有几片落叶,就想帮她拈出来。

他一拈,她一缩脖子,就显得……俩人像是在打情骂俏。

而俩人刚进卧室,同时吓了一大跳!

因为贺朴廷就坐在沙发上,正在擦拭一把长刀。

一把造型比家里那把雷切军刀还要利落,精致,钢质比雷切还要明亮的,古式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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