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高考前

程蔓和陆平洲没料错，开会那晚报名参加学习小组的军嫂有七八十人，可到周一晚上正式复习时，来的人不足五十。

  没来的那二三十人，要么过了头脑发热的阶段，要么有其他原因，都处于已经放弃高考，或者犹豫是否要参加高考的阶段。

  她们自己那么快放弃，程蔓自然不会苦[kou]婆心地去劝，第一天点完名后，先询问各人的基础，并帮助他们制定出相应的学习计划。

  参加学习小组的这五十人，上过高中的并不多，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

  而上过高中的三分之二都在军区小学当老师，虽然教的是小学生，但基础相对扎实。此外这些人还有个共同点，都是在大运动前上的初中，甚至是高中。

  没进军区小学的年纪则相对小一些，基本都是大运动开始后上的初中高中，情况跟程亮差不多，学历听起来都不低，但基础很薄弱。

  因为她们做的都是文职工作，所以语文政治都过得去，其他科目则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剩下的军嫂学历都是初中及以下，这个以下包括初中任意阶段辍学，以及小学学历。

  别觉得上过初中辍学的，基础肯定比小学毕业强，虽然理论上是这样，但实际上她们的文化水平可能半斤八两。

  虽然程蔓觉得她们参加高考大概率会陪跑，但她没有给人泼凉水，而是分批制定了学习计划。

  基础好的自由复习，有问题可以相互讨论；基础中不溜的，复习擅长科目的同时，还要针对薄弱科目重点复习，能抢一分是一分。

  至于那些基础非常差的，什么都不用说了，抱着书死记硬背吧。这天晚上的复习时间，程蔓基本没有看书，一直在帮人制定学习计划。

  但好心不一定能换来好报，有个军嫂是初中毕业，经过[jiao]谈被程蔓划到了中不溜那一拨。

  结果后面复习过程中，程蔓发现她初中可能是混过去的，基础非常薄弱，建议她跟那些基础差的军嫂一样抱着书死记硬背。

  虽然程蔓觉得自己是为她好，也已经足够委婉，但对方仍觉得被冒犯，恼羞成怒问：  “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不过是因为在妇联上班，才被吴主任安排当了个小组长，就真拿[ji]毛当令箭，觉得可以安排我们了?"

  会议室里其他人都在认真复习，几乎只能听得见书页翻动的声音，当她并没有刻

  意压低的声音响起，其他人分纷纷抬头看了过来。

  程蔓脸[se]冷下去，直视对方问道：“你对我有意见?”

  对方面露犹豫，但等察觉到其他人的目光，又鼓起勇气说：“你不觉得自己指手画脚管太多了吗?"

  程蔓没理她，只转头看向其他人：  "你们呢?也这么想吗?"

  "没有!”彭欣毫不犹豫，并在其他人视线聚拢到她身上后说道，  "在过去几天的复习中，你给了我很大帮助，我很感激。"

  彭欣之后，陆续有人开[kou]，说她很好，尽心尽责，但也有人沉默，避开了她的目光。

  程蔓从大家脸上——扫过，最后落到面前神[se]忐忑的军嫂身上，说道：“我没有当过老师，也没有那么好为人师，现在花时间帮你们梳理，告诉你们怎么复习，是因为我答应过吴主任，会站好最后一班岗。但我也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各自有各自的想法，所以在我提出建议的时候会觉得我管太多，是拿着[ji]毛当令箭。"

  几天时间足够大家了解程蔓的能耐，也知道吴舜玉安排她当这个组长，不仅因为她是妇联干事，能镇住人，更因为她基础好，能教人。

  因此听到她这么说，彭欣等人瞬间慌了，连忙喊道：  “程干事，您别听她瞎说，我们都特别服气您，也愿意听您的建议。"

  还有人让那名军嫂给程蔓道歉，生怕她撂挑子不干。

  但没等那人开[kou]，程蔓就抬手说道：  “大家愿意听，我也会尽我所能帮助大家进步，但我不是圣人，不可能别人给我冷屁股，我还用热脸却贴。"

  程蔓将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写了几个字说道：  “现在，愿意听我指手画脚的，来我这里登记，心有疑虑的以后可以自行复习。"

  彭欣等人闻言，连忙跑到程蔓身边挨个登记。

  大多数军嫂都围到了程蔓面前进行登记，但也有几个人坐着没动，都是刚才就没吭声的。

  程蔓直接没管她们，登记完就合上笔记本道：  “截止到现在已经登记了的军嫂，有不懂的问题可以找我。"

  听到这话，军嫂们反应居然不同，已经登记好的欢呼雀跃，没登记的面露着急，有人问出声："我们有问题不能问你吗

  ?"

  程蔓面[se]和煦，态度却很坚决：  "你们可以问其他人。"

  有人面露不满："但吴主任让你当组长，不就是想让你帮助我们吗?"

  程蔓气笑了，直视对方说道：  “开会那天，吴主任说的是你们有问题可以问我，我会尽量帮忙，请注意，是尽量，不是必须!你扪心自问，这几天我没有帮你们吗?为了大家，我自己一个题没做，一篇文章没看，可我得到了什么?说我指手画脚，拿着[ji]毛当令箭。"

  "我没……"

  “是，你没那么说，但其他人表态的时候，你选择了默认，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心里什么想法，我们大家都很清楚，不就既想要我义务劳动，帮你解决难题，却又嫌我烦，不想我管太多吗?”程蔓冷笑着问，  “可凭什么呢?我愿意帮助大家，为大家解决问题，是因为我人美心善。”

  听到程蔓这么自夸，支持她的人都有点卡壳，但大家很快转换过来，笑着附和：  "没错，程干事人美心善。"

  程蔓坦[dang]接受了大家的赞美，继续说道：  “但我告诉你，这不是我的义务，我帮助大家的时候，就算没指望过你们感激我一辈子，却也不想帮助了人，最后连句好话都讨不到。还有，这里不是学校，我也不是你们的老师，我不会苦[kou]婆心劝你们听我的，你们爱听我就说，不爱听咱们就一拍两

  散，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程蔓话音落下，其他人纷纷接腔：  “程干事你放心，你愿意教我们，我们心里感激不尽，肯定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当白眼狼。"

  "没错，我们肯定好好听话，你说啥我们都爱听。"

  晚上睡觉前，程蔓跟陆平洲说起学习小组发生的事。

  说这些不是为了抱怨，只是她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记恨她，又会不会影响她们各自的丈夫，在工作上给陆平洲使绊子。

  陆平洲听后说：  “他们还好意思给我使绊子?我媳妇人美心善教他们老婆复习，他们不领情就算了，怎么好意思来针对我?"

  "人心难测，今晚之前，我也没想到有人会觉得我是拿着[ji]毛当令箭。"

  虽然在军嫂们面前程蔓表

  现得很强势，但今晚发生的事，确实像一盆冷水泼醒了她，让她变得有点丧气。

  她做这些事真没什么私心。

  以她的成绩，只要不出意外，考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大学毕业后她想自己创业，根本不会回妇联上班，所以不管帮助多少军嫂考上大学，对她上学、创业都不会有什么帮助。

  甚至像她这样在高考复习的紧要关头，花时间帮助其他人，还可能会耽误自己复习，影响高考发挥。

  明知没有好处只有坏处还要去做，她能图什么呢?她还不是想做好工作，以后上学领着妇联发的工资也不觉得亏心吗?

  可话说回来，她是在职参加考试，不管心不心虚，这工资都是该她领的，跟她现在工作做得好不好，没有必然关系。

  她这么做，最根本的原因可能还是圣母心发作。

  以前看小说，那些穿越的女主总是能耐非凡，穿到古代的能做出玻璃青霉素，能推广棉花红薯和土豆，穿进年代文的，进能搞科研为国家做贡献，退能发展商业带领乡民发家致富。

  她穿越前就是个普通高中毕业生，成绩不算差，却离天才很有距离，她搞不了科研无法为国家做贡献，也没有工作经验，无法在短期内带领乡民发家致富。

  她能做到的，仅有依靠自己前世掌握的知识，帮助更多军嫂考上大学，拥有更好的人生。

  可她现在，既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也不知道这样做值不值得。

  "当然值得，今天晚上不是有很多人支持你吗?"陆平洲鼓励程蔓说道，  "她们不感激你，觉得你指手画脚，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也不意味着你的付出不值得，而是她们自身有问题。"

  陆平洲拥着程蔓肩膀，低声说道：  “我认为你今晚做得很好，我们不能控制所有人的思想，让大家都感激你的帮助，但我们可以选择帮助什么人，免得花了心事，连声真心的感谢都得不到。"

  "如果你不想再继续帮助她们也没有关系，反正这不是你的义务，不管怎么做，咱们自己高兴就好。”

  "你也不用担心会影响到我，你男人没有那么弱，会被人轻易绊倒。"

  听着陆平洲臭屁的话，程蔓终于没忍住笑出声。

  程蔓

  不是忍气吞声的[xing]格，第二天一上班，就去找吴舜玉认错。

  "您让我当这个组长，只是想让我管管纪律，军嫂们遇到困难找我帮忙，我再尽量帮忙，但我好像有点大包大揽了，以为我多复习了几个月，基础就肯定比其他人更扎实，所以想把我自己对于复习的经验和想法都教给她们，导致大家心生不满，这是第一错。"

  “昨晚矛盾爆发，我没有控制好情绪私下去沟通，而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没有帮助她们的义务，把来参加学习小组的军嫂分成了愿意被帮助，和心里存疑的，这是第二错。"

  程蔓表情诚恳：  "所以我想，我可能不适合再担任学习小组的组长。"

  吴舜玉当了那么多年妇联主任，哪能听不出程蔓这些话名为认错，实为告状，更何况她也没有掩藏的意思。

  学习小组成立后，程蔓做的事她都看在了眼里。

  是，她刚开始是只准备让程蔓管纪律，但这并不是因为她不希望程蔓大包大揽，而是高考这机会，太难得了。

  程蔓复习的时间是比大院里很多军嫂长，可谁不想考得好一点，更好一点呢?她不可能让程蔓用复习时间去大包大揽地帮助别人，太耽误人了。

  也正因为这样，学习小组成立后，看到程蔓愿意去花时间去帮助其他人，吴舜玉欣慰的同时，也非常敬佩她。

  因此，听完程蔓的话后，吴舜玉表情严肃道：  “小程，善良没有错，你从来都没有做错什么。”

  程蔓看向吴舜玉：  “主任。”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吴舜玉保证道，  "学习小组那边，还需要你多照顾，不管你是愿意帮助大家，还是只想管纪律，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程蔓思索片刻，点头道：  “好。”

  告完状，程蔓就离开了主任办公室，吴舜玉想了想，没一会也出了办公室，去军区小学了解情况。

  军区小学参加高考的军嫂多，了解情况也能更全面。

  了解过后，事情跟程蔓说的差不多，吴舜玉又按照心里有想法的军嫂名单，挨个去找对方谈。当天晚上，这些人都没有出现在妇联的会议室里，来的是吴舜玉。

  趁着大家开始复习前，吴舜玉宣布了几件事，首

  先强调程蔓是她安排过来管纪律的，帮大家复习是她个人心地善良，大家应该感激她。

  其次宣布程蔓以后会花更多时间在个人复习上，大家有问题，尽量自己讨论，解决不了再找程蔓，免得耽误她复习考大学。

  最后，吴舜玉说道：  “我跟严校长商量过，她愿意提供一年级的教室，供军嫂们晚上复习，昨天晚上没有登记的军嫂，以后会去军区小学复习。大家也是一样，觉得小程管太多，心里有意见的，可以去军区小学复习，大家没意见吧?"

  剩下的军嫂明白吴舜玉这是要给程蔓撑场面，大声回答说："没意见。"

  “行，你们继续复习。”吴舜玉说完，走到程蔓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好好复习。"

  心存不满的军嫂被挪到军区小学后，妇联会议室里的学习氛围好了不少。

  程蔓也不再那么尽心尽力，不过大家遇到问题，讨论后仍得不出正确答案的，她也不会吝啬帮忙。

  而那些因为心存不满，被吴舜玉劝到军区小学复习的，因为基础都很薄弱，有人指导的时候还能踏踏实实复习，等没了人帮她们理复习计划，心里越学越茫然，越学越没有底气。

  等到高考报名那天，已经有一半人选择放弃。再等到预考，已经只剩下一个人。

  这些程蔓都是听学习小组的人说的，大家得到了她的帮助，想起那天晚上的事，难免为她抱不平，时不时在她面前提一嘴那几个人的情况。

  程蔓听后心里并没觉得多痛快，更多的是漠然，前脚听说，后脚就忘掉了，心神都放在了预考上。

  虽然预考不是统考，考好了既没有奖励，也不会被学校录取，但发挥失常没过线的，却会无缘接下来的统考。

  当然，程蔓那么在意预考，主要是想通过预考推测高考难度，并测一测自己的水平。

  虽然预考只考语文数学两门，命题也是由地区组织，跟高考出题的不是一拨人，但考试规模不小，整个临江市的考生都会参加，成绩还是很有参考[xing]的。

  预考结束后，成绩不会那么快出来，但这不影响什么，考试第二天，程蔓就和军嫂们拼出了完整

  试卷，到第三天，正确答案已经满天飞。

  程蔓对过答案，数学是满分，语文

  保底九十分以上。当然，这也跟预考难度不高有关，可话说回来，这一年高考难度也不会太高，所以她考高分的可能[xing]挺大。

  大院里的军嫂对过成绩后则几家欢喜几家愁。

  其中考得最好的是吴丽，她本来就是高中毕业，又在军区小学当老师，基础相对扎实。不止她，其他纪明老师预考成绩都不差。

  彭欣考得也还行，数学没及格，语文估出来有七十多，大概率能过线。

  还有几名军嫂基础太薄弱，虽然复习很拼，但时间太短了，估完分就能确定她们会无缘高考。好在几人心态都不错，也不后悔这段时间的付出，离开前依次拥抱了程蔓。

  至于那些成绩不上不下，不确定能不能过线的，则都选择留下苦读，她们还想搏一搏。

  预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周[ri]，程蔓和陆平洲一起回了趟家，询问程亮的成绩。

  因为程蔓只有周[ri]才有时间回来，为了能获得更多的指导，十月底排休息时，程亮特意把假期安排在了周[ri]。

  他是考生，罗婶等不参加高考，杨玲则是因为知道程蔓基础好，偶尔会让程亮帮忙带几个自己不会的题目，请程蔓帮忙列出解题过程，所以大家都愿意把周[ri]休息的机会让给他。

  程蔓和陆平洲到时，程亮已经开始埋头苦做，听到声音，火速拿着试题出来问妹妹。两人刚开始站在院子里聊，但王秋梅说外面冷，很快把他们赶回了房间。

  不过进屋后兄妹俩没聊太久，程亮得继续做题，程蔓则开始解答程玲不懂的题目。等程蔓解答完，程亮也做完了一份试题，主动问：  “预考你考得怎么样?”“估分一百九左右。”程蔓回答说。

  程亮张大嘴巴：  "这么高?"

  "你呢?"

  程亮犹豫起来，本来估完分后他挺得意的，可听完妹妹的分数，他又觉得自己考的好像就那样。他挠着头不说话，程蔓猜测起来：  "一百三?一百四?应该不会只有一百二吧?"其实一百二不差，肯定能过线，像彭欣，估分一百二左右就乐得不行了。

  但程亮复习了近一年，而且这次考试难度不高，如果他才考一百二，程蔓怀疑他考试是睡过去的。

  程亮的确没那么菜，他两门加起来估分在一百五左右，不算很高，但也绝对算不

  上低。如果高考是这个难度，且他发挥正常，也不是不能展望一下大学。

  程亮闻言笑呵呵道：  “大学我不指望了，能上个大专就行。”这话虽然谦虚，但想到他之前的目标一直是中专，可以看出他心里其实还是得意的。

  预考过后将近半个月，成绩出来了。

  程蔓成绩比估分高一点，两门加起来有一百九十四，扣分点在阅读理解和作文。

  倒不是程蔓阅读理解和作文不行，只是语文扣分点都是在这里，作文除非写得特别好，否则怎么都要扣几分，阅读理解也差不多。

  所以程蔓的分数已经很高了，在工业区众多考生中能排第一，但全市不好说，没排名。不过以她的成绩，只要不发挥失常，考临江大学肯定没问题。

  不止程蔓成绩比估分高，大院里很多军嫂都是这样，所以过线的比预计要多，有三十多人。预考成绩出来，就到了填报志愿的时候。

  这一年都是考前填报志愿，不知道成绩，而且因为高考停了十年，报志愿没有参照，大家都有点慌，很多人来问程蔓的意见。

  程蔓可不敢帮人填志愿，虽然她想好了要报什么，但那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成绩有信心，临江最好的几所学校，依次往下填就行。

  可军嫂们大多成绩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填好了还好，没填好导致对方滑档，对方怪不怪她另说，她自己得愧疚一辈子。

  但程蔓没有完全撒手不管，找吴舜玉提出建议，请她帮忙联系工业区高中的校长，看学校能不能组织一场择校课程，启发启发大家。

  吴舜玉痛快答应了程蔓的提议，很快联系了对方，组织了这场课程。

  程蔓得知后不但自己去听，还给程亮加塞了个名额。

  程亮预考成绩一百五十一，如果统考能考出这个成绩，加上政治和物化应该能选个不错的学校。如果运气好，大学也不是不能展望。

  但这是最理想的状态，更大的可能是统考比预考难，程亮考不到一百五，分数加起来去不了大学。

  程亮不想冒险，目标在大专上。

  只是临江专科院校不少，想在这么多学校中挑个好的也不容易，所以这堂课他听得很认真。不止程亮，其他人也都听得很认真，这堂课结束后，大家经过商量讨论，基本都确定了志愿。程亮填志愿时，程蔓给

  了参考。

  虽然这时候国家很缺大学生，选文科专业分配也不会差，但未来二十年变化太大了，谁也不知道程亮毕业后被分配的单位，是能扛过国企改制，还是被改革开放的[lang][chao]拍死。

  所以程蔓考虑专业时，还是几十年后的老思路，建议程亮能报理工科专业，就报理工科专业。程亮个人也更偏向于工科，以后毕业能进国营厂当个技术员，他就心满意足了。

  所以程亮报的学校有临江钢铁学院，这个毕业后大概率能进钢铁厂，而根据程蔓前世了解到的信息，临江钢厂大概率能扛过改开[lang][chao]，成为国有控股的大型集团。

  此外程亮还报了建筑高等专科学校、机械工业专科学校，选的行业都是未来四十年里的常青树。等这些行业开始走下坡路，程亮也基本能退休养老了。

  总之，这三个志愿，程亮能录上一个，后半辈子就能安稳度过。

  当然，前提是他没有太大志向，如果想创业当老板，未来就不好说了，进可能发家致富，退可能穷困潦倒。

  看个人命运。

  填好志愿，复习也到了最后阶段。

  但高考还没来临，大院里一些夫妻在恢复高考的通知下来后，积压许久的矛盾开始爆发了。

  新一周的晚上，有两个人没来学习小组，其中就有预考成绩不错的彭欣。

  隔天上班后，程蔓向吴舜玉反应了这个情况，等到下午，她才从吴舜玉[kou]中得知前因后果。

  原来彭欣的丈夫从一开始就不支持她参加高考，但可能是她太坚决，又或者不看好她能考上，她丈夫才没有继续反对。

  直到预考成绩出来，志愿填报结束，彭欣丈夫才以她填报的三个志愿中，有一个在其他市为由，强烈反对她参加高考。

  昨天晚上，两人之间的争吵非常激烈，所以彭欣没能去学习小组。

  另外一个人情况也差不多。

  程蔓听完忍不住皱眉："这个时间点吵架，肯定会影响她们高考发挥吧。"吴舜玉叹气："谁说不是呢。"

  程蔓问：  "她们俩现在是什么想法?您要去找她男人做思想工作吗?"

  "小李有点犹豫，小彭不想放弃。"

  ;努力这么久，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吴舜玉揉揉眉心说道，“晚上我会找她们男人谈一谈，不管有什么矛盾，总得等到高考以后再说。”

  当晚，吴舜玉去了趟彭欣家里，给她丈夫做思想工作。

  对彭欣丈夫而言，吴舜玉不仅是妇联主任，更是司令基地的妻子，她开[kou]，他不能不给面子，只好捏着鼻子答应高考之后再说。

  小李丈夫也差不多，没有再跟妻子争吵。

  虽然事情暂时解决，但她们都很清楚，更大的风暴在高考结束以后，或者说，在通知书下来以后。

  小李受了影响，之后的复习中有点心不在焉，彭欣倒是态度坚定，复习时比以前更拼。可能是吴舜玉出面，大院里没有再爆发新的矛盾，[ri]子如流水般过去，高考[ri]悄然来临。

  高考第一天是周四，陆平洲本该去上班，但为了表示对程蔓的支持，他特意请了一天假送考。得知这件事感动的不止程蔓，还有吴舜玉。看彭欣丈夫，再看看陆平洲，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因为看陆平洲顺眼，送考当天跟小夫妻碰头后，吴舜玉先是夸赞了一番他的思想觉悟，然后感慨道：“你们刚结婚那会，我就说过你们是模范夫妻，现在看果然，真应该让大院里那些男人都跟你学一学。"

  一般人这种时候总会谦虚两句，但陆平洲不走寻常路，深以为然道：“像我这样的男人，确实不多了。"

  程蔓："……"就有点不知道接什么。

  吴舜玉：  “……”突然后悔夸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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