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它是孤独的
跃入水面的那一刻，韩姜姜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
水中的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什么都看不真切，让韩姜姜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从前的往事。
很久之前，当她第一次下水的时候，好像是很害怕的，没有支撑的地方，整个人飘在水面上，跟着波浪一圈又一圈晃动。
彼时她觉得自己好像永远够不到岸边，入目只有茫茫的海天，蓝色的，还是两种不一样的蓝。天空是澄澈干净的蓝色，不时飘了几片白色好像棉花糖的云，海是碧玉般的蓝色，带点黄色，没那么清澈。
当时她下意识挣扎，想要游回岸边，但却随着大幅度的动作而越来越陷入进水里，耳朵开始进水，咸涩的海水也跟着进到嘴里，韩姜姜有些恐慌，挣扎的幅度跟着越来越大。
正当她意识昏昏沉沉间觉得，自己可能要交代在这的时候，有一双有力的手把她从海里捞起来，她下意识紧紧抓着这棵救命稻草，像只树袋熊一样拼命往对方身上靠。
直到到岸边，她才放心地晕过去。晕过去之前，韩姜姜隐隐感觉到，这个人俯身下去，有一双带点凉意的唇，覆盖到了她的嘴角。
思绪回过来，韩姜姜努力朝外边看过去，看到一切都就绪了，她才控制着自己的身体，缓缓朝里边游过去。
白鲸看到有人过来，很自然地朝韩姜姜的方向游了过来。
韩姜姜看着庞然大物向自己游过来，水波纹一圈一圈绕过她的身体，她忽然想起来一句话：白鲸是很喜欢人类的。
所以她没有想象的那么害怕，很自然地伸出手，与白鲸的脑袋碰在一起，上方是碧蓝的海水，透过来一些光芒。
“咔嚓”人与动物的互动被定格在这一刻。
张艺蕊在外边看着，突然感觉此刻的韩姜姜好像人鱼公主，白鲸是她的守护者，伴着人鱼公主在海洋里唱着别人都不懂的歌。
北江市海洋馆的这只白鲸很聪明，又温和，韩姜姜扶着它的脑袋，轻轻吻下去，这个瞬间，韩姜姜好像听到了它的叫声，没有攻击力，但是却带着几分挣扎与别人都不懂的孤独。
孤独，韩姜姜觉得，这个特质一向很难出现在动物身上。
可是，此时此刻，韩姜姜却敢肯定，它是孤独的。没有同伴，被困在小小的一方天地，每天各色各样的人从它面前走过去。
他们有时会停驻下来，感叹几句：“这只白鲸好可爱！”
“白鲸每天在这里，不愁吃穿，一定很快乐吧。”
“据说这只白鲸会恶作剧一样吓对面的小孩，有点坏！”
他们欣赏白鲸，议论白鲸，他们限制它的自由，强制它在这一方小天地每天孤独又绝望的活着。
没人在意一只白鲸到底需要什么，他们只在意看到的能不能值回票价，他们只在意这只白鲸能不能挣够足够的钱。
他们强迫白鲸表演，而池子里的白鲸，日复一日表演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动作，只是想要重回自己出生的那片海洋，自由自在地遨游。
白鲸叫佳佳，出人意料地配合，韩姜姜的动作很快就顺利完成。
出来的一瞬间，韩姜姜能明显感受到，佳佳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有些长长久久的痛苦与悲伤。
很奇怪，韩姜姜与它共情了。这只白鲸，就像幼时的她，无措地看着父母两人挣扎吵架，想两只紧紧缠绕的藤蔓，彼此折磨纠缠，却又不愿彼此放过分开。
这种持久又总弥漫在心上的乌云，让韩姜姜幼时整个人都闷闷不乐。
“姜姜，你这次表现力很好。”张艺蕊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看着韩姜姜的眼神亮亮的，好像有碎钻萦绕在她的瞳孔中。
韩姜姜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很喜欢这只白鲸，它也很配合。再加上摄影组的大家，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
张艺蕊伸出手，朝后边指了指，示意韩姜姜去后边休息：“你先去换个衣服，我们一会拍米粒和辰辰，要去企鹅馆，你想去可以跟着去玩。”
韩姜姜应下来，很快就换上常服，跟着团队一起朝企鹅的地方走过去。
胖胖圆圆的企鹅一摆一摆地走着，有几只还像好奇宝宝一样，停下来观望着走过来的人群。
韩姜姜本来有些压抑的心情，在此刻，才算是稍微缓解了一点。
高米粒看到企鹅，超级开心地就冲了过去，陈辰脸上嫌弃她没见过世面，但是身体却也很诚实地迈着大步子，跟了过去。
两个人过去，惊跑一片企鹅，少女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耀眼，摄影师也趁着这个机会，抓拍到了很多照片。
高米粒与陈辰二人平静下来之后，拿着场馆工作人员给的食物，与企鹅们混熟了，胖胖的企鹅们开始围了过来，把二人簇拥在中间，橙色的光打过来，场面温暖又和煦。
韩姜姜跟在摄影组后面，看他们一帧帧定格下这些美好画面，脸上也跟着挂起了清浅的笑意，她想：如果有机会，去学一学摄影吧。
各方面都很配合，陈辰虽然是大小姐性子，却出人意料的敬业，甚至还过来一张接一张看了看相机里的照片。
别人看过来的时候，她不好意思地羞红了脸，嘴上却说着不饶人的话，语气蛮横：“我只是担心这些摄影师，技术水平不能把我的美貌全部拍出来！”
张艺蕊也是看透了这个孩子，像个炸毛的小刺猬，谁都攻击，但是尖刺下边，却是柔软的内心,于是她不由得开口：“放心，我们摄影师，都是我从各大比赛中挖过来的，肯定把你拍的漂漂亮亮的。”
“哼，这不是摄影师本来就需要做到的吗？”陈辰话赶着话，直到大家都向她投来不满地眼神，她才补充道：“当然，你们工作室的摄影师，还是可以的，跟我爸爸那里的就差一点点吧。”
接着，这位大小姐，拿着她的包包，踩着高跟鞋，像只小企鹅一样一晃一晃回去卸妆了。
“感谢大家，今早上的拍摄很顺利，我订的午餐马上送过来，吃过午饭，今天下午要再补拍一些个人的照片，今晚上，我做东，请摄制组的大家一起吃个晚饭。”张艺蕊简明扼要地说了说自己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接着她看向韩姜姜三人：“你们晚上有谁想来的，也可以过来，我们欢迎你们。”
“我就不去了，晚上有些事情。”韩姜姜想起来韩源源的家长会，果断拒绝了这次的邀请。
高米粒显然是干饭积极型，很痛快的答应了下来，而陈辰大小姐，虽然面上不情不愿，嘴上嘟囔着“也不知道要跟着你们吃些什么难吃的饭菜”，但是却点了点头，别扭地应了下来表示自己会去。
“好了，我们去附近一家私房饭馆吧。”张艺蕊安排好大家吃午饭，看到人群散去，走到韩姜姜身边，挽着她的胳膊。
韩姜姜对这种亲密接触一点也不抗拒，两人一边走，她一边顺着说：“好啊，忙碌了一早上，我还真有点饿了。”
“姜姜，你家是北江市的吗？”张艺蕊看着韩姜姜，貌似不经意间地开口。
“啊，是，我出生在北江市，后来有些事出国了，不久前才回来。”韩姜姜跟张艺蕊闲聊着，走出海洋馆之后，突然映入眼帘一束颜色搭配十分漂亮的花。
紧接着，顾念安独特的带点清凉感觉的声音传来，于此同时展现出来的还有他灿烂的笑容：“老姐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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