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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人总得有点东西支撑着


纪淮南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两个小时。

今天雨停了,露出明媚的太阳。

小猫经过这两天的休养,精神明显好多了,露着肚皮,在窗户旁边晒太阳。

“来了。”门卫大叔看到纪淮南,伸手招呼着。

“最后一天了,等不到也没事,你们俩都在不一样的地方好好生活,有缘自会相见的。”

门卫大叔安慰着纪淮南,纪淮南倒是有些放松地笑了笑:“我知道,叔,我就是想再多给我们一些时间。”

“好,你能看开是再好不过了。”门卫大叔逗弄着小猫,窗边的盆栽长势倒好,一小片郁郁葱葱。

最后一小时。

邮差还没来,纪淮南心下瞬间有些忐忑,问门卫大叔:“壮壮哥今天怎么还没来?”

“他昨今天要早点来,昨天这个点都要走了。”门卫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心里也在暗暗着急。

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人总得有点东西支撑着,才能活下去,不是么?

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地转着,纪淮南一直站在门口朝外张望,不知道为什么,昨天那个答应早早过来的人,一直没来。

“淮南,走吧。”一辆黑色的车缓缓在校门口停下,卫琼予下来,招呼着纪淮南走。

“我想再等一会儿,就十分钟。”纪淮南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卫琼予。

卫琼予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家儿子:“好吧。”

这个时候,门卫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门卫的手机是很老式的那种,在本来安静的环境里“叮铃铃”地响着,有些触目惊心。

门卫看了一眼纪淮南和卫琼予,选择去远一点的地方接电话:“喂?”

“喂?这里是北江市第一人民医院,请问你是李壮壮的家属吗?”对面的声音冷静又沉稳,但是让门卫大叔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我是,他怎么了?”门卫大叔应了声,余光看着还站在那的纪淮南与卫琼予,压低了声音。

“他发生了一起车祸,现在在我们医院抢救,希望您尽快赶过来。”

“好的,好的。”门卫答应着,一瞬间腿软,跌坐了下来。

“怎么了?大叔!”纪淮南看着他,飞快地赶过来扶起来他。

“没事,你快走吧,今天壮壮应该不会来了,他家里有点事。”门卫大叔显然并不想让收拾好的纪淮南再因为这件事耽误了,勉强站起来,推了推他,示意他快走。

“大叔,你骗人,壮壮哥家里不是就他自己吗?”纪淮南在此刻表现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敏锐。

接着,纪淮南迫切地看向他:“你快说,壮壮哥到底怎么了?”

卫琼予这个时候,也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她从纪淮南口中听过他们二人,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扶着门卫。

“您快说吧,那个小哥怎么了?我们飞机可以改签,他要是有什么事情可耽误不起。”卫琼予态度很柔和,门卫大叔看了看面前的两人。

他们两个都很冷静,而且处理事情肯定比自己要快要好。

于是门外大叔开口:“壮壮出车祸了,医院打电话让现在过去。”

“走,坐我们的车。”卫琼予听着,当机立断拉着门卫大叔往车上走,接着拨通纪思运的电话。

“思运,我们这边有点事,你先过去,跟那边学校老师说我们晚几天再去报道。”

“小张,一会儿你把我们送到医院,先去空运行李,然后联系我看是否需要接。”

卫琼予冷静地安排好一切,纪淮南平时只觉得自家老妈是一个娇宠万千的小公主,可是此刻,她平静地样子,让纪淮南觉得她很像挥斥方遒的女王。

“您别担心,我们车速很快。”卫琼予看着手跟腿都在发抖的门卫大叔,握住他的胳膊,用镇定地眼神看他,示意他不要太慌张。

“好,好。”门卫大叔答应着,眼神却止不住地望向自己的手机,生怕再来个炸弹,他承受不住。

“要不要通知春香婶?”纪淮南看他实在是焦虑,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

门卫大叔摇了摇头:“不行,春香心脏不好,我先去确认,等会没事了再通知她。”

好在司机车速确实又稳又快,不多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门卫大叔下车的时候,外边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然后一个踉跄就要向前跌去。

“小心点。”纪淮南在他旁边,及时地扶住他。

门卫大叔顾不上道谢,飞快地往医院里冲。

“你好,我想问下李壮壮在哪?今天车祸被送来的一个男生。”卫琼予在路上就了解了情况,门卫大叔在前台结结巴巴的,半出来个所以然,于是她开口。

“哦,他现在在三楼抢救室。”前台的护士查了一下开口,看着门卫大叔,眼神中露出些许不忍。

但是他们此时着急的顾不上看护士的眼神,门外大叔被纪淮南一路搀扶着走到急救室门口,门口的灯是刺眼的红色,让他几乎又要腿软地跌到地上。

纪淮南的胳膊扶起来他,把他送到座位上,安抚着他:“没事,大叔,壮壮哥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嗯嗯,求老天保佑,壮壮平平安安。”门卫大叔双手合十,对着面前的那面白墙祈祷着。

不知过了多久。

急救室的灯灭了,门打开了,一位医生出来,三人急忙迎上去,卫琼予先开了口:“医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脸上的表情很沉重,朝着三人鞠了个躬:“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话音刚落,门外大叔“腾”地一下坐在了地上,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纪淮南和卫琼予顾不得消化李壮壮抢救无效的事实,连忙去扶着门卫大叔去急诊。

等待门卫大叔醒来的时间里,纪淮南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好像流逝的水,一点也抓不住。

“这是死者遗物,交给你们吧。”一个小护士走到他们两个面前,看到十分低沉的两个人,不忍地开口:“节哀。”

纪淮南看着最上边,是一封带血的信,信件被染的几乎看不出来本来的颜色,他仔细辨认,才看到了“纪淮南收”这四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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